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声中,小门向内开启至足够一人通过的宽度,两人接连一闪而入。飞快找到掩体隐藏身形,尚未探头张望,一队巡逻亲卫就从两人藏身前走过。
精神幻境的神奇功效在此时尽显无疑。守卫明明从两人身前经过,都没有发现两个活生生的人类在他们身旁。
等到守卫远去,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后院的防御比起前厅来明显要严密了许多,一队守卫刚过,另一队守卫就已经出现在远处走廊的拐角处。
刘启朝影随心点点头,两人同时悄无声息地腾身而起,将身形嵌入头顶廊柱的缝隙下。正厅门后,是一条环绕整个后院的廊道,廊道上有廊檐,漫步其下,就算下雨也不怕淋湿。
此时,廊道正好成为了两人的藏身之处。守卫一无所觉地从下方走过,以两人的身法,干脆在一根根廊柱间穿梭,很快绕到了后院那栋三层小楼前。
翻身上了廊檐顶部,趴伏在人字形向下延伸的砖瓦上,两人就像融入黑暗之中般一动不动,将听觉凝成一线向着小楼延伸过去。
四米高的廊道,与之平行的已经是小楼的二层。今夜只是微风徐徐,对于两人听力的影响不是很大。隐约间,有对话声从二层传出,却由于二层窗户紧闭无法听清。
刘启微微抬头,顺着窗户只能看到两个男子的身影在屋中来回走动,其中一名男子说话间不停挥舞双手,神情显得十分激动。
为了不暴露行踪,刘启不敢明目张胆,看了几眼就低下头来。从廊道顶部,一眼就能看到后院内不时穿梭而过的守卫,目测足有十队之多。十亩土地,刨去建筑,真正空着的也就三四亩地,十队守卫巡视一个来回几乎用不了盏茶功夫。几乎每时每刻,视线中都能看到一队守卫经过,可见这城主府后院防守之森严,较之皇宫内院也不遑多让。
如此周密的巡防措施,令到刘启对这个枫红城主更为好奇。只有藏有大秘密的人物,才会如此重视自己的生命安全,这就更加坐实了诸葛明的猜测,枫红城主一定知道什么重大机密。
影随心全身黑芒涌动,眨眼间化作一团覆盖三米方圆的雾团,借着夜色遮掩,将刘启很好地保护在雾团后,同时遮蔽了巡逻守卫的视线。
脚尖连点,刘启几个起落贴到小楼二层的窗户外,落脚处只是一块凸出屋檐的方砖,不过对于拥有巅峰身法武学腾雾飘渺的刘启来说,已经足够了。屋内两人的交谈声,更确切的说是争吵声也随之变得清晰起来。
“大哥,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如今,少主已经来到枫红城,正是你我弃暗投明宣誓效忠的绝佳机会。为什么你还要守着这所谓的城主府眷恋不去呢?莫非,你忘了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刘启一愣。背后顿时浮现一层冷汗,说话男子的声音曾经给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正是玉林关口遇到的郝戎狄。
从郝戎狄的话中,刘启已经知道了他的来历。所谓的无家可归完全是一派胡言,他的大哥原来就是枫红城城主。换句话说,他们的行踪其实早就在枫红城主的掌握中,怎能不让他心惊。
投宿和悦客栈后,刘启也曾询问过郝戎狄的动向。得到的回答却是郝戎狄跟着他们进入了枫红城,随后就直接去了一座破庙,那里有着数十位以乞讨为生的乞丐,看到郝戎狄也没有过激的反应,显然是认得他。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打消了刘启的疑虑。可是让他万万料想不到的是,郝戎狄竟然在他们终止了对他的监视后径直来到了城主府,要不是刘启亲耳所闻,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乞丐居然是堂堂一城之主的弟弟。
但是,刘启的惊吓也只维持了数秒。郝戎狄所言,固然透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一定程度上也表明了他的立场。
值得庆幸的是,郝戎狄对于刘氏的忠心并无虚假,甚至还劝说身为城主的大哥投诚,这也是刘启为什么没有转身就跑的原因所在。
“住口!”枫红城主怒喝一声,道:“我的事岂容你指手画脚!还有一点,刘氏遗腹子潜入枫红城的事,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到处宣扬。我这个城主,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一旦你透露了消息,被城内几大势力得知,禀报陛下,不要说你,就连我也要受到牵连。”
“哼!”郝戎狄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像你般贪生怕死?你错了郝戎仇,我郝戎狄誓死效忠刘氏,漫说透露少主行踪,就是杀了我都不会说一字片语。倒是你,我已经后悔将少主的消息告诉你,原以为少主亲至,你能回头是岸,现在看来,完全是我一厢情愿。郝戎仇,父亲的仇不报我不怪你,但是如果让我得知你出卖了少主,就算我不是你的敌手,也绝不会放过你!”
“哎!”枫红城主郝戎仇叹了口气,语气明显缓和下来,轻声道:“戎狄,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刘氏遗腹子虽然个体实力冠绝年轻一辈,但是综合实力与当今陛下还相去甚远。你以为,这些年刘启一帆风顺,甚至接连捣毁了陛下几次阴谋就拥有了和光辉王朝一争高下的资格,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幽远门的底蕴绝不像你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远的不说,光说这枫红城就藏龙卧虎。刘启这次来,不露行踪还好,一旦暴露,很可能就是陨落在此的结局。”
“什么?”红戎狄浑身巨震。窗外偷听的刘启也是心头一震。
“二弟,”郝戎仇语重心长道:“父亲去世时,你才五岁,是大哥一手把你拉扯大。你的性格像极了父亲当年,眼里容不得沙子,恨不得马上冲进光辉城,杀了岩尚秋。但是,如今的局势,幽远门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王朝,再不是当年刚篡位时的风雨飘摇。我们就算想复仇,也要等待适当的时机,一时的冲动只会适得其反。”
“大哥……”郝戎狄喃喃道。
“二弟,”郝戎仇拍了拍郝戎狄的肩膀,叹息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大哥心中有数。但是眼下绝非良机,你必须耐住性子,给大哥也给刘启一点时间,好不好?”
“好。”一番话说的郝戎狄哑口无言,轻声答应一声,随后就传出下楼的脚步声。
刘启扭头,看着郝戎狄走出小楼消失在通往前厅的小门。刚想回到廊道顶,就听到屋内传来郝戎仇的声音:“阁下深夜到访,该听的也都听到了,是不是该见见我这个地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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