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尚有许多事需陈濯处置,命下人绑了婆子后,陈濯便拱手辞行。
陈念竟有些依依不舍,睁着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望着宋嫣然,轻声问道:“宋小姐,改日我可能去贵府拜会?”
“自然可以,那我便在府中翘首以待了。”宋嫣然笑着应下,她本就对陈念印象不错,得知两家渊源后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谢谢你。”陈念抿唇轻笑,羞若娇花。
陈濯目光融融,亦噙着笑,视线微抬,在金氏脸上一扫而过,如清风掠过,不荡涟漪。
目送陈家父女离开,金氏才叹了一声,感慨道:
“这位陈姑娘也是个可怜的,谁能想到来寺里为亡母点长明灯竟会险些遇害。
她幼年丧母,身子又不好,幸而陈大人疼她宠她,这么多年也未娶继室。
若是娶了个厉害的继室,这般柔软的性子指不定要受多少磋磨呢。”
语落,金氏蓦然又想到了自己,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她自己的事都尚未理清,哪里还有资格替别人操心。
“阿嫣,我们也走吧。”
看着金氏脸上的寞落,宋嫣然只轻轻点头,并未多说。
事情要一点点来,虽说母亲现在会揪心会忧虑,但长痛不如短痛,宋府这个贼窝一定要离开……
薛泽负手看着一行人离开,幽暗的眸中不辨喜怒。
“施主,侯夫人的长明灯已然添好,您可要再去看看?”
薛泽收回视线,眼中的阴鸷淡去,他将一摞银票交给僧人,冷冷道:“不必,好生看管我母亲的长明灯,不得有任何闪失,我会时常来寺中添灯油钱。”
僧人双手合掌,躬身道:“阿弥陀佛,施主放心。”
刚回到忠勇侯府,便有小厮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禀道:“世子,侯爷请您过去一趟。”
薛泽只皱了下眉,小厮就吓得将头埋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喘。
若是往日薛泽定恍若未闻,不过他今日心情尚可,便随口应了下来。
小厮带着薛泽一路来了继室曹氏的院子,方一踏入屋内,原有的说笑声戛然而止,曹氏身边的华服少女立刻起身,垂着眸子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哥。
”
薛泽眼皮未抬,径自撩袍落座,接过婢女颤颤巍巍递来的茶,呷了一口,冷冷道:“有什么事,说。
”
忠勇侯冷眼看他,眼中没有半分为父的慈爱,但也没挑他的错处,开门见山的道:“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了,又担任了锦衣卫指挥使,该娶妻成家了,为父准备让你母亲为你相看亲事,你可有心仪的人?”
薛泽挑了挑眉,放下茶盏,勾唇笑道:“父亲打算怎么知会母亲,是要去地下看她吗?”
本就静寂的屋内顿时更是雅雀无声,薛明珠缩在曹氏身后,紧张的捏起了手指。
“你放肆!”忠勇侯怒拍桌案,横眉立目。
薛泽却浑不在意,只漫不经心的道:“也不是第一次放肆了,父亲还没有适应?”
眼见父子两人隐有剑拔弩张之势,曹氏忙开口打断,岔开话题道:“世子若没有心仪的姑娘,我打算在咱们侯府举办一个赏花宴,让明珠请适龄的贵女来府中赴宴。
择亲毕竟是一生大事,不能草草定下,门当户对虽重要,但也该合世子的心意才是。”
忠勇侯神色稍霁,颔首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此事便全权交由夫人了。”
“应该的。”曹氏温柔含笑,耐心又体贴。
忠勇侯又看向薛泽,态度冰冷,“贵妃娘娘也一直惦记着你的婚事,此番你便选一个投心对意的,也免得我们为你忧虑。”
薛泽嘴角轻勾,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但似又忽的想到了什么,转眸道:“可以,但拟过名单后便先行交由我过目。”
曹氏眸光一闪,转瞬即逝,温和笑道:“这是自然,世子放心。”
薛泽冷冷扫她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忠勇侯气得骂骂咧咧了半晌,每次见到这个逆子心里便窝着一团火,干脆出门找友人吃酒去了。
屋内只剩曹氏母女两人,薛明珠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的畏惧荡然无存,冷哼道;“大哥还是那般无礼,真不知陛下和贵妃娘娘为何那般器重他!”
