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烟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幕。
在他循着踪迹, 踏入火灵之树领域时的那一刻,看见自己的师兄被火灵之树抽干了最后一丝生命, 成为火灵之树的养料, 化作一张干瘪的人皮的那一瞬间。
他饱含着沧桑之意的眼中,流露出无可抑制的痛苦之色。
在生命将息的时刻,师兄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喊声, 他大叫道:“快——快跑——”
但已经迟了。
秦如烟怎会看着自己的师兄就这样殒落。
只是……他本以为他还有机会救下师兄, 可还是来晚了一步。
事实上,就算他来了, 似乎也不能将火灵之树怎样。
因为他本身就是火灵之树的下一个目标。
依靠着言疏道祖进阶到合道期的火灵之树, 其实并不完全算得上完整的火灵之树。
它是当初那株火灵树妖在临死之前, 心中的不甘爆发而出, 生成的一道心魔。
在本体死后, 借助着本体不断生长, 一点点控制住了那将枯朽的火灵之树本体,彻底的控制了原本真正火灵之树的领域。
但火灵之树的心魔很快发现,它竟然受到了言疏道祖法则的禁锢, 无法脱身离开这方秘境当中。
甚至于……它的活动范围, 只有它本体的大小。
本体无法涉及的区域, 它根本不能干涉。
这让好不容易夺得了一具身体的心魔怎么受得了。
当初的火灵之树并未死绝的时候, 就被他吞噬了剩下的力量, 借助火灵之树的植系特征, 发展到了整个秘境里, 一点点侵夺了岩城秘境的真正控制权。
秦如烟回忆到这里,对着陆元希说道:“若说火灵之树还有什么弱点,那么便是它害怕言疏道祖, 它的本体曾是言疏道祖的契约妖兽, 所以言疏道祖留下的法则之力对他有着极大的约束。”
“我和火灵之树纠缠已久,它想要占据我这具身体夺舍,所以在交锋之时,我看到过它的记忆和想法。”秦如烟说着,慢慢闭了闭眼。
这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一个人,比和火灵之树对峙了这么久的他更加了解这树妖的心魔。
陆元希闻言,若有所思。
她点了点头,示意秦如烟继续说下去。
秦如烟想了想,说道:“火灵之树的根系几乎遍布秘境,但唯独有两处它扎根不进去,一处是言疏道祖的传承之所,另一处是言疏道祖留下的给后来者炼器所用的机缘之地。”
后者,陆元希知道,这便是他们来的时候遇到过的那处火海。
确切的说,是火海之下火池真正的所在。
“我知道了。”陆元希关切地看了一眼秦如烟,问道。“那秦道友你,可知要如何挣脱你身上的束缚?”
火灵之树几乎已经侵蚀了秦如烟一半的身体,这可不是简单说脱离就能脱离的。
秦如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一秘法,可金蝉脱壳,抛却这具肉身,另塑一具。此法……大约要损耗一定的修为,别的倒是没什么。”
“只是……”秦如烟叹息了一句,他先前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不是不能,而是他哪怕逃脱出这具肉身去,也无法逃出火灵之树的范围。
因为整个秘境都是被火灵之树所控制的。
想到这里,他对着陆元希说道:“苍道友,若你和宁师弟救了我,恐怕你们也有不小的危险。你不知道,这岩城秘境已经基本落入火灵之树的掌控中了。就算我逃出去,他也可以封闭秘境的出口,直到找到我们的那一天。”
陆元希还以为秦如烟在顾忌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虽说倒也不是无用的担心,但并非没有解决之法。
她微微笑道,宽慰着秦如烟,让他稍微放松一些心情来。
陆元希能看出,这些年来被困在火灵之树里,秦如烟的心态其实是稍微有些受到了影响的。
这并不难理解,换做他人被困于此,都不一定有秦如烟这样好的心态。
非疯即死,无外乎这些可能。
而秦如烟还活着,还清醒的活着,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开口,笑道:“这点秦道友不用担心,只要能逃出来就好。既然这里是岩城秘境,是言疏道祖所设下的传承之地,总会有机会的。”
陆元希已经有了主意。“你先从这里挣脱出来,我们想办法先逃出去,如果可以的话,奔着言疏道祖留下的传承之地去。总有办法可以对付它的。”
陆元希微微一笑,她最擅长的就是分而化之。
先把火灵之树的气焰削减下来一半,再慢慢把那一半给磨掉。
只可惜斩道剑如今还差一点火候,没办法直接出鞘。
就算逃不到那传承之地,能够跑入和此地一线之隔的炼器池里,也能暂且缓上一口气。
