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说道:“你想怎样?”
阿佳指着师父的背包说:“你说,是不是把我宝宝藏在包里了?”
师父的背包里,除了一把大号普巴杵、一些巧克力、几瓶红牛,没有别的了。
不对,还有一只绿眼石貂,难道这阿佳疯了,竟以为那只绿眼石貂是自己儿子?
仔细一想,不寒而栗,小胡也想到了,开口说:“阿佳啦,别装神弄鬼,老吴哥包里,没有你的孩子!”
阿佳却摇摇头说:“一定在包里,我好像又听到宝宝的哭声了,你们听……”
她这么一说,我隐隐听到石貂低声的叫喊,隔着牛皮口袋和背包,还是能听见。
然后阿佳脸色一变,露出一丝狂热,喃喃说:“宝宝在这里,宝宝在这里……”
说着,阿佳迅速伸手朝师父的背包抓去,师父一个闪身,可是躲闪不及,被阿佳抓住背包,小胡则出手制止阿佳,阿佳反应太快,避开小胡,用力一扯,把背包带扯断了。
师父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连忙扶起他,背包掉在地上,里面的牛皮口袋也散落在地上,阿佳看到这牛皮袋,脸色一变,问道:“班丹是你什么人?”
小胡趁这工夫,已经横在阿佳和师父之间,捡起牛皮口袋,掏出匕首,示意阿佳不要轻举妄动。
师父看着阿佳说:“班丹活佛是我朋友,你呢,阿佳啦,你是谁,恐怕不仅仅是村里茶馆的老板娘吧?”
阿佳脸上又露出狰狞的表情,瞪着眼说:“我不管你跟班丹什么关系,我要我儿子,宝宝,别怕……”说着,她迅速伸手去抢夺小胡手中的牛皮口袋。
小胡闪身,阿佳逼近,小胡无奈用匕首一个劈刺,想要阻止阿佳,可是没料到阿佳不闪不避,用左手一把攥住匕首,右手拉住牛皮口袋用力一扯,不过这牛皮口袋倒是结实,并没有没扯烂,只是被这一扯之力,拉开了上面扣住的带子。
牛皮口袋一打开,里面的绿眼石貂一下子窜到阿佳怀里,阿佳左手还攥着匕首,流了不少血,而石貂则死死盯着小胡,嘴里发出低声嘶吼,似乎是因为小胡的匕首伤到了阿佳,而发怒。
接着,阿佳松开左手,用鲜血淋漓的左手摩挲石貂,脸上却是一副慈祥的母亲的模样,说道:“乖宝宝,别怕,别怕,有阿妈啦在……”
小胡匕首撤回匕首,我们仨就这么盯着阿佳和她怀里的石貂,石貂经过阿佳的摩挲和安慰,不再发出怒吼,闭上眼,倒是很享受,不过因为阿佳手上的血都抹在它皮毛上,显得有些怪异。
小胡轻轻问:“老吴哥,怎么办?”
师父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阿佳和她怀里的石貂,过了半分钟,才回答说:“赤列的死,应该和她无关,她身上虽然有些邪恶的气息,但没有杀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后师父轻咳一声,对阿佳说:“阿佳啦,你儿子还给你了,洞里一片漆黑,劝你早点回去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阿佳又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小伙子们,怎么不听我劝,里面有吃人的魔鬼,唉,跟几年前那俩孩子一样……”
阿佳说话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听起来却毫无恶意,甚至还有些关切的意思,师父又说:“阿佳啦,你见过那个吃人的魔鬼吗?”
阿佳想了想,点点头说:“当然见过了,当然见过了。”
师父又问:“他是什么人,为何你见过他,却相安无事?”
阿佳喃喃说:“因为,因为……”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忍不住把脑袋伸近一点,想听清楚,阿佳用手勾了勾,示意我们再近一点,然后用蚊蚋之声说道:“因为,那个魔鬼,他只吃人啊,我还能算人吗?”
