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拉萨几天后,师父说他要去尼泊尔收货,临行前,先去色拉寺把寄存在班丹活佛那儿朱先生留下的宝贝拿回来,放在店里让我在拉萨看店,顺便卖点货交房租。
我其实挺心虚的,怕再来个才扎那种货,我可经不起他折腾了。不过师父很笃定,说绝对没事,让我放心。
师父是8月中旬走的,说是要去十几天。师父去了尼泊尔,剩下我一人在店里,真心忙活不过来,上午冲赛康,下午古玩城,晚上拍照发图,抽空打包发货。
在师父走后第二天,上午我老早来到店里,先把昨晚卖的货打包发货,收拾完了就去冲赛康李金龙牛肉面吃了碗面。吃完面,再到冲赛康转转,琳琅满目的商品,精品却不多,都是些小物件,不过小物件利润虽然不大,却好出货,真正精品,则容易压钱。
转了一会儿,收点小物件,准备回去。不过有个藏族货主找到我,四下看了看,小声说:“朋友,好东西有,去看看嘛。”
这人我认识,好像叫顿珠,我记不清,以前师父在的时候带着我跟他做过几次生意,他就住在旁边的东孜苏路。我点点头,知道有些货主做生意比较谨慎,不是有什么货都摆在外面的,而且以前跟他打过交道去过他家,也就同意跟他去看货。
这个货主,姑且叫他顿珠吧,为了表示熟络,我可没傻到问他叫什么名字,只有握握手叫他老板,他哈哈一笑,说我才是老板,很快到了他家,位于东孜苏路一座老房子,进他家门,跟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家里很多货。
顿珠让我随便看看,然后打开保险柜。我在这些货里挑了一尊白度母擦擦,一个牙雕尊胜佛母,准备问问价。顿珠从保险柜里又拿出一些货,铺在桌子上,让我随便看。
有几尊金铜佛像还不错,不过估计价格高,我收了不好出,师父也不在,就看看放下了,又找到个天铁的噶玛巴咒牌,把这三件放在一起,问他价格。
顿珠报价四千,不算贵,我还价三千,最终三千五成交。这时候,我注意到他在墙上挂的一个面具,就过去观察起来:
这是一个木雕原彩绘面具,题材不详,是个咧着大嘴、还留着胡须的男性形象,大概有二十多公分高,刻画细腻,表现传神,很有味道,我拿起来又看了看,包浆不错,很厚实,有年份,而且年份不错。
我问顿珠:“这个多少,干什么用的？”
顿珠支支吾吾,说道:“这个,这个是寺庙的喇,嘛,跳金刚舞时候戴的,日喀则那边寺庙里出来的,你要的话,给一千。”
我摇摇头,指着前面三件货和这个面具,说:“一共四千。”说着就从钱包里掏出钱来开始数。
顿珠这才点头答应:“好吧好吧,朋友嘛,四千开张嘛。”
从顿珠家里出来,我回店里拍照,今天收了这几件货,不卖点货可不行。下午,在日喀则工作的海哥打来电话,问我在不在店里,他说来拉萨了,我说在店里,让他过来找我。
海哥是东北人,说话特别逗,酒量很好,是我大学时候理学院的朋友。没多久,海哥拿了两瓶脉动来到店里,我正在拍照,就让他随便坐,随便看。海哥应了一声,我手头有事,也没理他。
拍完照片,我看看刚收的面具,又看看海哥,让他戴上我拍个照片,这样能很直观表现出面具的大小以及戴上之后的效果。
海哥拿起面具看了半天,问:“小帅,这家伙,啥玩意儿？”
“这不就是面具吗,这你还看不出来。”我回答。
“我知道是面具,我意思是问,这面具是干嘛的,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瘆人？”海哥说道。
我心说,你一米八大个的东北老爷们,平时喝酒都是一斤半起步,喝完酒满拉萨要找大宝剑的人,你还怕个面具。我一脸不屑看着海哥。
海哥接着说:“小帅,你看过变相怪杰吗？那家伙,金凯瑞戴上面具之后……”
“哎,那不是电影吗,这就是一木雕面具,以前寺庙里喇,嘛跳金刚舞戴的,这有什么,你看我手机上这些照片。”说着,我从手机里找到几张照片,都是黑白老照片,以前寺庙僧人跳金刚舞戴着面具拍的照片。
海哥拿过我手机,看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不太一样,你看人家戴的,那家伙,都是一些护法的形象吧,你再看看你这个,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我也比对一下,确实有点差别,老照片上,他们戴的都是兽面护法的题材,而我收的这个,却是个中年留着胡子咧着嘴的男人模样,不过我还是对海哥说:“没事没事,这个你有所不知,金刚舞分上师舞、本尊舞、空行舞、护法舞,老照片上那些是一种,我这个是另外一种,你就戴上吧,要不我没法拍照。”
海哥坚决不同意,最后他让我戴上面具,他帮着拍照。
我怕他拍照技术不行,不过看他坚决不肯戴面具,还是我戴着吧。于是我戴上面具,让他拍照。不过在戴上面具的那一刻,确实有点诡异,我感觉从面具上眼睛位置的小孔往外看去,海哥的形象变成了很昏暗的黑影,但是看店里其他东西都很清楚,面具尺寸和我脸的大小倒是很契合,眼、鼻、口的位置都能吻合。我把面具拿开,再看海哥,很正常的样子。
海哥让我戴上面具,照片还没拍好,我再次戴上面具,跟上次一样,海哥的形象又变成了昏暗的黑影,看不清楚,而他身后的几本书,却连上面的书名都能看得清楚。
这时候,海哥说照片拍好了,让我看看行不行,我摘下面具放在桌上,再看海哥,完全正常,就是平时见到他的样子。
我有些困惑,心说这面具有鬼,接过海哥递过来的相机,我翻看一下,没看出什么毛病,就把照片拷到电脑上,用ps软件放大看。放大之后,我看出问题来了,在面具的双眼位置,可以清楚看到面具后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海哥也看着照片,再看看我,我也去照了照镜子,发现我眼睛正常,一点都不红,如果说是相机出了问题,这个理由,很难让人信服啊。
海哥说:“小帅,我看这玩意儿不太对劲,你可别瞎整这些整不明白的。”
我答应下,把照片传到手机,给师父发过去,师父没回信,确实,我也知道,尼泊尔那边网络很差,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照片。
我盯着电脑看了一会儿,把照片继续放大,这时候我注意到,照片上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是双眼皮,而我,是单眼皮。
随后我把照片缩小,怕吓到海哥,再到店里供奉的佛像前点上三炷香,念了会儿六字大明咒,念完经,这才觉得心里有点底了,就跟海哥说:“海哥,晚上吃什么,我请客。”
海哥哈哈一笑,说道:“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喝好,那啥,上次那个金座,我觉着就特别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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