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是如此寂静,风只是“呼萧萧”地吹打这树枝,作叶“沙沙”冷响。窗外偶尔传来梅花香,新房及着以后他们的寝房,都是萧玥心所在的梅园。没有多余的原因,只因为萧玥心喜欢而已~高长恭也便随了她的心愿。
已经是晚上了,高长恭却仍旧没有回来。想想今天发生的事儿,也是奇怪~也是无奈!萧玥心也是无聊,顺手将头上的盖头掀开。却是惹得阿财惊讶连连,“雪舞姑……不~王妃!你怎么可以将盖头摘下呢?这是该由王爷来摘的,你这样摘了不吉利!快~快些戴回去!”
萧玥心微微侧目,看着一脸着急的阿财挽月,似乎便想到了当初的若漓沉香。可是,物事人已非!曾经那么相似的一幕,时间上却已是相距甚远了。不再理会她们,萧玥心提步向外走去,嘴中还不忘吩咐道,“既然现在本王妃已经是兰陵王妃了,你命令你们现在站在原地不准跟来的资格总还是有的吧!”
“话虽如此说,可是王妃……”阿财仍旧不死心,却是被挽月一把给拦截住了。淡淡道,“阿财,让王妃去吧!”她伺候这主子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她的脾气也是莫约知道的,与其在这里苦苦哀求她,还不如让她自个儿去的好。
对于挽月的做法,萧玥心自是高兴的。独自一人跑到前面去,直到梅园外,萧玥心才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刚刚剧烈一跑,现在把什么都抒发出来,胸口的那团郁闷终于得以舒展。抬头一看,也没见着多余的人。应该都去前厅大堂和喜酒去了吧!呵呵~喜酒……
轻轻抬步,四周闹闹哄哄,她站在前院里转了几个圈,寻了好久,也不见一人,人太多的地方她也不敢贸然前去,于是,缓缓在黑暗中寻踏着。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寻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迷惘地抬步,寻找,行走。
沿着假山,顺着溪流,她又走到了凉亭边的假山里,却看见凉亭里竟有一个身影,这么晚了,会是谁?偷偷隐在假山后,以前没有发现,现在看了看王府到处都是梅花。是高长恭他很喜欢梅花么?应该是吧!要不然王府里怎么到处都是?前去两步,头顶纷纷扰扰的繁花下。浑身大红也掩盖在黑暗之中,找寻不得。
许久,萧玥心在次将凉亭里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细细一看,那熟悉紫色是陈顼没错,但是旁边那身影……是一身火红,银白色的面具在月光的冷冷照射下泛着丝丝清冷,萧玥心是惊讶了一下,俨然就是她今日的夫君——高长恭。怎么会?他们两人?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在一起?这两人的武功都不弱,要怎样才能不被他们发现呢?屏住呼吸,轻轻地移近,最后到一处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停下,心中满是忐忑。
“顼王爷~今个儿可是辛苦你了!”淡淡的声音中略带微微得意笑意,是高长恭发出的。
久久无应,清冷的眼波无波,但是眼底却明显闪过一丝痛楚。由于是夜晚,亭中灯光也是微弱,萧玥心现在隔在远处也是看的不甚清晰。所以,那到底是不是痛楚,她也不太清楚。
最后还是陈顼开口,“余下的话就不必说了!反正你要本王做的,本王已经做到了。希望兰陵王你也要遵守承诺才是!”
“顼王爷你请放心~本王不是那种不守信用之人,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说着,见陈顼并无太多反应,又道,“顼王爷可是不信本王?那本王就在这儿向天发誓,在你实施'清君侧',之时,绝不会侵犯陈国半步更不会趁人之危~否则,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许是这些话扯动了陈顼,微微看向高长恭,却仍旧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开口道,“本王只是不想你忘记!这是本王与陈伯宗的事儿,本王不希望别人来插手而已!”
“清君侧”???三个大字猛然降落在萧玥心的头顶,满脑尽是惊讶,果然如此!陈顼他还是想要他的皇位!呵呵~看来,一切都是这样的,无法改变。
“不过……顼王爷你就如此驻定?不后悔?”高长恭靠近陈顼,隔着面具的眸子中略带笑意。“顼王爷你就没有怀疑过高纬的话是真的?所谓'无风不起浪',你就这么认为高纬会空口无凭的乱来?还是说,你有足够的自信说雪舞不是萧玥心?”
没有想象中的慌乱,担忧和恐惧,陈顼一脸镇定,眼中尽是狂妄与不屑,话语中带有丝丝轻笑,“就算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终归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为了本王的大业,人命尚且无妨,不过是个女人~而且,兰陵王你不是这么爱她么?就算她真的是萧玥心又如何?在你这儿独宠一宫也总比在本王那儿后宫三千来的好!”
霎时,萧玥心捂着嘴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出自本能的想要跑开,但是脚步却是如同生了根一般,根本挪不动。脑中一片混乱,不停地出现那句,'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整个身子像是被抽掉空气一般,软软地倚靠在假山石上,心中恍惚一痛,直入心髓,手掌不自觉地便搭到了一旁假山的岩石上,轻易间就发出了“啤破~”石头掉落的声音。
“是谁?”陈顼第一时间便警惕地看向假山那边。他现在要做的这件事知道的人都为数不多,绝不能再被其他人发现,绝不允许!一双鹰眼便直接定向萧玥心那边,厉声道,“何人?快些出来!如若不然,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说着,手中隐隐泛着阵光,那是聚集真气,连着本来无甚表情的高长恭也微微提神。
闻言,萧玥心苦笑,缓缓从假山石后出来,脸上带着连自己都不察觉的笑意,道,“不客气?呵呵~顼王爷~不知你要怎样对我不客气呀?”