说完,阿佳忽然发生尖利的大笑,“哈哈哈哈”,抱着她的石貂,转身离去,边走边笑,笑得癫狂,似是疯了。她离去的方向,正是我们进来时候的山洞方向,看起来,她是真要离开了。
被阿佳突然的这阵狂笑吓了一跳,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小胡开口问:“只吃人?不是说有村民的羊也进来了被吃了么?”
师父慢慢说:“我想,她这话的意思是,说她自己不是人,重点不是吃人吃羊,而是她不是人。”
我和小胡连忙点头,说道:“师父说的有道理!”
休整一下,简单补给,再次前进,小胡打头阵,走得很小心,这样走了一段路,没有再遇到失控的石貂,也没有遇到疯疯癫癫的阿佳。
但是我感觉,温度下降了,越往里走温度越低,我们都穿了不少衣服来的,可是我还是有点瑟瑟发抖,小胡走在前面,看他打出的手电光晃晃悠悠的,就知道他也在打冷战了。
小胡放慢脚步,说道:“老吴哥,怎么这么冷啊,孙哥,你们感觉到没,不光温度低,还阴风阵阵的,吹得我头皮疼。”
师父也说:“小胡你先停下,别再走了,好像,来正茬了。”师父的声音有些发抖,我走上前一看,他脸色惨白,眉毛上都结了白霜,口中呼出白气。
我虽然也冷,但是比起师父还强点,往手上吹了口白气,好奇怪,居然是冰凉冰凉的。
小胡也往手上哈气,看他脸上的表情,我估计他哈出的气也是凉的,这很不合理,就算天气再冷,口中哈出的气也应该是热乎乎的,而且现在这温度虽然低,也远远比不上以前在阿里冬天时候的温度那么低。
师父脸色一变,掏出几块巧克力分发给我们,边吃边说:“小帅小胡,如果现在退出去,我能保证你俩的生命安全,但是如果继续前进,我无法保证。你们听说过吗,将死之人,嘴里哈出的气是凉的……”
师父这么一说,我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就感觉这里阴气极重,怨气冲天,耳边还能听到有人在苦苦哀嚎,从声音判断,这不是一个人的哀嚎,至少是十几个人的声音,听得我心里发毛,我睁开了眼。
哀嚎声听不到了,正想说点什么鼓舞士气的话,我忽然看到,小胡和师父的头顶上,都有一团黑气萦绕,不是上次才扎头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黑气,而是有如实质、非常浓郁的一团。
虽然还不清楚黑气的浓郁程度与一个人将要死去的暗示之间,是否存在正比关系,但是我感觉很不好,呼吸莫名加重。
小胡这小子倒是硬气,点上一根烟,又丢给我一根,狠狠抽两口说:“我管特么什么选手,老吴哥,我小胡堂堂男儿,岂会临阵退缩,事前你们都跟我说过此行的凶险,可是,我不怕!”
小胡一拳打在墙上,继续说道:“我这条命,是赵哥李哥他们救的,他俩人救我一命,定不是想让我做个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大道理我不会说,我学历低,但是做人的道理我懂,老吴哥,你对我的大恩大德……”
“不是,小胡兄弟,打住,老大怎么了,对你有什么恩德?你俩应该不太熟吧?”我有些疑惑,据我所知,师父和小胡只能算是一见如故,相识时间并不长,也谈不上什么恩德吧。
而且我忽然想起来,当初在那曲那个饭馆,小胡和赵哥李哥中午吃完饭,然后出了车祸,赵哥李哥推开小胡,救了他一命,当晚我们一起吃饭,小胡却跟没事人一样,根本没有提及赵哥李哥的事儿,我也是回到拉萨后,才从魏哥那里得知的,当时我还以为出事的是小胡,都分辨不清他是人是鬼。
又想到才扎在死前说的让我小心,“他”是我认识的人,联系起来,我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小胡,他在墨竹工卡县甲玛矿区,和魏哥一起参加救援,再次遇到我和师父,说自己退伍了没事干,想跟着师父学做生意,这仔细一想,怎么觉得这一切,似乎太顺理成章了?
难道,小胡就是“他”?或者说,是“他”安排在我们身边的间谍,就像德央那样?
