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柳此刻正众星捧月地站在一群大臣里面,位极丞相自然是走哪里都有人前拥后簇。
正笑着听着礼部尚书说着最近的好日子,突然间目光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章台柳皱了皱眉头,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然而,接下来的呼唤,却让他明白刚刚不是他头晕眼花,而是章青酒真的来了!
将楚威给的信物在侍卫面前一晃,章青酒轻松地进了宫门,朝着不远处的人群大喊了一声,“父亲大人!”
“章丞相,那……不是你家女儿吗?”在上回的祈福盛宴见过章青酒的一位朝臣“咦”了一声,“她怎么进来了?莫不是找你有急事?”
“本官去看看。”章台柳嘴角抽了抽,脚步带了几分焦急。
这个不孝女,不知道擅闯宫门是死罪吗?莫非是想把他们一家都害得满门抄斩?
可偏偏,章台柳心里焦急,脸上却不敢露出几分怒色,一路小跑到章青酒面前,已然气喘吁吁,便是朝冠都有些歪斜了。
章青酒见他这副模样,嘴角弯了弯,眨了眨眼睛,“父亲大人年纪大了,得多加锻炼了,不然以后晚上可怎么睡得踏实啊。”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赶紧给我滚回去!”章台柳被这一句话气得不清,压低声音吼道。
“我才不回。”章青酒挑了挑眉头,转身往后一退,站在了一道身影旁边,“太子殿下带我来的。”
楚阔一进宫门,遥遥地便看到了一道一身白衣,与众多穿着红紫色朝服的朝臣格格不入的背影。
晨风拂过,她的裙摆翻飞,黑色的墨发如柳丝飞舞,纤腰素束盈盈一握,身量颀长我见犹怜,阳光打在她的洁白侧脸,像是无瑕的美玉。
刹那间,楚阔的心跳漏了一拍。
然而,当看到她旁边的人时,楚阔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会是太子?莫非这女子是太子府的人?
可终究心有不甘,楚阔渐渐走上前去,慢慢地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你?!”还差五步之遥的时候,楚阔终于记起来了自己的熟悉感是从何处而来了。
这不就是章府那个坏了他好事的章青酒!她怎么会在这儿?
听到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章青酒皱了皱眉头,淡淡地扫了楚阔一眼,最后落在他身体某处,“你谁啊?大清早的这么大声音干嘛?闲得蛋疼?”
她这话的声音丝毫没有压低,现场的朝臣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何意,但也听得出来,绝对是有!辱!
斯!文!
楚澜眉头微微一蹙,身体往一旁挪了两步,拉开了与章青酒之间的距离。
楚阔看着章青酒,想起自己刚刚心动的感觉,再一听这话,心里又惊又疑,甚至带了几分恼意。
旁人听不懂,但是他似乎知道章青酒在说什么,下意识地挪了挪双腿,挡开了章青酒的视线。
可真要是如他猜测的那样……
想起自己在府中痛了足足一日却不好请太医的那光景,楚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转头看向章台柳,“丞相大人身为百官之首,难道忘了外人私闯皇宫是何等罪责吗?”
说罢,不等章台柳回答,冷冷一喝,“来人,给本皇子将这贼女拿下!”
一行人听到楚阔的命令,立马围了过来,原本只是叽叽喳喳的安静人群,立马传来一阵盔甲撞地的声音。
“八,八殿下?”章台柳一看这架势也有些愣怔,他是巴不得再也看不到眼前这个女儿,可若是今日大庭广众之下被带走,陛下追究起来,他的乌纱帽可就难说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拿下!”然而楚阔却根本看都不看章台柳。
“孽女,还不赶紧跪下求八殿下?”章台柳气得一巴掌落在了章青酒的脸上。
这一巴掌,现场之人谁都没有料到,便是章台柳也没有想到随便挥出去会打中,一时间连原本要上前的侍卫都愣住了。
唯独章青酒,因这巴掌的力度不小,脸侧向了一边,旁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楚阔冷冷一笑,心里说不出的畅意,再一次挥了挥手。
眼看着四周的侍卫就要上前将人拿下,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谁敢?”
楚阔眉头狠狠一皱,转头看着随着他而来自动分开两侧为他让道之人,眼里闪过一丝嫉恨,“章相都懂得大义灭亲,莫非太子要明知故犯,放走违反律法之人?”
“她是本宫带进来的人,何谈违反律法之说?”
走到章青酒面前,楚澜看了一眼那还垂着眸子的女人,身子往前一侧,挡住了那些还在打量她的各异眼神。
“你!”楚阔愣了一下,怎么都没有想到楚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很快,他又笑了,目光挑衅,“太子既要护着,本宫自然不会多言,只是此事若是父皇怪罪下来,可莫要怪本宫这个做弟弟的没有提醒你。”
八皇子与太子不对付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也是朝堂众人人尽皆知之事。
虽说太子是陛下嫡出,可奈何当今皇后无权无势不说,更是一介平民;哪里比得过八皇子的母妃,乃是战功赫赫时代功勋的镇国公府的嫡女。
如此一来,楚澜虽然深得楚威的喜爱,但仍旧有一些朝臣心里有不一样的主意。
以至于两个皇子一对上,竟是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劝说。
“多谢八弟提醒。”楚澜眯了眯眸子,清风朗月的声音难得的沉了几分,“本宫自会向父皇解释。”
他终究是大病一场,又加之昨夜久未入眠,单薄的身影竟是有几分杨柳般摇摇欲坠的感觉。
望着眼前这道身影,章青酒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来,走到楚澜的身边,看向章台柳,“我就问你一句话,可是真的要大义灭亲?”
她那白净的脸颊一片通红,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像是无声的控诉。
章台柳的脸色变了变,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那一巴掌怎么就落到了章青酒的脸上。
事到如今,他索性顺水推舟,“本官没有不知礼数不遵礼法的女儿!”
章青酒扬了扬唇角,以手为刀,一片裙摆划过天际,“如你所愿,丞相大人。”
割袍断义!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看着那飞舞的裙摆,章台柳第一反应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你会武?”
可惜他得不到答案,当纱裙落地的那一刻,议政殿的殿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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