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天幕之下,青碧群山之中,男子白衣如月,少女明媚胜花,两人相拥而立,好似冷月清辉笼了霞色在怀,漾起旖旎。
宋安然赶到时正看到这一幕。
少女被圈在男子的怀中,扬着精致明艳的小脸,男子则垂眸而望,两人似灼灼相望,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宋安然顿住脚步,脸上再无往日温婉,她攥着拳,目光凝滞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她无法形容出自己的心情,只觉自己的心似被放在了火上煎烤,有愤恨、有妒忌、有不甘,更多的是被人轻视了的羞辱。
她可以接受宁王不爱慕她,可她无法接受宁王在无视她之后,转而便与宋嫣然如此暧昧亲昵。
她堂堂宋府嫡长女,祖上与外祖家世代清流,她容貌姣好,才学横溢,哪里是宋嫣然所能相及的!
视线落在宋嫣然那张宛若朝华般的绝俗脸庞上,眼中泛起森森冷意。
尚未及笄便知以自己的相貌诱惑男子,不愧是商户之女,从骨子里透着下贱。
真想一刀一刀割在她细嫩的脸皮上,将她这副祸水模样彻底毁了,届时她倒要看看没了美貌的仰仗,宁王可还会用正眼瞧她!
宋嫣然还不知自己又被宋安然记恨了,苏钰的俊颜在她眼前越发清晰,可她脑中却嗡嗡作响,甚至连苏钰的前半段话都未听到,耳边只回响着那句,“你还要在本王怀里待着吗?”
一阵天旋地转,她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处之境,她竟然拥进了宁王怀中!?
她连忙后退一步,从苏钰的怀中挣脱出,却好似偷偷取了天边的一片霞光晕染在了颊边,一直延伸至她的耳垂。
少女沐浴在浅金色的日光中,身上似笼了一层粉色的水晶滤镜,粉嫩娇羞,像极了初开的粉色芙蓉,娇嫩欲滴。
怀中骤然失了温暖,竟好像是心口某处残缺了一块,有冷风趁机涌入,空落之中似乎还夹在些许他之前未曾体会过的情绪。
“嫣然,你没事吧。”金寒时甚至没来得及穿上靴袜,随手提着衣摆便赶了过来。
宋嫣然忙垂首摇头,小声回道:“表哥,我没事。”
宋嫣然有些奇怪,她明明已脱离了危险,也未曾摔倒,可为什么她的心仍旧惊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好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在怀里,一刻都不肯安宁。
少女声音轻细,垂首低眸站在金寒时身边,落在苏钰眼中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见到靠山时的模样。
苏钰眸光更暗,如阴云蔽日,一丝光彩也无。
看到金寒时便迫不及待的与他划清界限吗?
她既是仰慕于他,那对金寒时又是什么感情?
他一直都想与她挑明,让她歇了对自己的心思,如今看来在此之前他有更为紧要的事要告知少女。
苏钰敛眸,看着满脸关切的金寒时,淡声开口道:“她没摔到,你不必忧心。
倒是你,要半途而废吗?”
语落,苏钰轻飘飘的扫了宋嫣然一眼,似有所指。
“嗯?”金寒时一时莫名。
他自诩聪慧,最擅察言观色,可在这宁王面前,他却什么都看不透。
不过转瞬他便释然了,宁王用兵如神,这样的人自心机深沉,岂能被人轻易看穿。
“不管做何事都要一心一意,持之以恒,即便那件事看着前途无望也要奋力一搏。
耗尽全力之后,纵然依旧无所得,至少心中无悔。”
苏钰意有所指,金寒时却只以为他在说自己方才捉鱼一事,心里不免对宁王生出几分尊崇。
大哥最是崇拜宁王,并将其引为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但他不晓军事,对宁王虽是钦佩但较之大哥少了些仰慕。
可没想到在玩乐之上宁王竟也如此执着,难怪他年纪轻轻便能成为镇守一番的权王。
金寒时心中为之一震,他虽不从军,但也早就下定决心要步入仕途,官场犹如战场,他也要磨砺心志才可。
这般想着,金寒时嘱咐了宋嫣然两句,便又转身走进了小溪,全神贯注的抓起了鱼,只神情没有了方才的闲散,仿若在进行什么修行一般。
他郑重的模样让谢文轩也受到了感染,谢文轩不甘落后,于是便见两个大男人不发一言的泡在水里,神情专注的摸起了鱼……
苏钰凝眸打量着宋嫣然,不知他方才的话她能听进去几分。
他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宋嫣然纤细的腕间,声音淡漠的没有起伏,似只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你这镯子……是何处得来的?”
谢澜好奇的探出手,拉起了宋嫣然的手腕,凑近端详,“嫣然,你又买新镯子了?
