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岳娇棠心里竟是有几分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是她漏掉了一般。
可仔细去想却又想不起,直到回西厢房看到已经换了一身女子衣裳的方箐,她才把那事暂时压到脑后。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显然更让她头疼,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为被人头疼对象的方箐一看到岳娇棠回来,眼睛都亮了,她蹬蹬的跑过来拉她的胳膊就高兴道:
“棠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岳娇棠让她坐下,让叶娘取来纸笔,放她面前,严肃道:
“方大人和方夫人肯定担忧你,你现在写一封信给他们报一个平安,明日你也先暂时待在屋里,我让叶娘替你出去探探你兄长的消息。”
“棠姐姐,可以……可以不写信吗?”
握着笔,满脸痛苦之色的方箐朝站她身边的岳娇棠露出哀求之色。
“写吧,你离家出走了这么多日,瞒不过的。”
岳娇棠笑的眉眼弯弯,可心底却有几分同情她。
依着方大人的脾气,这小姑娘回去被关祠堂思过都是惩罚轻了。
“哎,我爹他们就是瞎操心,不管我哥的终身大事,每日就逮着我管,我从小偷偷溜出城多少次了,也没有出什么事,这次还有棠姐姐你在呢,我更不会出事……”
她皱着眉头,握着笔对着纸每写一个字,仿佛都有深仇大恨,写完最后几个字“……勿忧——箐叩上”,她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将笔放下。
信上的字极少,可该说到底都说清楚了,岳娇棠满意点点头。
就将信收在怀中,打算找人把信送回陵安城。
叶娘的动作很快,次日夜里就已经探到了方箐他兄长方温纶的消息。
原来他兄长从陵安城离开后,就一直在勃关驻守,在李勐将军麾下当前锋副将,这几日都在城墙之上安排巡逻一事。
见兄心切的方箐,当即决定要翻墙出去寻方温纶,被岳娇棠严辞决绝了,这里是在城主府,守卫森严,半夜爬墙,不被当成刺客打死就是命大了。
还是叶娘最后开口了:“不如就让我带方小姐出去,她只需要装扮成丫鬟模样,就说是与我出去给您采买一些胭脂水粉,应该不会引人注意。”
岳娇棠一听,就觉得此法甚好,欣然同意。
次日,叶娘和已经换了一身丫鬟衣裳的方箐正要离开,谁知就有人提前来到西厢房。
从外大步走进来的人影赫然是昨日才见过的赵熠,岳娇棠满脸笑容将人迎到桌前,亲自给他斟上一盏茶,这才小心翼翼询问:
“兄长,你是有事吗?”
单就她来青竹苑的这两日,进出的人就络绎不绝,每个人都匆匆忙忙,不是满脸凝重就是着急慌张。
他书房的烛火更是彻夜不熄,可想而知人有多忙。
今日竟是有空前来专程看她,岳娇棠不安的绞紧手指……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不然,就见男子暼她一眼,慢悠悠问:
“棠儿,你有没有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到勃关城?”
心下咯噔一跳的岳娇棠下意识抬头,对上男子那双凤眸,她吞了吞口水,半响才犹犹豫豫的摇摇头:
“没……没有。”
严格上说,方箐应该不算是东西吧……
“真没有?”男子挑眉眯眸,岳娇棠坚定的摇头。
男子笑了,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却是慢悠悠又开口:
“爷收到一封信,湘阳城主方大人痛丢爱女,寻女寻到爷这里来了,算算时间,他那宝贝女儿丢失的时间,正好和棠儿离开湘阳城的时间吻合。”
叶娘已经将信送了出去,不出几日,方大人就会知道方箐来到了勃关城。
眼下,显然赵熠已经怀疑她了,承不承认……
“棠儿可要想清楚回答,欺骗爷的下场,你应该不想知道。”
男子的手嗒嗒嗒扣在桌上。
岳娇棠的额头重是出了冷汗,她咬咬唇,最终还是扑通一声跪下来了,老实承认了:
“兄长,棠儿错了,棠儿虽然没带不该带的东西,可是带了一个人。”
“哦?”男子挑眉?还真是她把方大人的宝贝女儿拐走了?
“自阔别兄长半月之久,棠儿对兄长日夜思念,离开湘阳城时,方小姐向棠儿也诉说了她的思兄之情,棠儿感同身受之下就一时心软就藏了方小姐于车厢中带她前来见她兄长。”
男子盯着她那张泪雾蒙蒙娇柔的脸庞,眼眸逐渐变的幽深起来,默了一会儿,他声音略带几分暗沉:
“这倒是怪爷,没早点派人去接你,让你徒增思绪,起来吧,地上凉。”
依言从地上起来的岳娇棠执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心下也是狠狠一松。
她还是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谁知道这才不过两日,就被发现了!
“过来,坐。”
男子抬手,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位置上。
岳娇棠犹豫再三,可在男子不容置疑的目光下,终于还是走过去端端正正的坐了椅子的小半部分。
“你的腿可好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岳娇棠有些受宠若惊,她诚惶诚恐的点点头。
“撩起来,爷看看是不是真的好全了?”
男子薄唇一勾,可吐出的话却是将女子吓的睁大双眸,登时从椅子上起来,连连后退几步。
末了,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她急忙又解释:“都好了,不疼了,叶娘给我看过了。”
“大夫也说……只要那药只要吃上几日就能完全好了。”
生怕他不信,她还提了特意提了一嘴大夫的话。
暗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岳娇棠这次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如芒在背,什么叫胆战心惊。
女子的脚和身子可是连自己夫君都不能轻易得见。
他们虽说是兄长,可到底没有血缘关系……
这点岳娇棠可时刻都记在心中。
“罢了,瞧你这利索模样,应是好全了,但你记住,下次要是再受伤,爷就给你亲自上药,直到伤势痊愈。”
男子说的漫不经心,可岳娇棠不敢不当真,只记在心中,嘴上却还得不吝感谢:
“兄长对棠儿的好,棠儿会一直记得的。”
“油嘴滑舌。”
嘴上虽如此说,可到底他心底是受用的,唇角的笑意也更大几分,岳娇棠心下鄙夷自己的狗腿行为,可面上表现的却比狗腿更加殷勤几分。
如珍珠串的好话好似不要银子一般吐出,直把男子捧的眉头舒展,浑身通畅,看着她的目光都柔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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