他们提到的“张公”,应该就是白天达布活佛所说的青海来的汉族姓张之人,他在传统天葬的基础上,进行了改革,保留下逝者的头骨,做成骷髅墙,达布活佛称之为“天资卓绝”,对其赞赏有加,而从二人对“张公”的态度来看,都很尊崇张公。
我忽然想到在青海,魏哥老家,对付过供养猫鬼神的老张,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师父说这骷髅墙似乎是某种阵法,又说这里有强大而神秘之物,好像就是骷髅墙阵法所镇压的,而周瞎子和达布活佛争执的是否交出的东西,似乎就是阵法所镇压之物。
我边听边想,不敢出声问师父,只能自己闷着脑袋想,三哥小胡他们明显也听出周瞎子和达布活佛的声音,只是从他俩的表情就知道,根本不明白周瞎子他们在说什么。
原本正在争吵的周瞎子和达布活佛忽然停止争吵,然后我听到一个脚步声慢慢走来,在距离我们不远之处说道:“几位深夜造访,是要搞啥子名堂？”
正是操着一口四川话的周瞎子。
人家已经发现了,师父轻咳一声,往前继续走去,走了十几米,来到一面墙前,轻轻一敲,然后墙上开了个门,门外正站着周瞎子。
这大晚上的,周瞎子还戴着墨镜,我怀疑他还能看到人不。
跟着师父出了墙上的门,来到一间很大的地下室,看起来有两三百平,装着几盏大灯,把地下室照得很亮。
我想起来,我们进了北边的小屋,下来洞后又往南走的,现在这个地下室,应该就在天葬院下面,估计我们头上,就是天葬池。
地下室大而空旷,除了几张板凳,再无旁物,但是板凳,足有六个,周瞎子转身走到板凳旁,坐在达布活佛旁边,指指另外四个板凳,示意我们坐下,我们正好有四人。
难道这周瞎子早就料定我们会来,准备了这些板凳？
师父倒是不客气,走过去找个板凳坐下,又让我们过去坐。
我和三哥小胡都有种做贼被抓现形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过去坐下。
这就看出来师父的脸皮厚了,坐下之后,四下打量,口中还不断地评价:“嗯不错,挺大的,真宽敞,不过就是太空旷,你们看,这个位置,”说着,师父指指一面墙说,“应该挂一幅唐卡,还有那边,再摆张桌子……”
达布活佛笑了笑说:“这个就不劳吴施主操心了,说说看,这么晚了,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师父一脸惊讶说:“我哪有什么事,不是那个周先生把我们喊出来的吗？本来我们就是来看看,来看看,随便看看……”
师父说得理所当然,似乎我们躲在通道里不出来,就完全不用跟人家解释解释。
周瞎子又说:“你们瓜娃子些,有啥子事？”
见我们都不开腔,周瞎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走过来用手敲了敲小胡脑袋,今天他忽悠过小胡,可能觉得小胡是突破口。
小胡看着周瞎子说:“我最讨厌别人打我的头……”
周瞎子也看着小胡说:“我也是,我最讨厌打别人的头！”
小胡被周瞎子这话气笑了,很无奈地说:“那你还打我头！”
周瞎子不以为然说:“这话说得,你又不是别人,你是自己人,对吧小胡兄弟,你们这些人我就看你顺眼,别个都是瓜娃子,你看看他们那操行,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来,你直接说,你们来做啥子？”
我一听这话,貌似不是夸人,师父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周瞎子说:“姓周的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奇形怪状,你看看你自己,贼眉鼠眼还蓄八字胡,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贼眉鼠眼？我眼睛小,但是聚光啊,八字胡更显男人味儿……”
二人正在争吵时候,我忽然听到一声“咔啦”声,跟前面在小屋外面听到的差不多,二人停止争吵,我还没分辨出声音从哪里传过来,周瞎子和达布活佛却都朝一个角落看去。
顺着看过去,就看到那个角落里放着一尊地藏王菩萨像,尺寸不小,底座二十公分见方,想来就是案桌上原本供奉的佛像,但是在佛像旁边还有个古色古香、看不出材质的盒子,盒子不大,大概十公分边长的立方体。
盯着盒子看了几眼,众人不自觉地朝盒子靠近,又听到里面传来“咔啦”一声。
三哥拉住我问:“什么玩意儿？”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小胡也自言自语:“什么选手？”
