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兄是白鹤书院的先生？”江晚心里惊喜。
她还正愁不知道白鹤书院什么情况，要不要花点银子找这山下的哪个机灵伙计打听一二呢，这解惑的人不久送上门来。
文旭见江晚果然欣喜，又松了一口气：“正是。”也不枉他在这视线极好的茶寮里侯了两日。
“那……那……”江晚不知道她和老太君的交易文旭知道多少，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
“江娘子想问白鹤书院入学之事？”文旭看了看杨松，对江晚此来的目的心知肚明。
“对对对。”江晚忙不迭点头，“我们家松哥儿正是入学的年纪，但我又不知道白鹤书院是否收录初学蒙童。”
“白鹤书院不收蒙童。”文旭生怕江晚失望，又赶紧补充道：“白鹤书院有童生、秀才和举人三院。松哥儿可以试试就读童生院。”
“童生院？可松哥儿他开蒙也才半年，《千字文》都还没背熟。”
江晚之前就听人说过，白鹤书院分为三院，童生院并非考上童生才能就读，而是冲着考童生去的，考中童生的可以进入秀才院，以此类推，考上举人就可以离开书院。
已经准备童生试了，那肯定不止学过一本千字文。也难怪江晚担心。
文旭笑道：“说难倒也不难。童生院亦分为甲乙丙三班，每季入学，考核合格后入学，松哥儿只要能够将蒙童三书学会，入丙班并不难。”
“不难吗？”江晚记忆中，杨逸考个童生都苦读了五六年之久。考了童生之后为了考秀才又是十年苦读，就这都还被十里八村的人叫一声“神童”。
“若是以江娘子在楼船上那般方法教导，待得夏季入学时，松哥儿必然一日千里。”顿了顿，文旭又补了一句：“家兄不才，正是这童生院院正。”
在这个世界，蒙童三书有《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
这个世界的启蒙先生大多都是让学生背诵，背诵完了再来讲意思。杨逸也是这样给儿子启蒙，却不知道不管怎么有天赋的孩童，在不知其意也不懂字形的情况下，想要快速背诵一本书有多困难。
杨逸还为这事情责打过杨松，那之后杨松就更抗拒背诵。后来杨逸忙于科考，当然也没继续抓孩子的教育，杨松原本背诵下来的那点也都渐渐忘了。
江晚也是在楼船上那几日才问清楚这个事情，一边在心里暗骂渣男误人子弟，一边重新给他补课。
说是补课。江晚这身体的古人肯定是没念书识字的，而江晚自己学的也不是这启蒙三书。
三百千最熟悉的大概只有《三字经》，这世界的笔墨她不会用，之前给岳露娘留信都是用笔杆蘸了墨水一笔一划写的。
教杨松念三字经的时候，她怕用笔杆写简体字把人给带歪，思前想后，想着家里还有四个崽儿呢，干脆就用讲故事的方式给孩子们教了三字经。
江晚不知道。她在四楼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声音温柔，而那些故事里蕴含的大道理即便是年逾三十的文旭都闻所未闻。
刚开始是无意间听见，后来文旭就渐渐算着时间等在船舷边，就为了在她轻柔缓和的语调中慢慢沉淀心绪，享受那从焦躁心绪上掠过轻羽的平和。
后来江晚离开楼船，文旭猛然觉着好像身边差了点什么。护送宁国公府的女眷进了京城，他依然心绪不宁。文神医自然是看出了相伴十来年的徒弟变化，几句话就将他点醒。
既然有所疑，那便寻找答案。所以他来了，问老太君要了江晚的住处，可又不好意思直接上门，就在这集市里焦头烂额。
幸好，没过多久就见着江晚带着孩子们出门。看她沿途虽然在看那些做生意的买卖人，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些前往书院的学子们。
文旭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了该怎么和她搭话。
果然，江晚一听文旭的兄长就是童生院的院正，那双沉静的眼眸便亮了起来，“那……那文大夫能不能引荐一二？”
院正，那就是校长的意思。虽然上面还有个山长，可是童生院的事情大多都是院正做主，收不收一个孩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说完后江晚也有些发窘。正如现实世界里，你要想请谁帮忙办事，不也得给点好处。怎么换一个世界她就忘了这俗成的“规矩”了。
念及此，连忙描补道：“也不是说要请令兄通融什么的，这段时日我会延请先生给松哥儿讲课，务必让他在冬季入学考核时，已经能把三百千给背诵下来。”
“江娘子，家兄曾说过，冬季入学太过辛苦，对于从未进过学堂的孩子来说，容易产生退却心理，不利于后续进学。”文旭道。
江晚其实也能想到，毕竟在她那现实世界，入学时间就春秋两季，夏天和冬天还放寒暑假呢。
“可总不能等明年春再入学吧。”江晚脱口而出。
明年春也不是不行，毕竟杨松满打满算也才八岁，明年九岁童生院也不算晚。唯一就是这熊孩子在家这小一年的时间，想想都有些头疼。
“不。在下认为，松哥儿完全可以参加今秋的入学考核。”
文旭说得笃定，江晚却是摇头，“不是我给自家孩子泄气，实在是他三书还未学完，也未曾习练过提笔写字。怕是一考核就受挫，更影响心境。”
秋季入学是不想了，只等明年春天吧。一年就一年，大不了多请两位先生，让熊孩子整个白天都消耗在前院，晚上再到后院维系一下母子情分。
“江娘子要给松哥儿延请两位先生？”
不知不觉中，江晚把后面那部分放在心里念叨的话也都说了出来，被文旭听了个正着。
好在文旭的关注点只在请先生上头，忽略了后面半句和这时代做母亲的人明显相悖的论调。
江晚点头：“是呀，白鹤书院不是要文武兼具么。既然是一年时间，那便不用太过着急。一个先生教三书，另一个先生教点强身健体的功夫。”
“其实在下给江娘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并非信口开河。”看到江晚那躺平任嘲的姿态，文旭嘴角忍不住上扬。
“还不是信口开河，离秋季入学考核也就三个月时间了吧。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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