“再怎么说,都比秦道友如今的状态好。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如果继续下去……道友你支撑不了太久了吧。”陆元希略带关切的说道。
如果秦如烟的状态稍好,他们还能从长计议。
但以陆元希的眼力来看,秦如烟所剩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在和火灵之树的对峙中,现在还能勉强抵抗,一旦被火灵之树找到一个攻破的契机,局势便会如摧枯拉朽一般,完全的倒向他们所不想面对的另一面。
一切以救出秦如烟为最先的考虑。
秦如烟闻言,缄默了一瞬,他无法否认陆元希所说的这句话。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像刚才那样,对着陆元希,无比认真的说道:“多谢你,苍道友。”
秦如烟看了眼自己如今的身体,他知道这会儿不是什么说话的时候,陆元希的领域不一定能支撑得上太久,所以长话短说,指着自己右半边的胸膛,说道:“在我身体里,有半颗火灵之树的树心,它想要夺舍我,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力量,便想把树心移植进来。”
“但它…….”秦如烟的面上闪过一抹疯狂之色,带着几分苦涩和几分狂放。“没想到我会反向吸收走它的力量。”
“若非如此,我也无法支撑到今日。”秦如烟坦陈道。
“苍道友身上,应该是有什么吸引这火灵之树树心的地方,我猜道友应当也需要这颗树心,虽然只剩下了一半,但在我脱离这具躯壳之际,这颗树心应该会袒露出来。”秦如烟说道。“如果苍道友有意,便可以在那个时候,将它拿走。”
其实秦如烟不是不能自己继续吸收树心的力量。
作为火灵之树的树心,这颗心脏几乎是一切木火能量的集合体,虽然带有一些属于火灵之树的斑驳杂念,但作为力量本身来看,这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之物。
但他认为,陆元希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进到火灵之树的内部来,他如今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地方了,唯有此物对化神期还算有些价值。
陆元希闻言,微微讶异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到,在秦如烟身上看到的那抹转机,居然是火灵之树的树心。
如果秦如烟能顺利炼化这颗树心,恢复他如今的修为,甚至修复身体都是指日可待的。
陆元希将厉害重新告诉给了秦如烟。
但秦如烟只是摇了摇头。
他坚持陆元希是需要这颗树心的。
因为在她身上有什么,是树心,也就是火灵之树本能所想要吞噬的,他虽然控制不了那颗树心,却能感受它的想法。
意识到,在苍道友身上的那件东西,对树心来说同样值得忌惮。
也就是说,这种吞噬的渴望应该是相互的才对。
陆元希微微愣了愣,她思索片刻,神识探入木灵空间中。
果不其然……木灵站在那里,对这颗树心简直垂涎欲滴。
她好笑的安抚了一下木灵,随即出了木灵空间,对着秦如烟点了点头。
“好,既然秦道友确定要如此,那我们便稍作准备。”陆元希说道。“宁纵道友和我师兄都在这树外等着秦道友。”
“我的领域有几分特殊之处。”她伸出手来,指了指秦如烟那半边失去控制权的身体。“若道友已经决意舍去此身,可以稍微留一部分血肉在这具身体上,能多瞒过去火灵之树几分。”
陆元希没打算和火灵之树硬碰硬。
既然知道了言疏道祖是火灵之树最忌惮的存在,她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借力打力。
用因果道的方法把秦道友救出去,然后用言疏道祖留下的力量,将火灵之树绞杀。
这样的邪异之物,不该放任它在岩城秘境里继续生长。
不然的话……整个岩城秘境,恐怕没有一个修士能够活着出去。
秦如烟点了点头。
“好,那就拜托苍道友了。”秦如烟说道。
陆元希轻轻颔首,她对着秦如烟说道:“那我稍微离开片刻,与宁道友和我师兄商议过后,再来找道友,道友先做准备。”
说完之后,她便将领域撤去,抓住道一印在手,重新离开了这片晦暗之焰所包裹的火灵之树之中。
四周恢复了先前的沉寂,但在秦如烟的眼底,却爆发出比先前更加璀璨的灵光。
他紧抿了下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因果之力如潮水般褪去,陆元希顺利的离开了此处,回到了外边。
此时此刻,离三柱香不过只剩几个呼吸的时间,无论是楚之北还是宁纵,都已经做好了劈树救人的准备。
就在这时,陆元希重新出现了。
宁纵急忙上前,问道:“苍道友,秦师兄他如何了?”