这个没瞧你戴过呢呀,看着……倒挺别致的哈。
”
谢澜一时找不出更适合的形容词,宋嫣然平时佩戴的手镯要么是玉质上乘的玉镯,要么便是镶嵌各色宝石的金手镯,与那些或剔透或华丽的镯子比,这银手镯充其量也就只能占据一个别致。
“这个啊。”宋嫣然晃了晃腕间的银鱼手镯,浅笑道:“这是二表哥送我的。”
“这样啊……”谢澜砸了砸嘴,没想到金二公子看着玉树临风的,眼光略有些瑕疵啊。
不过……
“宁王殿下眼力真好,我与嫣然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发现她戴了新镯子呢,还是您看的仔细!”谢澜笑得简单纯粹,话说得没心没肺。
她只是随口感慨一番,宋嫣然蓦地觉得她的脸似乎又热了两分,反观苏钰神情散朗,莫不在意的道:
“嗯,本王眼力一向很好,更何况……”
视线扫过银镯,带着两分显而易见的嫌弃,“更何况它丑的如此奇特。”
宋嫣然:“……”
她总觉得宁王是来故意来找茬的,只可惜她没有证据。
功夫不负有心人,金寒时与谢文轩还当真捉到了两条小鱼。
谢澜欣喜的搓着手,两眼泛光,“听说新捞上来的鱼烤着最香了,我们把它们烤了吧!”
谢文轩:“……”
别家姑娘都会说小鱼这么可怜,我们把它放了,她竟还主动提议。
谢文轩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他这妹子十有八九是要砸手里嫁不出去了吧!
看着自家哥哥一副嫌弃的表情,谢澜戳了戳宋嫣然,拉她下马,“嫣然,你也想尝尝对不对?”
苏钰瞭眸,见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可商议之后他们还是决定将这两条鱼放生小溪,因为这一群人皆养尊处优,鱼是吃过不少,没有一个会收拾的。
一行人准备启程,苏钰却留了下来,未与他们同行。
众人与苏钰辞行后便踏上了规程,虽说今日发生了不少小插曲,但总体来说宋嫣然还是挺开心的,当然,若是没有宋安然跟着,没在途中遇到宁王那就更加完美了。
可宋安然却显得兴致皆无,沉冷着脸端坐在马车中,总是噙笑的脸上满是阴郁。
宋嫣然恍若未见,只抬手撩开车帘一角,惬意的欣赏着山川风光。
天穹如幕,白云悠悠,马蹄踏着青碧嫩草,车轮滚滚而行。
倏然,她注意到天际上有两片薄云竟缓缓交融,金色的日光勾勒着云边,将那飘逸的云勾勒出两分人影,好似两个紧紧相拥的男女,一如方才她与宁王那般……
殷红瞬间漫上了脸颊,她慌忙撂下帘子,不敢再探。
宋茹儿注意到她的脸色,轻声询问道:“三妹妹的脸怎么这般红,该不会染了暑气吧?”
宋嫣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忙摇了摇头,牵出一抹笑来道:“没事,可能是刚才晒到了。”
“那就好。”宋茹儿放心的点点头。
宋安然微微撑起眼帘,目光冷冷盯着她。
姑且让她再得意些时日了,日后有她哭的时候!
……
身子有点乏,用过晚膳后宋嫣然便早早回了明嫣院准备洗漱休息。
刚迈入屋内,宋嫣然便发现外间的桌子上放着一荷叶包。
阿芙好奇的走了过去,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明明咱们走的时候还没有呢!”
阿芙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荷叶,顿时香气四溢,飘满了屋子。
“呀!竟然是烤鱼,这是哪来的?”
宋嫣然走上前,只见荷叶包中放着两只色泽金黄的小鱼,香气一个劲的往人的鼻子里钻,就算她刚刚用过膳还是忍不住想尝一口。
芬儿也不知这东西是何时出现的,阿芙想到上次莫名奇妙出现的糖,便道:“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可不能吃,奴婢这就扔了去!”
藏在暗处的墨东急得差点冲出去,那可是他家主子亲自捉来,又收拾干净烤好的,哪里是来路不明的!
“无妨,放下吧。”宋嫣然轻轻开口,让墨东狠狠松了口气。
阿芙还是有些担心,“小姐……”
宋嫣然却扬唇浅笑,语气温和,“这鱼定然是二表哥送来的。”
二表哥以为她当真想吃烤鱼,便特意为她弄了来。
金寒时小时候特别喜欢翻墙爬树,是以宋嫣然只以为他又故技重施,并未起疑。
拿起筷箸夹了一块鱼腹部,小鱼烤的外焦里嫩,入口唇齿留香,虽未加任何的调味料,但胜在食材新鲜,回味竟有甘甜。
宋嫣然吃得微微眯起了眸子,显得十分满意,不由含笑称赞道:“还是二表哥最细心了。”
墨东:“……”
主子真是好惨一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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