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忽然说道:“咦,那个老者呢?”
我朝老者原本躺着的地方看去,已经空无一物,索次也挠挠脑袋,普布多吉明显也是一脸疑惑,师父则不悲不喜、风轻云淡地缓缓说道:“魂飞魄散……”
“这么厉害的雄天化身就这样魂飞魄散了?”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化身而已,又不是本尊。”师父又说。
“那本尊呢?老大,本尊在哪里,他会不会给他的化身报仇?”
“不会,否则的话,当年我们已不可能禁锢他。”师父说完,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精神不太好,刚才任东来与老者一战,看起来对师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和索次他们收拾一下家里,我们告辞离开。
路上,大家各怀心事,谁都没说话,回到店里,我又忍不住琢磨起才扎说的话,他让我小心,说“他”是我认识的人。可才扎并没有告知我“他”的真实身份。
我宁愿才扎什么都没说,现在话说一半,我根本没有头绪,要说怀疑师父,我又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久,如果说每次都是他策划的,他就是背后的那个“他”,那他图什么?有必要吗?他完全可以不吊我这个半吊子,自己偷偷把坏事干完就行了。
师父过来敲了我脑袋一下,问道:“你小子在想什么,我叫你都没听见?”
“老大,才扎说的那个‘他’,你觉得会是谁?”我拿不准,不想冤枉好人,也不想白白浪费才扎最后留下的线索。
师父摇摇头,说:“才扎不是说了么,是你认识的人,你特么认识那么多人,我特么怎么知道是谁?哦哦哦,我知道了,孙小帅,你是在怀疑我对吧?”
师父说话的声调越来越高,脸色惨白,我盯着师父的双眼,不置可否。
师父身子开始颤抖,接着哆哆嗦嗦举起手指着我说:“孙小帅,将心比心,当初是曲珍找到我,让我一定要收下你,还让我务必好好教你,你小子天生八字软,比起前面我收过的两个徒弟来说,你的起点比人家差太多,你大师兄仅用了两个月就学会了六神通!”
顿了顿,师父接着说:“你那二师兄,跟了我三个月,我只是稍加提点,他就在一次火灾中超度过十几人!而你呢,跟了我足足十七个月了,我连单独放你出去处理点小事,我都不敢,为什么,因为你不争气!”
“你到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我了?!你小子可以啊,你想想,你跟了我之后,从最初的骨擦,到猫鬼神,到铜奔马,到古格,到改则头人的佩刀,到才扎,再到双湖,到鬼王央金,到甲玛,到现在的雄天,你自己干过什么?哪次不特么是老子拼命帮你、救你?”
“要不然的话,你现在还能囫囵着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多少次的出生入死,多少次我身先士卒,你呢,你想想,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又能做什么,我现在重伤至此,一身本事不足十一,还要时刻照顾你,十七个月,你连独当一面的本事都没有,现在开始怀疑我?”
“我为你操碎了心,你八字软,容易招惹脏东西,我虽然一身本事尽废,可哪次我不是全力以赴保住你?十七个月,五百多天,我特么还不如,还不如养条狗!”
“当初你跟我的时候,我还不是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落得现在这个田地,为什么,不特么还是为了你!我也不吹牛逼,就是青海老张猫鬼神那次,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可我还是全力帮你,帮魏哥,老张伤我,断了几根肋骨,我特么也没跟你说!”
“回来之后,咱们去古格遗址,贡觉加措认不出我,你出言不逊揶揄人家,人家动手,我特么又拼上半条命帮你,还好贡觉加措没动杀心,要不咱俩都特么挂在藏尸洞了。”
“改则头人附身周明礼,周明礼失去理智行凶,我拖着破败不堪的身体,跟他周旋,被他打得吐血,还特么不是为了保护你吗?”
“朱汶卿的事儿,跟你无关,才扎找上门,我也是全力保护你,被他重创!”
“双湖你兄弟巴次,他老爸被九头魔王堆阿琼上身,我还特么不是为了保你,才故意激怒他的?你肯定不知道,当咱们路过色林措的时候,堆阿琼已经对你生出杀意!”
“小胡在那曲毙的那个抢人家虫草的老何,阴魂不散,化作厉鬼,本来也是冲着你去的,我费了多少力气才保住你!”
