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师父开口了,我循声看看师父,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从怀里掏出一把普巴杵,大尺寸二十多公分的普巴杵,嘴里念着“咕噜多杰多劳”,右手举起大号的普巴杵。
一瞬间,我感觉师父的气场无比强大、神秘、威严,就像身处布达拉宫面对一屋子神佛护法时候的感觉一样,师父并不高大的身躯,在那一瞬间变得伟岸无比,这是莲师八变中的化身忿怒金刚!
以前在青海魏哥那里对付老张和猫鬼神的时候,师父有过这么一次变身,不过那次雷声大雨点小,刚把老张唬住,师父就萎了。
才扎高举的鹰骨笛迟迟没有挥出,瞪着师父,开口说道:“吴,你总是能给我惊喜,难怪他们都对你如此忌惮。”
师父这伟岸的忿怒金刚化身持续几秒后,一声暴喝,才扎高举的骨笛飞了出去,人也跟着倒在地上。
我看师父这一击之力,竟有如此之威,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原来,有时候他还真不是光吹牛逼。
才扎挣扎着起来,师父恢复原貌,不再有如天神下凡,走到才扎身边,说道:“以一乘道,净众生,离忧悲,得真如法……”
才扎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晃晃悠悠站起来,捡起骨笛,叹了口气,说:“二位,其实我想和你们做朋友,可是不行,我的任务就是拦住你们,如果可以,顺便击杀。”
说完这句话,才扎脸上不再有迷茫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杀气,说道:“可惜,我不能和你们做朋友……”
说着,才扎再次扬起骨笛,我看到才扎杀气腾腾的,就说:“才扎,你还真是顽固不化,我老大刚刚一发飙,直接能把你秒掉,只是他心怀慈悲,你也别得寸进尺,老大,他要是再不悬崖勒马,你就接着弄他……”
师父忽然拉住我的手,低声说:“我,我已经力竭,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我一脸懵逼,心说师父又掉链子了,这下不好玩了。
才扎又挥舞骨笛,我和师父纷纷倒飞出去,才扎似乎也对师父这次的不堪一击有些不解,拿着笛子走过来,看着师父说:“吴,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堪了?”
师父慢慢坐起来,一脸痛苦,没有说话。
才扎摇摇头说:“对不住了,我也不想这样……”说着,再次高举骨笛,我看师父基本废了,攥着普巴杵站起来,冲向才扎。
毫无悬念,才扎只是挥了一下骨笛,我就被击飞,根本近不了身,我攥着手里的普巴杵,默默蓄力,准备趁机偷袭。
才扎又摇摇头,说道:“算了,我实在不忍心亲自动手。”说着,他看着众恶鬼,说:“你们来吧,吃了吧。”
我擦,这特么什么逻辑,自己不动手,让这群恶鬼把我们吃了,还说不忍心。
我心里把才扎骂了几遍,但是看着再次围聚过来的一众恶鬼,却是无可奈何,看看师父,师父苦笑着,摇摇头,说了句:“万事开头难,还没熬到中间难呢,就喂恶鬼了……”
我看着为首那个胸口带窟窿的恶鬼,说:“哥们,别这样,多不好,你忘了吗,我刚才还给你讲笑话来着……”
这恶鬼忽然一咧嘴,露出残酷的微笑,和白森森的牙齿,已经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我,估计是在考虑从哪开始吃比较合适。
我下意识往后退,又撞到站我后面一个少了半个脑袋的恶鬼身上,看他这德性,嘴都没了,不知道他吃我的话应该怎么吃。
忽然,我耳边传来一阵尖利、刺耳的怪笑声,这笑声特别难听,让人心里发毛,不过对这笑声,我却感觉很熟悉,想起来了,上次在拉萨鬼王央金家里,那个叫普布卓玛的年轻女鬼也是这么笑的。
果然,几秒之后,眼前多了一人,确切地说,是多了一女鬼,普布卓玛。
普布卓玛站在我们和众恶鬼之间,打量着才扎,说道:“是你把他们都困在这里了?难怪今天少了这么多。”
才扎也在打量普布卓玛,说道:“你是哪路的?”
普布卓玛也不跟他废话,又是一声尖利刺耳的怪笑,众恶鬼纷纷四散开来,接着她说:“你们都回去吧,以后别再这么轻易被人利用了。”
普布卓玛说完,一众恶鬼四散逃窜,接连离去,我这才想起来,那个胸口带窟窿的恶鬼,我在央金家里见过。
偌大的影厅,只剩下我和师父、普布卓玛还有才扎四个,看起来,普布卓玛应该是来帮我们的。
才扎一脸戒备,死死盯着普布卓玛,手里高举骨笛,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普布卓玛倒显得轻松,看着才扎摇摇头说:“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身为修行中人,却走旁门左道。”
才扎针锋相对:“你个孤魂野鬼而已,就凭你,也敢教训我?”
普布卓玛又说了句“死不悔改”,接着开始怪笑,笑声依旧尖利刺耳,声音拉得很长……
才扎连忙挥舞骨笛,连续挥出多次,却抵不住普布卓玛的怪笑,我拉着师父往后退去,生怕才扎挂了溅我们一身血。
普布卓玛的怪笑声一直在持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才扎挥出七次骨笛后,败下阵来,身子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吐出不少血。
普布卓玛走近才扎,开口说道:“你走吧,以后好自为之,否则,下次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才扎拱拱手,叹了口气,看看我和师父,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二位再见。”又对普布卓玛说:“多谢手下留情,日后必当奉还!”
说完后,才扎拿起骨笛,摇摇晃晃走到墙边,左手指有节律地敲打几下骨笛,就消失不见了。
对于普布卓玛放虎归山的行为,我和师父也没话可说,毕竟是人家打败了才扎,又不是我和师父。
普布卓玛这才转过身看着我和师父,我发现她脸色惨白,用她那只有手掌没有手指的双手,拍拍自己胸口,对我们说:“还好,还好这人只破了我七次笑声,如果他能再破一次,咱们怕是都完了。”
说完,她也摇摇晃晃坐在地上,我听她的声音有些微弱,似是受了不轻的伤。
师父走到她面前,也拱手致谢,说:“感谢出手相救,央金可好?”
普布卓玛缓了缓,说:“阿妈很好,不过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大劫将至,让你们都要小心,如果,如果她出了事,让你们不要太过悲伤,也不要着急报仇……”
“她有没有说什么大劫?”
“没有,她只说了那么几句,也没说清楚,你们保重吧,我回阿妈家里去,休养一下,守着阿妈。”
“好孩子,快去吧,多加小心啊……”
说完,普布卓玛站起来,走到墙边,消失不见。
不知道他们说的“大劫将至”,是什么含义,想问师父,还没开口,师父说话了:“大劫将至,多事之秋啊,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老大,什么意思,咱们需要做些什么防范吗?”
“尽人事、听天命,能做的,仅此而已。”
师父说话的时候,虽是不悲不喜,可是却透着一股悲观论调。
说完,师父走到墙边,让我闭上眼,屏气凝神念诵经咒。
念了几遍,师父说了声“好了”,我睁开眼,果然已经从影厅出来,又回到前面那堵寒冷潮湿的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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