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藏族阿妈应该五十多岁了,她妹妹怎么会那么年轻？
她看出我的疑惑,接着说:“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我们姐妹俩一起开店,开店两三年后,妹妹出事了。”
她自己倒上一杯酥油茶,喝了一口说:“那天,我身体不舒服,跟妹妹说了,就提前回家了,都怪我,都怪我！”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稍微平复一下情绪,接着说:“妹妹在店里做土豆,因为时间还早,就没跟我一起回去。到了晚上,妹妹还没回家,我那天发烧很厉害,输了液就昏昏沉沉睡了……”
“睡着后,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到妹妹浑身是血站在我身边,说她疼,她疼……”
“我被这个梦惊醒,发现已经天亮,烧也退了,却发现妹妹还没回家,一晚上没回家。”
“我起来马上赶到店里,到了店里就发现,就发现……”
她双手掩面,哭了出来。
师父递上纸巾,她接过纸巾,点点头,继续说:“就发现妹妹倒在血泊中,身上被捅了好多刀,已死去多时,而妹妹双手十指,则全都被剁了下来！我报警后,警方过来勘察现场,这么多年了,却一直没能抓住凶手。”
师父问了句:“一直没抓住凶手？查出什么线索吗？”
她摇摇头说:“没有查到线索,当时店门反锁,周围商户也没听到动静,现场也没找到凶手留下的证据,那时候,有人说是恶鬼杀害了妹妹,警方也束手无策……”
不知为什么,在她提到“店门反锁”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想起才扎和帕沃被带走的时候……
她双手抱头,嘴里一直念叨“都怪我、都怪我”。
师父又问了一句:“阿佳,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她回答:“普布卓玛。”
师父问完话,带我离开,返回店里。
回到店里我问师父:“老大,怎么回事,这个普布卓玛该不是把我当成害她的人了吧？”
师父吃了个土豆条（后面买的那包）,说道:“就你？你连那门都进不去。我估摸着,这普布卓玛应该不是有意害你,不过今天是鬼节,你碰巧看到她,才从她那里买到手指头。”
我接着问:“那,老大,你说我遇到麻烦了,是什么意思？”
师父说:“意思就是,你遇到麻烦了。普布卓玛虽然不是有意害你,但是你买了她的手指,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能去她店里买一份你的手指回来吃了。”
我忍着恶心,问:“老大,那怎么办,你不是自诩应对灵异事件很有一套吗？”
师父点点头,放下手头的土豆条,看看时间,还早,下午三点,开口说道:“走吧,跟我去趟大昭寺。”
我跟着师父去大昭寺,路上师父说了破解之法,只需我躲在大昭寺觉沃佛座下,躲上一晚,就能平安无事了。
可是当我们到了大昭寺,师父打电话给他在大昭寺的熟人,电话却没打通,没熟人的话,别说在大昭寺过夜,就是躲到觉沃佛座下都不可能。
觉沃佛,是大昭寺的镇寺之宝,就是当年文成公主进藏时从长安带过去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佛像。觉沃佛外面有护栏,根本进不去。
师父跟寺管会的人解释半天,要求让我躲到觉沃佛座下,最终,我和师父被轰出大昭寺。
师父站在大昭寺前,喃喃道:“我花了170的门票啊……”
我也站在师父身边,一脸懵逼,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师父一脸忧心忡忡,良久,才说:“那只能找她了。”
“找谁？普布卓玛？”我问。
师父摇摇头,看看天,又看看表,说道:“吉祥天母化身。”
吉祥天母的化身,我略有耳闻,在拉萨贡嘎机场旁边有座谢珠林寺,里面供奉着吉祥天母化身的肉身,肉身千年不腐,现在依然供人瞻仰,护持拉萨城。
我正准备去开车,师父却问:“你小子干嘛去？不要命了？”
我问:“老大,不是要找吉祥天母化身吗,那不是在贡嘎机场谢珠林寺？”
师父摇摇头说:“不是谢珠林寺班丹拉姆肉身,是八角街吉祥天母的化身,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跟着我吧。”
跟着师父在八角街往南走了没多远,师父找到一处老宅子,到了门口,用手轻轻敲了几下,很有节奏,先是三长两短、再是三短两长,然后就在门口等待。
几分钟后,门开了,也不见人,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我跟在师父身后进了屋,屋门自动关闭,随着“吱呀”的关门声,我心里不由一紧。
我观察起屋内的布置,光线很暗,没开灯,点着两根蜡烛,烛光微微摇曳,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甚至看不到家用电器,在正对门的墙边,有个不小的莲座,看不出是木头还是金属的,上面盘膝坐着一名老者。
这老者是个年龄很大的老妪,脸上布满皱纹,身形矮小,穿着一身深色藏装,见我们进来,抬头看着我们,一双眼睛,大而有神。
我与她四目相对,就感觉到这双眼睛主人的威严,有些不自觉地低下头,可以避开她的目光。
她先开口了:“来了？坐吧。”
师父咧嘴一笑,让我坐下,他接着走近老妪,在她耳边低语。
师父耳语之后,老妪也笑了,看看师父,又看看我,说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师父点点头,坚定地说:“真真的。”
老妪:“好,既然是这样,那我试试看吧,不过到底是老了,我也不确定我说话还好不好使,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师父慷慨激昂说:“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老妪又笑了笑,敲了师父脑袋一下,说:“你老小子,倒是一点没变,还不服老……”
听到这句话,我又想起那晚在帕沃那里看到的黑白照,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黑白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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