陆元希目光微微沉凝,她不知要如何对宁纵说起,想了想,手中一道灵光蕴起,用幻术的方法给宁纵呈现了一下她刚才和秦如烟之间的对话。
甫一看到画面中秦如烟的样子,宁纵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位意气风发的秦师兄。
可是再不敢相信,事情也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宁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听完了画面中全部的对话,然后对着陆元希认真的说道:“苍道友,我随时都做好准备了,你说我们要如何做?”
楚之北亦点了点头,肃杀之意渐起,那是……对着火灵之树而去的。
看着一位天之骄子,被火灵之树折磨成这般地步,他们不说感同身受,也同样义愤填膺。
若能尽一份力,自然是要尽一份力的。
陆元希想了想说道:“首先是要想办法把秦道友带出来。”
她思索了一下,然后道:“我有六成左右的把握,可以不惊动火灵之树,但剩下的……万一还是惊动了它,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方才的时间太紧张,她还没有来得及问秦道友更多。
比如说火灵之树既然要汲取修士的生机,又为何要用办法筛选掉一部分修士,让他们不能进来。
是忌惮吗?
倒也不是,合道期修为的火灵之树怎么可能会对化神期有什么忌惮之情。
只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这让陆元希不禁联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秦如烟说的,他本来就是火灵之树的下一个目标,这个说法。
为何火灵之树会选择秦如烟进行夺舍?而不是秦如烟那位被吸成了人干的师兄。
陆元希直觉这里面,还隐藏着一部分,火灵之树的意图。
这倒不是秦如烟不想告诉他们,只不过是方才话赶话,又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说这一点。
陆元希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道:“若是事情顺利,我们便直接跑出这片领域去,逃到方才那虚无之焰中。”
“火灵之树忌惮言疏道祖留下的东西,所以如果我们能跑到火池里,暂时就安全了。”陆元希说道。
但这其实也并非一个长久之计。
毕竟她自己不怕虚无之焰,但宁道友和楚师兄是不能一直呆在里面的。
哪怕有青玉莲花簪在,有宁纵道友的那把金伞在,这么做也仍旧还需要再考虑下一步。
但那毕竟是离着火灵之树最近的一处可以避险的地方。
他们就是计划进行得再顺利,陆元希也不认为他们可以一下子跑到言疏道祖的传承之地。
毕竟那还要更遥远,要遥远上许多。
楚之北和宁纵闻言,都点了点头,表示记了下来。
宁纵出言问道:“那如果事情不顺利呢?”
陆元希说道:“那就需要和火灵之树暂时硬碰硬一下了。”
说到这里,陆元希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到底是有着合道期实力的火灵之树,哪怕他们再削弱对方,在一开始的时候,火灵之树也绝不好对付。
更别提……他们这相当于虎口夺食。
把原本在火灵之树看来是囊中之物的秦如烟道友,给一下子从树中夺走。
要知道如果没有他们插手的话,再过上几年的功夫,秦如烟道友便有可能被火灵之树彻底夺舍,失去自我。
以陆元希和秦如烟对话得出的信息来看。
这对火灵之树来说,无疑是打断了他筹划多年的自由之路。
这又怎么能忍?
陆元希深吸了一口气,真要到了那个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从袖中翻找出了几瓶丹药,分别递给了宁纵和楚之北。
“这是我先前炼制的丹药,比用灵核补充灵气补充得更快,这一瓶是疗伤所用,效果也都差不多,若有受伤,第一时间服下便是。”这是她上的第二重保险。
第一重不是别的,而是她自己,她本身。
陆元希的双眸中爆发出堪称坚定的信念,不管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好,还是出于修士之间的道义。
她都要把秦道友给救出来。
全须全尾的那种。
“宁道友,你和师兄稍微撤出去一点,离着领域外越近越好。”陆元希说道。“到时候我或许顾及不上你们,你们得自己跑出来。”
楚之北点了点头,宁纵亦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都神色郑重,楚之北低声说了句:“好。”
“苍道友放心。”宁纵说道。
交代完毕之后,陆元希重新运起了因果之道,朝着火灵之树里走去。
宁纵和楚之北二人并非全无任务,他们要保证好自己处于最好的状态,随时在外面接应她和秦如烟。
毕竟火灵之树里面比外面的领域,更是火灵之树掌控至深的地方。
她自己还好,再加一个金蝉脱壳后的宁道友,目标还不是很大。
如果进去的人多了,难保火灵之树不会发现什么。
虽然人多了她在里面好保护秦道友一点,但是这样会导致他们所有人更危险。
所以,陆元希还是再一次选择了孤身进去。
楚之北目送着陆元希消失在焰火中的背影,抿了抿唇,腰间沉渊刀被他握在手中,随时等着要不要发出攻击。
宁纵更是翻找了自己的全身灵宝幻器,试图找到一件能够对火灵之树造成伤害的东西。
陆元希一边走进去,一边思考着接下来会出现的种种可能。
等她走进去,重新来到秦如烟身边的时候。
