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准备打头阵去探路,师父又拉住我说:“小帅,你还记得咱们是几点钟进来山洞的吗？”
我们是中午十二点多从拉萨出发的,到达墨竹工卡县甲玛乡矿区也就下午两点多,具体时间我也没看,就掏出手机来看看,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不太对,我们进来转悠这一阵子,应该有一个小时了,我感觉至少应该下午三点多到四点之间,就问师父:“老大,具体时间我没看,进来时应该就是下午两点多……”
“那为什么现在才两点半？”
“不知道。”
“因为这里面的时间,出了问题。”
时间出了问题,我这才发觉,从目前的时间来看,似乎进洞之后,时间就停滞不前。
师父又问李富强:“李头儿,上次你们说的小赵他们在这里迷路,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最后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李富强稍微一想,说道:“进来的时候跟咱们差不多,下午两点多吧,小赵出去是晚上七点,另外两个是晚上八点和九点,大概这个时间。”
说着,李富强看看时间,嘀咕说:“哎,怎么还是两点多,进来都一个多小时了……”
李富强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看起时间,这才都发现出了问题,在那儿小声讨论:“怎么回事,还是两点半,我记得进来的时候就是两点半啊……”
“可不是嘛,我还专门看过时间,怎么这么半天还是两点半？”
“你表也不走了？”
师父轻声说:“不是表不走了,应该是时间停止了。”
众人纷纷陷入恐慌,低声窃窃私语,那个最早低声抽泣的又开始带着哭腔说:“头儿,怎么办,咱们还能不出去,早就该听老曹的……”
李富强一拳捶在墙上,往地上啐口唾沫说道:“都别特么逼叨叨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还是抱成一团,齐心协力,研究研究怎么出去吧。”
这个李富强作为这边的负责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这时候他这话一出,众人也都冷静下来,虽然害怕,但是比刚才要稳定一些,至少没人哭出声来,也不再抱怨。
师父也开口说:“兄弟们,别怕,咱们这么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怕的,常年下矿的人,谁还没遇到过几次怪事儿,对吧,没事没事,人心齐、泰山移,走吧,继续前进,孙小帅探路,大家跟上了……”
经师父这么一说,众人情绪进一步缓和,我则低声问:“老大,你看了没,这条路是什么门,不是死门吧？”
“当然不是,这是惊门。”
我擦,惊门也是凶门,又问:“老大,这惊门也能进？”
“问题是,现在除了这条路再也没有别的路了,走吧……”
无奈,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手里紧紧攥着普巴杵,打头阵,走了几步,身后追上来一个年轻小伙子,从背上拿出两把矿铲,递给我一把,自己拿一把。
我一手攥着普巴杵,一手拿着矿铲,感觉心里更踏实了,看看这小伙子,个子不高,很结实,一身肌肉,跟我哥们巴次倒是有些像,皮肤黝黑,他看起来倒是淡定,朝我咧嘴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我问他:“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着说:“叫我黑子吧,我长得黑,大家都这么叫。”
“黑子,你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
黑子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才二十二,还没结婚,这都十一月了,快停工了,等停工我今年回家盖新房,娶媳妇……”
黑子脸上带着善良的笑意,他样貌一看就是忠厚老实型,似乎还下意识走在我前面,举着矿铲,像是在替我探路。
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加快脚步,跟他并排而行,道路两米多宽,二人并排并不拥挤。
黑子又开口说:“孙哥,你和吴哥不是监理吧？”
“哦？你怎么这么说？”这人外表忠厚老实,但是却能看出我和师父滥竽充数,我心生戒备。
黑子咧嘴一笑,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俩不是常年下矿的人。”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黑子继续说:“而且,我看得出,你俩都不是一般人,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来我们矿上到底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小赵他们的事？”
这次我摇摇头,说道:“我们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小赵他们迷路的事儿的。”
黑子压低声音又问:“孙哥,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我怕说多了会影响他的情绪,就说道:“凡事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吧,以讹传讹的多了,我相信我见到的。”
黑子又是一笑,欲言又止。
我没追问,继续前行,这条路很长,走了十几分钟,前面还是一样昏黄的矿灯照着,看不到头,但是我感觉墙面上渗水越来越明显,气温也低了一些。
回头看看,众人都跟在身后,师父和李富强走在队伍中间,摆手示意我继续前行。
又走了几分钟,我悄悄看下手机,还是下午两点半,这个情况让我想起藏宁·藏家宴那个酒鬼定持太阳的手段,不知道是不是次吉在搞鬼。
黑子又开口了:“孙哥,有个事儿,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你想说就说吧。”我淡淡说,等他下文。
黑子又挠挠头,说道:“小赵他们,其实不是迷路了,唉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迷路。”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小赵跟我一个村的,我们关系很好,小赵比我还小一岁,却是矿上百十号兄弟里面有名的赵大胆,他上小学时候就跟人打赌,跑到坟地里睡过觉,以前还在火葬场开过车……”
黑子顿了顿,继续说:“村里老人都说,小赵八字硬,就是恶鬼都要怕他三分,他也是,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以前在矿上,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常给我们讲什么乱坟岗、火葬场、太平间之类的鬼故事。”
“他讲得绘声绘色,很多事我都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不像是瞎编的,讲的特别真实,搞得一到晚上我们那些工友,又想听故事,又害怕,去厕所都是几个人结伴去。”
“我觉得,小赵讲的那些,不是空穴来风,很可能有一部分是他的亲身经历。”
“小赵辞职回老家了？”我记得李富强他们好像这样说过。
“是辞职了,不过他没回家,辞职后他在拉萨住了几是肺炎,我去看过他。”
“我去看他的时候,问过医生,医生说小赵身体上没什么,就是很普通的肺炎,但是精神上,却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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