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岳娇棠说话了,她浅浅扬唇,不紧不慢道:
“方小姐活泼好动,很是可爱,我很是喜欢,不知可否让方小姐陪我一起用膳?”
方大人愣了一下,看看岳娇棠又看看躲在她身后的方箐,心下有些诧异,可面上仍满脸严肃,警告方箐:
“既然岳姑娘替你求情,那你就好好陪岳姑娘用膳,要是敢不听话,我随时让人把你绑去祠堂。”
等方大人带着人离开后,方箐才像活过来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岳娇棠的目光倒是无比敬佩。
她竟是能让他爹放过她,这是她娘都办不到的事情,就算是她大哥也最多是偷偷给她往祠堂里送些吃的和盖的被子。
“姐姐,你真的喜欢我吗?”
小姑娘目光无比认真的看着,岳娇棠抬手捏捏她的鼻子,笑道:
“你乖一点,不只姐姐喜欢你,连方大人也会喜欢你。”
“他才不会呢,他只喜欢那个刘姨娘,才不会在乎我和母亲,还有大哥,他也不喜欢大哥,不然大哥怎么会离开。”
方箐撇撇嘴,走到桌边,随意用手揪着白景瓶中莲花的叶子,身上莫名带了几分落寞。
见她半分不相信自己说的,岳娇棠只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心下却明白。
刚才方大人那样说,可不就是怕方箐得罪了自己,所以这才着急赶来,想要将她带走。
两人用了膳后,得知岳娇棠接下来要在屋里看书,方箐闲不住,就让岳娇棠院中的下人给她打掩护,她自己换了一身小厮的衣裳从侧门溜出了府。
这让叶娘担忧不已,总觉得这方箐太过闹腾,会带坏她家乖巧的姑娘……
这边在叶娘心惊胆颤之下倒也安稳无虞,那头的勃关城却是从几日前起就暗潮涌动。
那日,同样的方法两次击败卞军,大涨了魏军士气,在众人都在欢呼庆祝之时,勃关城主府的书房里却是灯火通明,一片寂静。
书房里,两兄弟虽非同母,可相貌却是非常相似,除了那双眼眸,一双是随了他生母承安公主的丹凤眼,一双则随了魏王的那双规规矩矩的双眼皮大眼。
“大哥不辞辛劳赶来,真是百姓之幸啊。”
赵熠扯了扯唇,脸上挂着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明而晃之的讥讽。
就差直接说,你再不来,这勃关城百姓乃至于所有的守将都将因你而丧命于此。
“受父王之命,顾百姓之安,是我该做的,倒是二弟,你看看这是什么?”
恍若听不懂他话中含义的赵鸿,只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展示给赵熠看。
这令牌,赵熠自是认识,是他留在湘阳城中那队侍卫长的,他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里多出几分晦暗,声音却是无比平静:
“你对我的人动手了?她呢?”
“二弟,虽然你喜欢岳铮那个幺女,可你也不能就枉视她逆贼的身份,当然她不过一个女子,留在身边做个奴也就算了,可那是岳府的嫡子,你怎么能派人救他!”
“救”字,他咬的极清,眼神里的指责之意,分外突出。
“不过一个孩子罢了,我还不屑于和你抢这点芝麻功劳,倒是大哥,给了我一个的惊喜,如果要送东西,下次大可以送点别的,最好直接送我府上,舟车劳顿,追赶也累是不是。”
赵熠不慌不忙从怀中也取出一枚令牌,扔到桌上,一段话也说的慢悠悠的,那双丹凤眼似笑非笑,仿佛在嘲笑他。
这么多年了,你的手段一如既往的……这么没用!
轰的一下就在赵鸿脑中炸开,他直直盯着面前这人,衣袖下的拳头越攥越紧。
“哦,对了,最好也要说清楚一点,不然,我会把他们当成想要谋害我的刺客一并解决了。”
离开前,赵熠又在赵鸿面前停住了脚步,只凉凉的说完,就伸手从将他手中捏着的令牌用力抽出来。
当着他的面,伸手一握,翻手一倒,裂成几块令牌啪嗒啪嗒掉到地上。
也落到赵鸿心上,他攥紧拳头,看着桌上的令牌低骂一句“一群废物”,这才泄恨一般将那块令牌拿起,握在手中。
可他内力不够浑厚,最后也没能使令牌裂开,他气的只狠狠把它砸到地上,令牌也仅仅碎了一角。
连令牌似乎也在嘲笑他处处不如那人。
赵鸿心中恨意更浓,只用脚狠狠跺了几脚,令牌碎的不能再碎,他才终于缓出一口气。
这边从书房出来的赵熠当即就让人将郭元叫了来。
青竹苑书房,郭元刚进书房,就好似感觉到了一股冷气,灯火下,看着男子那张似乎含着冰块的脸,他面容顿时变得严肃不少,也不贸然开口,只静候着。
“派人前去湘阳城查一下,岳铮之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世子爷。”
郭元眼观鼻鼻观口的恭恭敬敬抱拳应了一声。
如此一本正经,赵熠倒是气笑了,他将脚搭在面前的桌子上,挑眉道:“往日你的话不是挺多吗,今日怎么学了冬初成了锯嘴葫芦了。”
“世子爷您开玩笑,我怎么敢学冬初,他打起仗来不要命,可小人惜命的紧。”
郭元嘿嘿一笑。
他要是学冬初,现在可不是像冬初一样只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而是直接将命扔战场上了。
见赵熠眉头似有舒缓,郭元这才凑过来敢开口讲话了:
“这大公子分明是故意为之,那京陵城到这勃关城也不过千里,就算是拖着辎重粮草也不可能走上大半月!”
这么久,就算是爬也能爬来了,更何况他们军中大部分都是骑马的!
赵熠冷嗤一声,他早就想到了这点,更料到他不敢堂而皇之违背他父王的命令,直接置勃关城于不顾。
“路上的那批刺客,还有今日大公子的态度,都表明他对您已是抱了必除之心,咱们是不是也该早早有所准备,让烟阳的人……”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熠摇摇头,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绰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道了一句:
“好戏才刚刚开场,这谁是场上之人,谁又是最后的黄雀还没有定论,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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