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清楚后,三人便马不停蹄朝蓬莱走去,说是三人,却也并不完全。
临近蓬莱时,三人停下了脚步。
听完章青酒和楚澜的话,旋灵瞪大眸子,脸色铁青,“不行,老子可是堂堂妖皇!没有恢复记忆神识也就罢了,如今还想让我变回去,士可杀不可辱!”
说完,袖袍狠狠一挥,气呼呼地转过身。
楚澜脸色波澜不惊:“寂常记得你的脸。”
旋灵身体一僵,“我不管,大不了用易容术。”
“你的易容术,如今也不见得瞒得过他。”楚澜再道。
旋灵呼吸一窒,瞬间脸红脖子粗。
眼看着他就要暴走,章青酒连忙拉住楚澜,上前劝说,“只是委屈一阵子,到了屋里后,自然是随便你。”
“什么屋不屋的,老子是妖皇,老子可不受这个罪!”旋灵冷哼一声,并不买账,表情说不出的傲娇。
章青酒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再次开口,“哪有什么妖皇,不是只有小盘吗?”
“我……”旋灵呼吸一窒,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落下了口实。
正要反驳,章青酒却没有给旋灵机会,“我记得妖族向来是敢说敢做,敢作敢当。”
这一句话出来,旋灵气得直磨后槽牙,转头瞪了章青酒一眼,“果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他气急败坏的骂声,章青酒并不以为意,脸上依旧维持着原本的笑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旋灵气得深吸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楚澜,“真要变?”
楚澜颔首。
旋灵唇角一扬,点头应下:“行啊。”
说罢,身体一晃,只见一条小黑蛇以迅雷不及掩耳,朝章青酒衣襟口扑了过去,眼看着就要钻将进去……
楚澜脸色前所未有的黑沉,一把扯住那小黑蛇的尾巴,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了出来,“旋灵!”
小黑蛇眨了眨眼睛,扭头朝他吐信子,一脸天真懵懂,茫然无措的模样。
楚澜的脸更黑了,“别装。”
虽说如今化为蛇身,但旋灵的神识既然已经回来,那这条小黑蛇就绝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
感受到楚澜的“怨气”,章青酒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她习惯了和小黑蛇的相处,以至于当旋灵变回小黑蛇时,她根本就没有一丝防备之心。
现在回想起来,他方才的动作……
明明知道这小黑蛇此刻定是在因楚澜拿他无可奈何而得意,可看着它那摇头晃脑一脸天真的模样,章青酒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眼里闪过一抹无奈,上前将小黑蛇的尾巴从楚澜手中解救出来,干脆利落地塞进了袖子里,“走罢。”
“阿酒。”楚澜幽怨地看着章青酒,伸出手:“我来吧。”
“你来什么来。”章青酒忍不住笑着拍开他的手,“你莫要忘了,我这次回来可不是以你夫人的身份。”
说罢,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人皇伏羲,请罢。”
一听到这冷冰冰不带一丝眷恋的声音,楚澜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下意识地上前,“阿酒……”
“作戏得做全套。”看到狗男人一脸不乐意的模样,章青酒看着楚澜一脸不舍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咱们这个样子,怎么瞒得过寂常那个无间道。”
半年的筹谋,谋划的可不仅仅是她。
楚澜在蓬莱,同样是步步为营。
万年前寂常跟在伏羲身边如此之久,又研究了他转世的八世,岂会不知道人皇伏羲该是如何?
所以他半步都不能够踏错,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伏羲他绝情,但却绝对不是无情。
故而他留下了外门的房子,留下了那双鞋子;他要告诉寂常,伏羲对章青酒虽然没有爱,但却心怀愧疚。
而这一切,楚澜表现得恰到好处。
也好在下了这一步棋,否则白灵下界,楚澜离岛之事,也无法如此轻而易举顺理成章。
这一局棋,他们下得战战兢兢,好在一切收官在即。
看到楚澜表情从纠结变得严肃,章青酒笑着道,“来吧,现在我可是你们要拿去引诱清虚的诱饵,你对我的态度,之前路上的时候不是就说好了的,忘了吗?”
楚澜嘴角抿了抿,缓缓摇头,“客气但严厉,无情又悲悯,内疚却绝情。”
“你记得就好。”章青酒点了点头。
楚澜深深看了她一眼,垂下了眸子,没有做声。
没有看到便罢,这半年也就过去了,如今人近在咫尺,却要他这样做……
见自家狗男人一脸的为难,章青酒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再一次上前,圈住他的腰身,将脸轻轻地贴上了他的胸口,“楚澜,不要觉得难做,你想想天下苍生,想想我们的孩子,想想你最初打算瞒着我去牺牲自己,就不会狠不下心了。”
说到最后一句,章青酒的声音带了几分缥缈。
他们之前的筹谋,不知情者,谓楚澜的无情;知“情”者,以为是楚澜打算牺牲他自己,用无情的法子将她推开,只为护她周全。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她和楚澜达成共识之前,狗男人心里所想,正是如此。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楚澜任由章青酒抱着,还是没有开口。
见状,章青酒只好再下猛药,“楚澜,你可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你只要再狗回去就好了。”
楚澜身体一僵,终于拉开了章青酒,脸上的表情是一览无余的郁闷。
他怎么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是要他拿出当初在丘狄边境时对她的态度。
可是那个时候……
深吸一口气,楚澜缓缓闭上眸子,再度睁开时,眼里的深情与柔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纠结,复杂,冷然,绝情。
更深处,是高高在上,是芸芸众生,是因道德最高点俯视众生的无情。
章青酒眼睛一亮,对了!她要的就是这个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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