来山洞之前,我和师父已经几次跟他说过此行可能有危险,为什么他还是义无反顾来了?仅仅因为他说的“恩德”?我越想越不对劲,死死盯着小胡,攥着普巴杵,慢慢把师父护在身后。
小胡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摸摸脸,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我想问问,小胡,你为什么明知道有危险,还是义无反顾跟着进来山洞?”
小胡义正言辞说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有的人,即使接触大半辈子,还是不能打开心扉,但是有的人,虽然只是倾盖之交,却能为之拼命,士为知己者死,为了老吴哥,小胡一死又何妨!”
我还想说点什么,师父从后面拉住我,走到小胡身边,拍了拍小胡的肩膀,说道:“小胡,好兄弟。”
说完,师父转身看着我,我看到他眼睛有些湿润,师父假装不经意的揉揉眼睛,说:“这里面阴风阵阵,吹得我眼睛疼。在那曲那次,如果不是我出手相助,小胡赵哥李哥,仨人都得死!”
师父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小胡说的大恩大德,原来是救命之恩,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如何,但是师父在那曲趁我到宾馆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跟小胡通过话,他还跟我说过小胡没事,原来,他早就知道,小胡并没出事,死去的,是赵哥和李哥。
师父这么一说,小胡哈哈一笑,说:“老吴哥,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这条命,从你救我那天,就给你了。”
士为知己者死,救命之恩,拼死相报,原来,小胡跟着师父,是为了报恩,我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既然如此,那么,魑魅魍魉,何惧之有!
虽然冻得哆嗦,我心里却感觉豪情万丈,又往手上吹了一口凉气,真凉,比刚才更凉了。
小胡忽然说:“老吴哥,孙哥,你俩头上怎么有,怎么有一丝黑气围绕?我看不清楚,但是真的有!”
师父微微一笑,说道:“将死之人才会有的,小胡,不错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看到黑气了。”
小胡也能看到,只是没我看得那么清楚,其实也没见师父教过我和小胡关于什么开天眼之类的神通,好像是跟着师父,慢慢就能看到。
不过听到师父说这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小胡丝毫没有怯懦,又点上烟,吊儿郎当叼着,说道:“是吗?我有点迫不及待想看看,是什么选手,还能弄死咱们?我头上也有黑气吧,哈哈,不知道那个吃人的魔鬼,头上会不会有黑气呢?”
小胡说得理直气壮,隐隐透出一股自信,这种自信,就如同一支兴奋剂,我顿时不再畏惧,调整好状态跟师父说:“老大,走吧,咱们去见识见识,吃人的魔鬼,能不能生吞了咱们哥仨!”
师父点点头,三人调整好位置,小胡一马当先,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小心翼翼探路,刚走了十几步,小胡停住了,用手电筒四下打量,喃喃说:“这特么什么选手?”
我也连忙用手电筒照照,就看到在这山洞左右两边的墙上,各挂有六张完整的人皮!
一共十二张人皮,剥离得相当完整,看得出来,还缝合过,甚至从人皮上还能看出每个人的大概模样,就像十二个人挂在墙上一样,无一例外,全是男性。
右边最后一张人皮,正是赤列的。
毕竟是临床出身,我忍住胃中的翻滚,仔细查看起来,师父和小胡也是一脸震惊,同时认真查看人皮。
师父走到左边一张人皮旁,呆呆站立,然后缓缓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在那张人皮脸上,一脸悲伤地喃喃说:“原来你在这里,原来你在这里啊……”
师父抚摸的这张人皮,看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这个,应该就是我那死去的师兄。
我走到师父身边,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开不了口,小胡点上烟在一边骂骂咧咧的,情绪火爆。
师父脸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这是极度愤怒的表现,接着,师父缓缓转过身来,面露狰狞,眼睛都红了,杀气腾腾说:“杀人者,人恒杀之,今日若不把这剥皮杀人的凶手挫骨扬灰,我枉为人师,更枉为人也!”
小胡狠狠把烟头丢在地上,啐口唾沫说:“不把他屎揍出来,算他拉得干净!”
我也一脚踹在墙上,忿忿说:“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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