曹氏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不紧不慢的回道:“世子自有他的魄力在。”
薛明珠撅了撅嘴,抱怨道:“您对大哥那么好这些年也不见他对有一星半点的敬意,若有朝一日他承袭了爵位,可还有我们的好日子了?”
曹氏眸光微凝,语气却是不改,依旧温和,“明珠,不得胡说,这等话日后切莫再言。”
薛明珠却不服气,跺脚道:“母亲,他又不是您肚子里出来的,不管您对他多好都没用,不信您就瞧着吧!”
说完薛明珠负气跑了出去,曹氏叹息一声,无奈摇头,“这孩子啊,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她捏了捏眉心,便又重新打起精神,吩咐道:“准备笔墨纸砚,还有城中贵女的花名册……”
……
宋清君与金氏的冷战还在继续着,宋嫣然每日除了哄金氏开心,便是忙着自己店铺的装潢。
金诚办事效率很快,已经帮宋嫣然选了一处合适的铺子,又找了几个得力的人手,但店面装潢还是全都留给了宋嫣然。
宋嫣然勾画草稿,与工人探讨,每日充实又忙碌,直到这日接到了长公主府的请柬……
金氏却高兴不起来,看着明媚如花的女儿忧心忡忡的道:“平乐长公主喜怒无常,上次宴会无缘无故便要掌掴你大姐姐,万一你惹怒了她……”
“没事的娘,只要女儿乖巧听话殿下不会责罚女儿的,您放心吧。”宋嫣然并不担心,只有些好奇平乐长公主唤她何事。
前脚送走了女儿,后脚竟迎来了宋清君。
金氏一怔,旋即收回视线,捧着茶盏轻啜起来。
宋清君眸光微沉,敛眸瞬间脸上阴郁散去,他坐在金氏身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开口问道:“方才好像看嫣然出门了,她去哪里了?”
金氏垂眸喝茶并不说话,赵妈妈奉上茶盏,笑着回道:“老爷,是长公主殿下请三小姐去府上小坐。
”
宋清君愣了愣,没想到嫣然竟当真得了平乐长公主的青睐,若换作是安然该有多好。
他掩下心中情绪,脸上笑意愈浓,似乎很是开怀,“嫣然是个好孩子,自是人人喜欢。”
金氏扫他一眼,冷冷淡淡的道:“阿嫣又是好孩子了?不是伤风败俗的逆女了?”
宋清君起身,俯身半蹲在金氏身边。
赵妈妈见状连忙遣散了屋内的婢女,和门而出。
“夫人。”宋清君轻轻握住金氏的手,温柔含笑的眸子缱绻的望着她,“夫人,先前都是我不好,但我也是关心则乱,生怕嫣然年幼无知,着了外人的道。
那日我并非是在气恼嫣然,更多的是担心忧愁。
”
他长长叹了口气,捏着金氏的柔夷道:“我承认,平时对安然会更照顾些,你也知道她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我生怕亏待了安然,无颜面对她的生母。”
金氏眼眶泛酸,心底压抑多日的委屈翻涌而来,她抽回手,瞪着眼睛看着宋清君,“那碧草呢?你为何不让我审问她,反是自顾自取了她的性命?
难道你怕我会审问出什么吗?”
“夫人。”宋清君无一丝不耐,苦口婆心的回道:“那日尚有外人在,碧草那贱婢又口不择言,焉知她会说出什么荒谬的言论。
她先是陷害嫣然,而后又污蔑安然,我还怎能留她。
至于安然……她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想想从小到大她对你对嫣然可有半分敌意,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我……”宋清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宋安然比作金氏的亲女儿,这一番大帽子扣下来金氏内心不禁有些松动。
夫妻多年,宋清君早已了解了金氏的性子,语气更加温柔,“我的好夫人,你莫要再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
金氏心里仍不舒服,瘪着嘴道:“既是如此你这几日为何都不来与我解释?”
“这几日翰林院事多,我整日忙于公务,今日一得空便来负荆请罪了不是?”
一番温柔攻势下来,金氏气已消了大半,宋清君笑笑,眼中掠过冷芒,笑意却是不变,柔声回道:“莫要再气了,恰好忠勇侯府递了请帖,过几日你带着安然嫣然一同去侯府赴宴吧,全当散心。”
这一次他定要将安然失去的东西全部夺回来,至于宋嫣然,也该去履行她的职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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