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需要银子吗?这拿去用吧。”夜黯隔着帘子想象得出她现在的表情,不知怎的就觉得心情颇好,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松了手。
“诶,”江晚捡了银票看过,三张一千两足足三千两银子,知道他昨日必然是听到了兰静姝说的话,可是三千两未免也太多了些。
“夜二爷你身上随时都带这么多银子吗?”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变了个模样。
夜黯愣了愣,“不算很多,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算我借夜二爷两千两银子,我这就写个借条给你。”将吃饱的江贝贝放肩上拍着打嗝,江晚还了一张给夜黯,“这多出来的一千两还请夜二爷收好。”
江晚不愿欠人人情,和花家人都向来银货两讫,更别说只是见过几次的夜黯了。
夜黯一把掀开了布帘子,薄唇抿得紧紧的,
“不用写借条!安妈妈和安非我是要要回去的,这些银子便是买他们的银钱。另外,你救我一命还容留我在此养伤,论理也该谢你。这些银子是你该得的。”
不说安妈妈和安非还好,一说江晚便想起安妈妈给她说的那些话,心情就不太好,
“你想买还得看我这现任主人愿不愿意卖呢!现在安非都还是我家下人就帮你去办事,我还没找你要说法呢,你还理直气壮了,我不卖。”
“至于收留你养伤,那也是感谢你两次救命之恩,现下我救你一次,剩下的一次折算
成银子也要不了三千两,算你五百两吧。还有二千五百两要么你收回去,要么我给你写借条。”
“你……非得算得那么清楚吗?”对上江晚坚定的眼神,夜黯无奈败下阵来,“写吧。”
无端端的,江晚就觉得这大夏天的屋里凉了几分,帮江贝贝和萧珏理了理被子,江晚当真下床去给夜黯写了借条。
气得夜黯差点没把借条给当场撕了,可江晚拿着银票兴冲冲去外间,高高兴兴喊让安妈妈找舒杨氏过来说事,压根就没多给他一眼,他又觉得赌气撕了借条也太儿戏了些。
好在事情解决,她的眉头舒展开,背影也无比的轻快,借条就借条吧,她高兴就好,自己还是安心养伤吧。
十天,足够夜黯身上的伤大好,人也多长了几斤肉,心思更是重了几分。
十天,他看到江晚轻言细语耐性十足的教养萧珏,活泼轻快地给江贝贝唱儿歌,温柔大方教导来弟、引弟,给育儿院孩子上课。
再回想她面对兰静姝时的坚毅,处理事务的干脆爽利,愈发觉得这世上可能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江晚这样吸引他目光、触动他心思的女子了!
强大的自制力在江晚面前涓滴不剩,满心就剩下怎么让这搅乱了自己心湖的女子也钟情自己,终于明白了太子以前所说的两情相悦是如何震颤人心的。
可是?江晚根本就不像是会考虑婚嫁的人,他一个大男人和她一个桌上吃
饭、一个盆里洗漱、一张炕上睡觉。
她眼中却看不到一丝女子的娇羞,更遑论什么爱慕之情了。
这让他挫败感渐浓,眼见着就到了江贝贝满月之期,他也没几天养伤时间了。是不是该再多做些什么呢?
田喜嫂子抱着贝贝出去了,江晚正好得了空当,准备休息一下,却又睡不着,就把一旁的钱箱打开来查看攒下多少钱银了。
江晚打开箱子查看时,瞟到箱子里放着的双鱼玉佩,这些日子来一直很忙,又生孩子坐月子,都快把这块玉佩给忘了。
江晚在发呆,夜黯又何尝不是,方才江晚打开箱子时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可是江晚动作太快,他还没看清楚箱子盖又重新合上了。
抬眼便是江晚挂着愁绪的面庞,下意识问了出来,“你那箱子里好像有块玉佩?”
“你看错了,就是一些铜钱而已。”江晚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夜黯知道她曾经的一夜黑历史,便也没说实话。
她锁了箱子放回原处,摆摆手,“我出去看看贝贝,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挂心着刚才惊鸿一瞥的东西,夜黯第一次巴不得江晚赶紧出去。
外面也传来田喜嫂子的呼喊,江晚牵挂着江贝贝,压根没注意夜黯颇为急切的俊脸,理了理头发快步出了房门。
江湖是个大染缸,太子麾下也是能人辈出,别说是木头箱子上一个小小的锁头,就是再复杂一些的机关夜黯也
有所涉猎。
江晚出去后没一会儿,夜黯就用发簪开了箱子,上面精致的长命锁让他眉头微皱,翻到最下面才只看到一脚的翠色时顿时如遭雷噬!
双鱼佩!夜家传家宝,夜黯亲娘留下来的翡翠双鱼佩,在那个如梦似幻的夜晚后消失无踪的双鱼佩!
竟然在江晚的箱子里出现了!
夜黯轻抚着双鱼佩,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第一次见到江晚他就伸出援手,之前还以为自己是一时糊涂,现在想想分明就是觉得眼熟。
总觉得靠近江晚有一种熟悉的味道,不也是曾经在鼻端飘过的吗?