不知是否似有所感,秦如烟竟然发现了她回来了,不敢出声,怕惊动火灵之树,只轻轻的冲她眨了眨眼。
陆元希讶异了一下,不过倒也没探究秦如烟是怎么发现的她。
她轻轻点了点头,不知秦如烟是否能够看到,所以还是打开了因果领域,向秦如烟传音道:“我准备好了,秦道友。”
秦如烟闻言,亦是点了点头。
他的半副身子重新进了到陆元希的因果领域里,体内灵气疯狂运转着,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催动着某种古老的秘法。
伴随着口诀的继续,秦如烟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
火灵之树忽然暴动起来。
陆元希刚想有所动作,便被秦如烟打断,他摇了摇头,示意陆元希道:“苍道友且慢,惊动不到它的。”
这是秦如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火灵之树做的。
每每这种时候,火灵之树就会格外警惕秦如烟的反扑,直到将他的气焰打下去之后,火灵之树会彻底放松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就是秦如烟所争取来的,可以给他机会金蝉脱壳的时机。
“还请苍道友为我护法。”秦如烟说道。
陆元希很快便体悟了秦如烟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当仁不让的在一旁替秦如烟护持着。
那火灵之树果然没有察觉到这次反扑的差异,见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自己被吸收走了一部分树心的能量。
但……那人族小子的木化过程,进一步加深了。
对于火灵之树来说,这是那人族修士自己在找死,它非但不会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想必,再过上不到三五年,这具人修的身体就是它的了。
火灵之树的树灵已经开始畅想起了它能彻底挣脱开这方岩城秘境的那一日。
谁叫这小子倒霉,是那言疏老儿选中的传承之人的候选之一呢。
他等这一天可等上好久了。
言疏老儿做什么不好,非要规定它和他一起陪葬,等到这方秘境有了传人之后,便是秘境空间濒临崩毁之日。
它还不想死,不仅不想死,那言疏老儿的传承也别想真的有人传承下去。
火灵之树作为曾经那契约在言疏道祖座下的火灵之树的心魔修成的存在,对岩城秘境里有什么,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得到言疏老儿的传承后,不但能得到他那一身炼器的传承,更能得到此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部分能量。
它的火灵之树树心,为了吞噬这人族小子,损耗了不少。
正好借此机会,补充回来。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火灵之树已经在畅想起三五年后,它在天地间逍遥的模样。
而在火灵之树的本体内,陆元希正在为秦如烟护法。
脱离原本的身体,塑造出一个新身体,对于修士来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他的神魂要生生看着自己的血肉从原本的身体上分离出去,一点点塑造成一个新的个体,和原本的一般无二。
然后再将神魂,一点点挪到新的身体里。
这样的秘法不是没有坏处。
但比起继续呆在火灵之树里,被火灵之树束缚着,秦如烟觉得这些坏处都相当不值一提。
他已经承受过了这么多年,被火灵之树扎根汲取生机和力量的痛苦。
又何惧这样的,金蝉脱壳所必须要忍受的过程?
秦如烟体内灵息运转,将他的大部分能量都顺着某种秘法的渠道,运到新生成的那具躯壳中。
此时此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神魂一颤,顺着秘法,一点点,移入了新的法身里。
原本的那具已经离人干状态不远的身体,则仍然被困在远处。
“秦如烟”的双眸仍然睁着,甚至有一部分神魂还留在原本的躯壳内。
在这样的转换过程里,火灵之树还察觉不出什么端倪。
因为被它束缚住的是秦如烟,逃脱出来的也是秦如烟,在秦如烟真正离开火灵之树体内的那一刻前,火灵之树又没有亲眼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对它来说连气息和感觉都没有变,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对之处。
陆元希丹田之中运转着玉虚心法所带来的清气,随时准备着出手。
但好在秦如烟的转换过程似乎还算顺利。
在只差最后一部分没转换出来前,秦如烟忽然停下了。
他记得先前陆元希让他留下一部分在原本的身体里。
如今,就到了这最后一步了。
他留了一点神魂在原本的身体中。
这样的话,对于火灵之树来说,他身上的变化小到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因为每次他反抗过火灵之树之后,总要被树根扎根得更深入几分,生机被从树根汲取走,实力跌落,自然气息会下去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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