……
……
师父又说了很久,到后面帕沃、任东来等人的出现,到今天索次家中发生的大战,我漠然地听着。
师父又开口:“你想想看,如果我是才扎所说的‘他’,你还能有今天?你特么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人说,‘士为知己者死’,我不求你为我而死,但是,我也不想自己付出半条命,换了的却是猜忌和怀疑!每个人都有秘密,吴某人自然有些事没跟你说清楚,但是,从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推心置腹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什么?哈哈哈哈,报应啊报应,曾经我自负无敌天下,现在连我最信任的人,都不相信我,孙小帅啊孙小帅,从什么时候起,我竟成了你心里的仇人?”
“是不是从帕沃给你看照片的时候?那时候,你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你的眼神,已经充满怀疑,我本将心向明月,你特么却把老子的心喂了狗!”
师父越说越激动,一大口鲜血直接吐出,然后脸色惨白瘫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
小胡连忙过来,安慰几句,给师父倒了杯热水,又对我说:“孙哥你什么选手,把老吴哥气成这样,你不对啊……”
我则漠然愣在当场,细细品味师父说的话,想想自从跟了师父以来,自己虽然接触过很多诡异的事儿,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儿,但是,自己却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而我也意识到,自从跟了师父,眼界开阔了,脑子却越来越笨,每当遇到事情,不习惯主动思考,总是问师父,“怎么办”、“为什么”、“怎么回事”、“应该怎么做”,有危险,不怕,有师父,有不懂的,不要紧,有师父,不明白的,别担心,有师父……
的确,我太过依赖师父,说得好听是跟着师父出生入死,说得难听了,哪次都是师父保护我,而如今,我居然还怀疑师父。
想想,忽然意识到,自己如果不是师父的庇护,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最多只能算是冲赛康一个摆地摊卖通货的小商人,甚至连这个都不如。
一种发自内心的愧疚感渐渐升起,我走到师父面前,跪下,抱着师父的手,流下眼泪,我的猜疑,深深伤害了师父。
师父用手敲了我脑袋一下,说道:“行了,你个傻X,别来这套,我最受不了男人的眼泪,丢人不?”
师父这么一说,我反而哭得更凶了,小胡也在一边手足无措,这人一哭起来,什么眼泪、鼻涕、哈喇子就全出来了,一股脑都抹在师父裤子上。
师父一把推开我,满脸嫌弃地说:“得了得了,恶不恶心,快去给我把裤子洗了……”说着,师父站起来就要脱裤子。
我擦,这货不知道穿没穿秋裤,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小胡年轻气盛,今天被德央差点把魂儿勾了,保不齐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我这才起身,去洗了把脸,有些不好意思坐下。
师父脸色还是惨白,身体似乎比之前更差了,一时间,我心有不忍,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师父为我几次受重创,我却还不信任他,将心比心,着实让师父心寒,想做点什么来补救,又一时想不起来。
师父看着我,开口说:“算了,过去就过去了,别给我哭哭啼啼的,我刚才也是有点急了,说话说得过了,其实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老大,我真没想起来自己有什么优点,除了酒量比你好点,长得比你好看点,真没什么能说的了。”
“至少有一点,你比你两个师兄都强……”师父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就是,分寸!”
“哦?老大,什么意思?”
“说简单点,就是你自己心里还有点逼数,没本事吧,不怎么惹事,不像你那两个师兄啊,怎么说呢,艺高人胆大?还是说他们没点逼数?”
我擦,师父这话说的,太过直接了,完全不符合他高人的形象。
师父接着说:“准备准备,休息两天,咱们去看看当年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师兄,到底惹了谁。”
“老大,你查到了?”
“差不多吧,你还记得赤列吗?”
“赤列?”我陷入沉思,藏族人赤列的名字不少见,就像汉族人叫张伟、李强一样,一时不知道师父说的哪个赤列。
“多吉扎寺盗取阿閦佛像卖个老陈的那个赤列。”
哦,师父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去年,我刚入行没多久,赤列从多吉扎寺藏经阁盗取一尊大尺寸铜鎏金阿閦佛像,也叫金刚不动佛,后来东窗事发,赤列被判了几年刑,现在应该还在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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