说实话,那一夜的印象并不是很深。
一来他的确喝得有些多,二来那晚的江晚胆怯瑟缩,全程都在惊惶哭泣。
算来也不能称之为“一夜”,要是记得不错的话当时闻到一股甜香后莫名地兴奋,以为是在梦中,抓着身边人就去了,总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之后他又沉沉睡去,醒来后身边的人已经成了满身脂粉味道的林蕊香。
此刻是什么心情?狂喜!因为那人是江晚。可是万一石仁那边调查结果出来那夜另有其人呢?
夜黯背后升起一股凉气,下意识摇摇头,凤眸盯着双鱼佩目光犀利,那夜的人肯定是江晚。至于为何江晚对他毫无印象,她古怪的身份也许能说明一切。
当日床上有血,他也能依稀记得那女子是个没经过人事的。
算算时间,难道……
“二爷,趁
外面还没开饭你先用吧。”
夜黯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天人交战了多久,安妈妈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他才猛然回神。
他发现手上还拿着双鱼佩,慌慌忙忙往江晚的箱子里放。
安妈妈见状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二爷,就算你感念夫人救命之恩也不用拿传家宝报答啊!再说了,你想要报答夫人大可堂堂正正送银钱送东西,如此偷偷摸摸开夫人的银箱好么?”
夜黯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一道亮色,“安妈妈,我记得你说过这辈子只认我娘一个‘夫人’!”
安妈妈面色大变,若非夜黯护不住她们母子,她又何必认江晚为主。
倒不是说江晚不好,只是被夜黯提起来之后心里有些愧疚。
没等她开口,夜黯已是将双鱼佩重新放到了箱子底部,“啪”的一声将锁头恢复原样,懒洋洋将簪子重新插回头上。
突然转了话题,“我曾经听安妈妈你说江贝贝看着眼熟得紧?不知道安妈妈你除了看顾我和安非还看过哪个人从小到大。”
虽然觉着这问题有些奇怪,话题也转得太快,但朴实的安妈妈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话音还未落下,安妈妈便被突然凑到眼前的冷硬面孔吓了一跳,可往日不怎么敢直视夜黯,此时才发现江贝贝的五官不正是和眼前这张脸有几分相似吗?
久远的记忆翻出来,安妈妈颤抖着手指指着夜黯,“像,真像!
”
“安妈妈可知我先前为何与林蕊香定亲?”夜黯身子一缩,又换了个话题。
夜黯是为什么会和林蕊香定下婚约?这一点安妈妈当然知道,想起来就有些咬牙切齿。
“那不要脸的贱人去吴庄爬上了二爷你的床,你夺了她的清白,被她拿走了双鱼佩为证……”
安妈妈狠狠摇了摇头,“不对,林蕊香根本就不是处子,何来清白给二爷你……”
隐隐的,安妈妈脑海里有了个惊世骇俗的答案,然而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没办法说出口。
她说不出,夜黯却是一字一句说了出来,“按照贝贝出生时日来算,应当便是去岁二月怀上的吧?二爷我去年二月丢了双鱼佩后也是今日方在江晚这银箱中再次见到。”
安妈妈已经惊骇到了跌坐在椅上,口齿不清,“林蕊香,她……李代桃僵!小少爷……许是二爷你和夫人生的?!”
夜黯勾唇一笑,惯常在人前的清冷威严之气尽消,眉眼间说不出的肆意,“安妈妈这称呼好,就是不知安妈妈你是否想如此称呼他们一辈子?”
“二爷你什么意思?”安妈妈捂着胸口,其实已经猜到夜黯要说些什么了。
“爷想让这称呼实至名归!”夜黯又恢复那种凌驾于人的冷峻眼神看着安妈妈,“但是,爷要你多向着爷一些……”
许久以后,安妈妈走出主屋整个人走路都有些飘忽,江晚唤她时吓得她差点栽倒在地,幸
好江晚伸手扶住了她,“安妈妈,有什么事吗?”
“夫人,奴婢无事。”安妈妈打量眼前不惊艳但温婉柔和的眉眼,脑海中闪过夜黯那势在必得的利眸,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但继而想到,不管怎么说,江晚一个单身女子带着孩子生活是不易的。
更何况逝去的主子一定不愿意看着骨血流落在外,也许就像二爷说的那样,是主子冥冥中指引她来到夫人和小少爷身边的,主子一定知道她是照顾小少爷最佳的人选。
小少爷啊!安妈妈的目光转向江晚怀中睁着眼睛用力挥舞双手的江贝贝身上,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除了那眉眼,就连张牙舞爪的姿势都和二爷小时候一模一样。
“夫人之前有去过观音山下的吴庄吗?”虽然之后安妈妈又看过了夜黯手中破旧的荷包,那绣工和江晚随身的几件旧衣裳如出一辙。
但她总觉得事情太过虚幻,不自己确定一番就不踏实。
“观音山?吴庄?!”江晚犹豫了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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