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走到我身边说:“小帅,我先走一步,你留在这里,听央金的话,过了今晚,就安全了,普布卓玛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说着,他指指老妪,我明白他刚提到的央金,应当就是这老妪的名字。
我拉住师父的袖子说:“老大,你这是把我扔这里不管了？”
师父摆摆手说:“你别乱想,在这老老实实待着,我回去了,你可千万要听央金的话,要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说完,师父打开门离开,我就听到他接打电话的声音“喂,好好,知道了,金座对吧,有新来的啊,好,漂亮吧,欧了欧了,没问题,准时到……”
屋里只剩我和央金,我先开口说:“莫拉（藏语老奶奶的意思）,您好,我叫孙小帅。”
央金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老吴都跟我说了,我先休息了,你最好也休息休息,今晚,很漫长啊。不过,千万要在天黑前把我叫醒,要不然,会出事的。”
说完,央金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我看看时间,下午四点,这个季节,拉萨差不多晚上九点多才天黑。不知道怎么回事,央金说完这话,我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睡意上来了,我把手机定了晚上八点的闹钟,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声惊雷吵醒,看看时间,晚上七点多,还没到我闹钟响起的时间。但是这时候的天色,已然昏暗,外面阴得厉害。
我见状,马上去叫央金,央金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这天阴得厉害,也是一惊,立刻站起身,打开她坐的莲座,指了指,让我藏身进去,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不要说话。
我立即照做,轻手轻脚钻进莲座,同时,我看到央金一脸焦虑。
央金解下自己的腰带,缠在我脖子上,打了九个结,压低声音说:“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钻进莲座里,发现这莲座是铜的,央金坐在莲座上,身体似乎有些发抖,我在莲座里面感受得到。
这莲座上有几个小孔,刚好可以透过小孔观察外面的情况。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又把闹钟关掉,就躲在莲座里等待,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几分钟后,我听到敲门声,声音是三长三短,来人不是师父。
央金说了声“进来吧”,接着,门打开,进来一人,此人正是我前面买土豆时候遇到的普布卓玛。
不过这时候普布卓玛样子有些吓人,面色惨白,一脸狰狞。
她进来后,在空气中使劲儿嗅了嗅,说道:“阿妈,有生人的味道？”
央金说:“嗯,下午有个老友来访。”
二人不再说话,普布卓玛就站在央金前面不远,似乎在打量央金坐的莲座。
我透过莲座也看了看普布卓玛,发现她手上竟然没有手指,只剩下手掌,十指都没有了。
又过了几分钟,再次传来敲门声,三长三短,央金还是说了句“进来吧”。
这次进来的是个老年男性,面色惨白,胸前还有个大窟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格外瘆人。
他进来站在央金面前,说:“阿妈,我来了。”
央金只是应了声“嗯”,不再说话。
接下来半个多小时里,不断有人敲门进来,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几岁孩童,无一例外,都是面色惨白,有的身上带着各种伤口,有的脑袋被打碎了一半,还能看到里面白花花一片,也有几个比较正常的,没看到明显伤口,这些人我没数清到底有多少,就看到黑压压一片,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央金的屋子。
普布卓玛开口说:“都到了吧。”
无人应话,央金也没开开。
普布卓玛接着说:“那开始吧。”
这时候,又传来敲门声,三长三短。
只不过,这次进来的,竟是师父。
我透过莲座看师父,发现他面色惨白,一脸狰狞,脖子上还有一道很深的勒痕,身上鼓鼓囊囊的,好像全身浮肿了。
他摇摇晃晃走进来,站在普布卓玛身后,说:“阿妈,我来了。”
普布卓玛盯着师父看了几眼,说道:“新来的？”
师父点点头说:“嗯,嗯。”
我知道,外面这些,除了师父,应该都不是人。
普布卓玛不再理会师父,转而面向央金,说道:“阿妈,买我土豆的人找不到了。”
央金则厉声说:“找不到？还不出去找！”
普布卓玛继续说:“整个拉萨都找遍了,我问过其他恶鬼,说他没有离开拉萨,但是就是找不到。”
顿了顿,普布卓玛接着说:“只有两个地方,除非他藏在那两个地方,一是大昭寺觉沃佛的佛座下面……”
“二呢,就是阿妈你的莲座下。”普布卓玛说完,瞪着央金。
一听普布卓玛说央金的莲座,我下意识屏住呼吸,感觉心跳明显加速,我低下头,不去看普布卓玛,似乎这样能够更好隐藏。
央金更加严厉地说:“大胆,你这是什么意思？”
普布卓玛冷冷一笑,说道:“阿妈,你不觉得,你太老了吗,是时候休息了。”
央金情绪激动,浑身颤抖,遏制不住愤怒,说道:“想造反吗,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拿下？”
央金说完,这些人却没人动手,反而自觉分开,一部分人站在央金面前,一部分人则站在普布卓玛身后。
不过很明显,站在央金这边的人很少,只有七八个,还都是老弱病残,而普布卓玛身后则站着黑压压一群人,估计有几十个了。
第二个进来的那名老者说话了:“阿妈,他们不听话,咱们怕是斗不过他们。”这老者也是站在央金身边的。
央金说:“普布卓玛,你真要这样做？”
普布卓玛点点头,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怪笑,声音拉得很长,声调很高,我听得头皮发麻,却发现随着她的这声怪笑,央金挂在我脖子上的腰带打好的结竟然开了一个,还剩八个结。
过了一分钟后,普布卓玛又发出一声怪笑,声音更尖、更长,而我脖子上的结,又开了一个。
我很紧张,双手攥紧,想要试着把脖子上的腰带再打个结,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我的手接触不到脖子上的腰带,直接穿过了,这腰带竟然这么奇怪,能看到却摸不到。
我透过小孔再看普布卓玛,发现她脸色更苍白了,还喘着粗气,坐下休息。
又过了几分钟,普布卓玛似乎休息好了,又发出一声怪笑,生音比前面两次更尖、更长。
而我脖子上的绳结,又开了一个,还剩下六个。
普布卓玛这次情况更差,像是笑缺氧了,脸色更白,坐下休息起来。
我自己躲在央金的莲座里,看着外面黑压压一群人,那个脸色惨白、死了二十多年、没有手指只有手掌的女鬼,在外面时不时发出一阵尖利的怪笑,每笑一次,我脖子上的绳结就解开一个……
我感觉极度紧张,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浑身颤抖,心跳越来越快,我看到普布卓玛又站起来,开始怪笑……
如此反复,普布卓玛发出第八次怪笑的时候,我脖子上的结只剩下一个,而普布卓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她晃晃悠悠的,一下子倒在地上。
周围围上几人,把普布卓玛扶到座位上,这时候的普布卓玛脸色很差,不仅变得惨白,甚至有种接近透明的感觉。
我牢牢盯着普布卓玛,害怕她休息一会儿再起来怪笑。
等了几十分钟,普布卓玛缓缓站起来,走近央金。
我紧张到极点,很怕下一刻普布卓玛再次怪笑。
然而,事情似乎没那么遭,普布卓玛用很微弱的声音说:“阿妈,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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