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槿之眸子垂了垂，上前一步，“孙大人倒也不必这么急着认罪，事情究竟如何，可还没有水落石出。”
孙远心里一紧，心里暗道不好，“太子……”
“说不定到了最后，孙小姐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呢？”不疾不徐地打算孙远，楚槿之的嘴角甚至噙了一丝弧度。
其他臣子只看到楚槿之脸上的笑容，心想这太子殿下果然做事情有头有尾，有理有据，当即一个个劝说起孙远来了。
“孙大人，太子殿下说的对，指不定……”
“就是啊，孙大人先别跪着了，你年纪大了，膝盖又不好。”
“对啊对啊，万一没罪，你这一跪可就让陛下难做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环绕在孙远的头上，让他气得差点把一口老牙咬碎。
他的女儿他能不知道是什么秉性？
偏偏被他们劝得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在其中一人的搀扶下起了身，狠狠地瞪向楚槿之几人。
楚槿之像是没有察觉到身后别具一格的眼神似的，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旁人看不出喜怒，“方才两位公主只说了一半，不知在此之前发生之事，有谁可以为陛下和本宫解答，若方才二位公主所言有差，亦可指出。若有歪曲事实谢，本宫绝不轻饶，但若秉公直言，本宫可赏他黄金百两。”
最后一句话出来，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便是向来老谋深算地大臣们，也微微挑了挑眉头。
直即便是如此，一时半会也没有人站出来。
何琳琅站在人群之中，左手还扶着方才那位被孙柳柳扇过巴掌的陈家小姐，一双妙目看了看青酒和楚澜所在之处。
陈家小姐咬了咬牙，就要上前，“我去……”
何琳琅连忙一把将她拉住，语重心长道，“你不能去，你虽是苦主，但这个时候反而不好出面。”
陈家小姐显然也不是个痴傻之人，很快便想通了个中道理，只是心中仍有不甘，“可是，可是她……”
何琳琅深吸一口气，步子往前一踏，“回禀陛下，太子殿下，臣女方才一直在场，愿将方才所有之事说与诸位。”
楚槿之眉头一挑，“请何小姐。”
何琳琅点了点头，“方才刚刚入座之后，原本一切都井然有序，不知为何孙小姐突然走到楚夫人面前，质问她有何资格坐在这里她又是什么身份。”
这句话一出，众位刚刚还劝说孙远起来的官员顿时面面相觑。
啊这……是不是扶早了？
“后来，楚夫人说询问他人名字前，需得告知自己的身份姓名，可孙小姐不愿告知。好在楚夫人记性好，记起来了当初她们在锦绣阁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孙小姐似乎……似乎对楚公子颇为欣赏，当初欲要嫁给楚公子。”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孙柳柳脸色通红，顾不得现场还有皇帝在，气冲冲地直起身来，“我没有，我不是，你撒谎！”
谁知何琳琅根本看都不看她，只点了点头，“那个时候孙小姐就是这般，而且不知怎的就发了狂，还打了陈家小姐。”
说着，何琳琅恰到好处的让开一步，让在自己身后的陈家小姐站了出来。
当看到陈家小姐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时，饶是一群大男人也不由地别过脸去。
这简直就是……太残暴了。
同为女子，如何下得去手啊。
而陈家小姐的父亲礼部侍郎看到这一幕时，顿时惊住了，等到他回过神来，竟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冲上去拉住了女儿的手，“呜呜呜，我儿命苦啊，爹爹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般委屈。你三岁便没有了母亲，为父心疼你，舍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谁知竟然让你在这大雅之堂受这般苦楚……”
众人：“……”
同样是爹和女儿，同样是死了夫人没了娘，怎么这感觉，就那么不一样呢？
楚槿之方才进来时也没有看到陈家小姐的脸，现在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连忙招呼身边的医官上前。
何琳琅点了点头，朝楚槿之倒了一声谢后，又继续道，“臣女方才只说了一半。孙小姐打完陈小姐后，不仅不安抚道歉，还问陈小姐是不是想让她父亲告老还乡。”
楚乘风心里一动，眸子瞬间锐利起来。
这话的意思，一般的女子听不懂，但是他和朝堂诸公却听得明明白白。
孙远万万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罢了，最后居然是这么一个大波澜。
而这一下，他怕是要被这个波澜给“拍死”在沙滩上啊。
想到这儿，孙远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再给不远处的女儿一个。
他现在才真正后悔，为何方才如此冲动……
随着何琳琅再补充了两句，便续上两位公主方才说的话。
而到这儿，事情便算是差不多一清二楚了。
事情，就是孙柳柳挑起，不仅不尊礼仪，还仗势欺人，动手伤人，而且……
楚槿之眯了眯眸子，朝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的孙柳柳冷冷一笑，转而看向孙远，“孙大人，不知道你对孙小姐方才动手之事和那番话，如何看？”
孙远咬了咬牙，哪里还有方才那振振有辞的模样，双腿一弯。
这一回，没有人阻止的孙大人，顺利地倒下了。
看着楚槿之冷然的目光，孙远心里打了一个突，第一次对这个自己向来看不起的女太子有了一丝说不出的惶恐，“殿下，陛下，微臣……微臣不知小女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是一时情急。”
“是一时情急还是有人潜移默化让她耳濡目染，本宫自会查明。”楚槿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挪开了，“今日还是先看看你家女儿所做之事罢。”
冰冷的眼神落在背上，让孙柳柳打了一个冷颤，“臣女，臣女……方才就是一时间怒急攻心，不知所云，所以……所以……”
“所以，便动手伤人？”楚槿之嗤笑一声，“孙小姐当真好大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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