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站在大牢外,此刻弯着腰,双目放空,好似没有听到任何话语一样。
做人要懂进退,更要知本分,知晓身份。
他是个下人,即便做管家,那也是伺候人的,那西门庆和吴月娘,那都是他的主人!
这个时候,他安静的不发一言,才是最好。
吴月娘挺胸拔背,听到这话,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西门庆,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西门庆弓着背,眼睛红彤彤的,犹如一头猛兽,气急败坏道:“我问你呢!贱人,告诉我,到底有没有。”
“你在外面鬼混的时候,我有问过你有没有吗?
”吴月娘冷笑道,争锋相对,却是丝毫不怵。
“那不一样!”西门庆猛地一挥手臂,犹如受伤的孤狼,“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正妻,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
西门庆大吼着,心中却是发寒,袍服之下,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原本他是不信的,以为只是那姓梁的在诓骗他,或者说故意激怒他。
可是,今时今日,他相信了。
西门庆悦女无数,那些女人的心思,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吴月娘的眼里,那道光跟过去不同了。
她眼中没有他西门庆了,不但没有了,她原本胆怯而惧怕的心思,也变化了。
往昔,吴月娘是不敢跟他正面驳斥,然而现在呢?
这个女人,一脸轻蔑之色,浑然不将他放在眼中。
这就是变化啊。
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变化。
“住口!西门庆,我说过,那一夜,你没有管我的死活,我的心便死了!如果那夜不是梁公子,那晚我就会被几个地痞流氓彻底玷污清白,到时候只怕生不如死,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却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西门庆,你说出这些话,无非是为你那卑微的自尊心罢了。真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吴月娘针锋相对,直言不讳说道。
“贱人,敢做便不敢认吗?怎么怕了吗?还是害怕我的报复,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要在这里转移话题,有本事便承认!”西门庆恶狠狠地说道,“那姓梁的应该一开始就杀我,而不是落到现在。只要我一日不死,你们便活的不安稳。”
吴月娘摇着头,嘲笑道:“西门庆,你错了,大错特错。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输在哪里,真是可悲啊。”
“我哪里错了?”西门庆愕然,瞪着眼睛,转而不可置信道,“不!我还没有输,我还有机会。”
吴月娘几步走过去,凑到西门庆耳畔,道:“实话告诉你,我的确将身子托付给梁公子,那一夜,是我最开心的一晚上,让我觉得做女人的美好。
我唯一懊悔的是,我没有在黄花闺女的时候遇见他,没有把完璧之身给他!”
这句话的威力,犹如万箭穿心。
心高气傲西门庆连退数步,那叫一个痛苦,他面孔涨红,犹如猪肝之色:“住口!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还真敢说,你这个浸猪笼的贱货,我就该把你丢到青楼,让你被万人睡!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骂吧!想怎么骂都行,对了,昨晚我跟梁公子共度一宿,还是在咱们的后院,当然,你那屋子我嫌脏,我另外重新布置一间房。昨晚我睡得很香,梁公子对我也很好。”说到这里,吴月娘好像故意刺激他一样,一字一顿地道,“他比你厉害多了,跟梁公子比,你真是弱得很,你不行!估计你在外面那种事多了,反而显得很没用。”
你不行!
弱得很!
厉害多了!
......
嘶~~~所谓杀人诛心,莫过如是。
如果刚才西门庆还愤怒加持,这会犹如泄气的皮球,一下子崩落在地,他连退数步,露出惶恐崩溃之色。
男人最怕什么?
男人最怕比较,堂堂西门庆,这会被正妻给鄙夷和嘲讽了。
一个男人不能说不行,可是现在老婆居然说他不如别的男人。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可怕,这是莫大的耻辱啊。
西门庆眼前发黑,嘴角狂抽,身子都站不稳,到最后又怒又恼:“你这淫妇,居然有脸说出这种话!
我要杀了你!”
他刚要往前冲,可是脚链一绊,西门庆一下子摔个狗吃屎。
西门庆绝望了,他从未有想过,居然有一天会落到这等地步。
在以前,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难道这是报应吗?”西门庆喃喃自语。
他慢慢抬头,望见戴安站在外面,登时吼道:“戴安,你这狗奴,居然敢背叛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戴安听到这话,却是不做声。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果然,吴月娘道:“这个问题,你得问问自己,连最信任的手下,都出卖你!可见你做的事情,多么的不得人心。
西门庆,这次我过来,只是告诉你,知县相公打算拿你的人头,做出一桩政绩,到时候好升迁!”
西门庆一脸无所谓模样:“那又如何?死了便死!吴月娘,你这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哪知道吴月娘低下身子,道:“现在有人说,那王婆是你害死的,总之现在外面很多苦主,都在找你。那武都头可把你恨到骨头里面。你差点把人家大哥给毒死了。”
说到这里,西门庆终于害怕了。
那武松着实是一个狠人!
“他们想怎样?”西门庆抬头,支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
“现在有人在煽动,说你是阳谷县的大祸害,有人说要将你凌迟处死。”吴月娘添油加醋说道。
凌迟处死?!
西门庆身子猛地一抖,他见识过这道酷刑,往往连割千刀,方才会死去!
这简直比杀头还要可怕无数倍。
西门庆脸上的肌肉,开始不断抽搐。
“你这个贱人,一定在骗我,对不对?”西门庆试探着说道。
哪知道吴月娘根本不听,径直起身,顺手丢下一个小瓶子。
“这里面是你放在家中的牵机毒药,你可以留在身上,到时候可以等嘛。”吴月娘似笑非笑道,“当然,也有可能突然他们就把你们绑出去,到时候你吃药都来不及呢。”
“你要去哪里?”西门庆一把抓住药瓶,颤声问道。
吴月娘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回家,忘了我吧,以后我会跟梁公子北上,做他的女人,为他生子,照顾他,跟他过一辈子!”
“不!不!不!我不答应!”
西门庆大声嘶吼,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愤怒。
吴月娘转过身,径直走出牢狱,临走之前,她长叹一口气,道:“你好自为之!莫要如此惺惺作态,我看了作呕!像个男人一样,挺起你的脊梁。”
西门庆颓丧坐在地上,良久之后,他自言自语道:“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梁公子,我承认,我输了!事到如今,生与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西门庆拿起手中药瓶,眼神慢慢变直。
.......
两日后,监牢传来消息,西门庆畏罪自杀,死于牢狱。
与此同时,林冲、公孙胜、孙夫人、吴月娘等人,携带着一众物资北进。
当他们来到小东村,再安置好吴月娘之后,林冲刚要回山。
远处忽而烟尘滚滚,却是一队队骑兵策马狂奔。
“是晁盖、杜迁、朱贵他们!”公孙胜开口道。
果然,领头之人,晁盖一脸急色,等着人靠近,众将纷纷下马。
“林冲哥哥!大事不好!花荣兄弟被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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