果真是她?陈顼当即一愣,傻傻地看着渐近的萧玥心,真的是她!他的心儿,心儿,他日思夜想的人儿……怎么会?真的是!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想把刚刚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收回,可他更清楚的是覆水难收!那身红色的嫁衣瞬间煞红刺痛了他的眼球,苍白的脸上带着无助,强行带着凄冷的笑意,直刺入他的阴阳,他很心疼她!而自己的心里也是极端不适,那种深刻的疼痛强行地刻烙在他的心上。心儿,对不起~对不起!
“啪——”萧玥心抽出手,狠狠的一耳光打下去,陈顼绝美的脸上便多了五个红红的指印。随后,萧玥心愣愣地看着一脸痛苦的陈顼,低声问,“很痛?!”
“心儿~不是的!你是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刚刚那些话……”陈顼急迫地想要解释,这个小家伙对外物似乎特别的敏感,所以必须得先跟她说清楚来。
“刚刚的话本王妃听得很清楚!不必顼王爷你再次重复!”萧玥心狠狠地一句打断了陈顼的话,那样的厉声。萧玥心早已将眼中的伤痛敛去,反而笑道,“顼王爷想要皇位是吧?叔夺侄位听起来的确不怎么样儿呀~'清君侧'?旗号倒还打得不错!若是它国趁你们内乱时来攻打陈国的确会对你不利!”说着,萧玥心甚是绝美的秋波便转到了高长恭的身上,缓缓向他走去,话却是对着陈顼说的,“不过顼王爷请放心!我的夫君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像某些卑鄙小人一样,说到的便一定会做到的!”萧玥心特别地咬重了'夫君'二字的读音。
陈顼心下是猛然一顿,夫君?顼王爷?她可还真是把她自己当成高长恭的人了,还把自己叫做'顼王爷',这界限,划的可真清呀!眼中缓缓露出怒意,胸口的一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萧玥心也是看出了陈顼的怒意,嘴角一勾,尽是嘲笑,“顼王爷生气了?愤怒了?可是刚刚本王妃失手打了你?噢~这样呀~那本王妃就先说一句对不起了!顼王爷~”
“你……”陈顼已经极力忍耐了,她这一句话接一句话的,他都可以忍受,可他绝不能忍受的是她竟然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本王妃”的,听听就挠心。此刻他还真想上去给她一耳光,让她清醒清醒她到底是谁的女人!可是,回头一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他是舍不得打她的,更何况刚刚那些话她听了也应该不怎么好受。可是,她不懂这是权宜之计也就作罢,还这么纠缠不清,唉~他着实无语……
“好了!本王妃累了~顼王爷你请自便!”萧玥心说罢,便亲昵地挽起高长恭的手,唤道,“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萧玥心——!”陈顼终究还是高估自己的耐力了,一声暴怒吼了出来。对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道,“萧玥心,你确定要与他共度良宵?你可别忘了,你是谁的女人?!”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几乎撕心裂肺的呼喊,他猛然觉得自己是不能失去她的,更不想那个日日夜夜躺在他怀中的人儿躺在别人的怀里。
萧玥心停下脚步,安静下来屏息望着前方,心痛如刀狡,绝望地笑起来。自己究竟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当初爱得深入骨髓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的,那个怀抱,也是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可是刚刚他的那些话,却是让她明白,原来过去的海誓山盟甜言语温柔乖巧都是假象她的一切都是假的。可自己却还傻傻地相信了!他是一个为帝王之人,是问,哪个帝王有真情?爱的负出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没有!不再继续想,她闭上双眼将眼泪忍去。等再次睁开时,眼中一片冰冷毫无感情地望向亭中的他,“顼王爷就不要再说笑了!且不说我不知道什么萧玥心,我是阳雪舞,是兰陵王的妻子兰陵王妃!”
“心儿,对不起~对不起!我……”陈顼不顾一切地闯过内心的挣扎,瞪着血红的眸子愤怒地叫喊,又试图要跑过来。声音一直在回荡像噩梦般萦绕在萧玥心耳旁。
“顼王爷就不必再纠缠了吧!刚刚你也说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再者,雪舞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叫阳雪舞,是本王的妻子,不是顼王爷你的小妾!所以,烦请顼王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让你我颜面上都不得好看。最后,还影响了两国情谊!”高长恭看着陈顼欲前欲止,也是不免害怕萧玥心动心后悔。故此,不得不以陈顼的条件来威胁他。
陈顼没再说话,似乎犹豫,倒是萧玥心又开口,“最后还是奉劝顼王爷一句,不是所有事做过以后后悔便能重来,不是什么人丢弃之后都会在原地等你。覆水难收,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最后一句,声音带着轻柔的叹息,眉眼温柔如三月的春水。
而陈顼只是惨白了脸,后退几步,跌坐在亭中的围栏上。仿若失神落魄,空中似乎还回荡着萧玥心的声音,“夫君~我们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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