周瞎子和达布活佛一脸戒备、表情凝重,如临大敌,受他俩的影响,我不自觉地握住普巴杵,稍微往后站站,怕这玩意儿会突然爆炸,殃及池鱼。
达布活佛先开口说:“几位赶快离开,这东西,怕是压不住了。”
周瞎子则说:“既然知道压不住,还不给我？”
“给你又能怎样？天下虽大,何处还能容你！”
“我死不足惜,但是张公高义,我不能眼看他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师弟,别犟了,此物一出,再无宁日,就算你死了,还是会有人找到它。”
见着俩人的争吵中包含着深深的关切,达布活佛还管周瞎子叫师弟,我大概弄明白了,这玩意儿似乎很有威力,任东来想要得到,骷髅墙法阵就是为了压制这玩意儿。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玩意儿似乎已经压制不住,周瞎子的意思是,带着这玩意儿离开,自生自灭,而达布活佛不同意,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见二人争执不下,师父开口说:“你俩吵吵半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老吴也算是见多识广,你们说来听听,看看我们能不能找个好办法处理。”
周瞎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对达布活佛说:“叫你一声师兄,你说吧。”
达布活佛回到座位上坐下,缓缓开口说:“好,我来说,吴施主,你们不妨坐下,听我讲个故事吧。”
我们也都回到座位坐下,洗耳恭听。
达布活佛开口说道:“你们可知道,十二镇魔图？”
我擦,达布活佛这句话,让我想到以前看过的故事,当时只是当故事看的,所谓十二镇魔图,说的是文成公主进藏时,见西藏的地形呈魔女仰卧的姿势,于是在西藏建立十二座寺庙,形成十二镇魔寺,以镇压女魔的四肢关节。
这个传说在藏地传播甚远,但是直到近年,西藏拉萨罗布林卡,也就是历代达,赖喇,嘛的夏宫,罗布林卡宫殿时,工作人员整理出两幅唐卡,这两幅唐卡,清晰地标注了当年的十二座寺庙位置,以及具体各个位置镇魔的所在。
因为这两幅唐卡的发现人,有师父的朋友,西藏收藏家协会的王会长,他给我们拍过一些照片,从照片上看,所谓的十二镇魔图比较笼统,根本看不出来到底哪是哪,但是在藏东那曲市的比如县,却能清晰看到,有一座小寺庙,似乎是怕旁人看不到,还标注了“达木寺”,这是其中一处镇魔之地。
但是那两幅唐卡上,都准确标注了那曲市比如县的达木寺,至于其他的镇魔之地,则是笼统盖过。
这时候,达布活佛继续说道:“文成公主进藏时候,路过此处,嘱人修建寺庙,并非因为此处是风水宝地,恰恰相反,这里是十二镇魔图的第一处,也就是魔女耸起的右侧肘部。”
咦,这个倒是和我所知的有较大出入,我没有开腔打断,只是静静听着达布活佛继续述说。
达布活佛继续说道:“你们可知,为何文成公主一定要在此处修建寺庙来镇魔？”
我们四人都是很配合地摇摇头,表示不知。
达布活佛说:“因为,这里是魔女的福地,魔女在此兴起,原本想要祸害整个雪域高原,以整个西藏为界,绘下这幅魔女仰卧图。”
这话多少让我有些吃惊,这跟传说中的风水宝地,完全对不上号啊。
达布活佛略微一顿,继而说道:“当年文成公主进藏,在此察觉有异,嘱人修建达木寺,作为镇魔图的首处,当然,文成公主自然是高屋建瓴,在她提出修建十二镇魔寺后的多年,整个藏地一直相安无事。你们可知,这镇魔十二寺,所镇的到底什么？”
“是魔吧。”小胡想当然地说。
估计小胡跟师父的时间太短,他刚说完,师父就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说:“唉,你这智商跟你孙哥差不了太多。”
小胡挠挠头,没再说话,等着达布活佛继续说。
达布活佛说:“当年文成公主所镇的魔,就是此物。”说着,达布活佛把那个盒子放到我们面前。
实在看不出来,这小小的、边长十公分的立方体盒子,里面居然藏着能够为祸整个藏区的恶魔？
见师父拿起盒子研究一番,我也凑过去查看,盒子材质特殊,非金非石非木,入手清凉,掂上去有点沉,有压手感,轻轻摇晃,并没感觉里面装有东西,这盒子没有盖,通体密封,不知怎么打开。
“咔啦”一声,从我手中的盒子响起,我吓了一跳,连忙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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