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出言不逊,眼眸之中,寒光毕露,俨然对蔡京厌恶至极。
这个朝堂,高俅虽然得宠,但也不是完全一手遮天,光有那蔡京,便是一个麻烦,说起来,便是高俅的政敌。
两人之间矛盾,素来颇多。
钱友德一听这话,急忙道:“前阵子老爷将天香送入宫中,那些娘娘都是满意至极,连官家都是说此物甚香,洁净身子,极为好用。”
高俅冷哼一声,道:“不能光躺着天香上,这世上的人都是一样,不管再好的东西,第一次得到最是珍惜,第二次还是喜欢,到第三便是一般,视作寻常。时间久了,再好的东西,他们也不会珍惜,也会当作随意之物。
那蔡京乃是老狐狸,一直占据高位,老爷若想再进一步,那人一直将我们视作眼中钉,不会轻易放过我等。”
钱友德一听这话,登时神色一紧。
在这些官宦家庭,仆从一辈子完全依附着主家,主家就是参天大树,若是有一天主家出事,他们这些仆从,那就跟着倒霉。
毫不夸张地说,钱友德的命运,完全是跟高俅绑定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钱友德想要日子过得舒畅,那就要想办法让主人变得强大。
钱友德本就聪慧,可不希望高俅倒台,当即说道:“老爷,那蓬莱仙酿,回头小的去打探打探,最好咱们也搞出一批酒来。”
“不用,即便酿出一模一样的酒,也是失去先机,那酒家我听闻是余杭的一处商家,不知道走什么运气,居然酿造出新酒,自从管家说此酒甚妙,眼下宴请宾客,能有蓬莱酒,那才是上脸面的事。”高俅不由得感慨道。
“老爷,那我们坐视不管吗?”钱友德担心地问道。
“万事万物,都有他的道,蔡京用酒谄媚官家,我听闻柴进那边,最近在捣鼓新的东西,说是快要出结果。”高俅一脸期待地道,“等出结果,到时候再送给官家。”
说到这里,高俅脸色又是一沉,道:“此番剿灭梁山,连番出事,损失惨重,你最近莫要到处跑,安心在府邸办事。然后帮老夫处理一些私事,明白吗?
”
“奴才都听老爷安排。”
“济州城那边的官员,怕是保不住了。”高俅深吸一口气,目光阴沉,“梁山那些狗贼,一日壮大一日,那林冲多活一日,我高俅心中便痛苦一分。”
钱友德赶忙凑近道:“老爷,万万以身体为重,梁山不过是一些山贼罢了,不如假意招安,到时候收缴他们兵权,那林冲岂不是任您拿捏?”
“嗯?”高俅扭头一看,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钱友德。
钱友德吓一跳,赶忙跪在地上,磕着头道:“老爷,我胡说八道,您要打要罚,小的都领收了。”
高俅收回目光,道:“你这小子,心思跟你父亲,倒是不同,不过军政之事,你不可妄言。”
“是是是!小的明白。”
高俅转过身,道:“下去吧!”
钱友德如蒙大赦,哪里还敢说一句,连滚带爬,迅速消失。
唯有高俅眯着眼睛,脑海中盘旋着钱友德的话。
招安?
他摇摇头,冷冷道:“只想林冲速死,若是招安,岂不是让朝野笑话我高俅无能?”
..............
高俅府邸,愁云惨淡,愤怒不休。
然而,阮氏三雄拿下钱友德财物,可谓大胜而归。
下山众人,将财物马匹,一一送到梁山,已是月上树梢。
然而,梁山诸多将领,一直在聚义厅等候。
等阮氏三雄大胜而归消息传来,寨子又是一阵欢庆。
一名前锋喽啰,快速到寨,禀报道:“诸位当家的,此番大胜而归,阮氏三位哥哥,零下三十多辆金银财宝,还有丝绸数百,后面队伍中,还有一些上粮食数千斤。”
晁盖大喜,强自镇定心神,脸上颇为满意。
阮家兄弟立功,他脸上便有光。
林冲笑吟吟问道:“干得好,我早知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话说给晁盖听,晁天王颇为受用,赶忙起身谦虚道:“都是哥哥指挥有方,他们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哈哈哈哈!”林冲指着前面喽啰道,“我等兄弟,可有损伤?”
“并无战死兄弟,只有几个兄弟受轻伤。”那前锋小兵回道。
晁盖一听,关切道:“怎么回事?莫不是遇到硬手?”
小兵老老实实说道:“后面那官军犹如鸟兽散,有几个兄弟跑得太快,摔倒在地,上到腿脚。这便是咱们受伤缘故。”
林冲与晁盖等人,面面相觑,转而哄堂大笑。
“啊哈哈哈哈!着实好笑。”
“还真是勇猛无比,追击受伤,着实有趣。”
“哥哥,这受伤挂彩,还真是脸上有光啊。”
“别人都是逃命受伤,咱们居然追得太快,哈哈哈哈。”
……
场中气氛着实大好,林冲又问道:“杀伤敌军几何?”
前锋兵道:“投降者甚多,杀伤倒不是很多,那些护送官军也无心对战,纷纷逃命。”
林冲颔首,道:“做得好,眼下为劫财而去,能少杀戮,便少杀戮。”
一旁朱贵掏出一锭银子,赏给前锋兵,然后道:
“诸位哥哥,我下去吩咐手下,准备瓜果酒水,只怕又要庆祝一番也。”
“好!做得好!”众人纷纷大赞。
没过一会功夫,吴用进来道:“舟船已到金沙他,正将财物送上大厅,让诸位哥哥都看上一看。”
林冲心情大好,自有喽啰开始端上酒肉,只怕又要庆祝。
没过一会,阮氏三雄,还有团练使黄安,领着几个小头领,来到聚义厅。
阮小二抱拳道:“幸不辱命,钱友德搜刮的民脂民膏,尽数拿下。只可惜钱友德不知所踪。”
林冲沉吟道:“无妨,那厮狡猾的很,想必早就寻到什么不对。”
阮小七却道:“那厮应当是在队伍中,他领着两个青楼女子,不过我们去的时候,那两女都被刺死,只怕是钱友德所为。”
晁盖冷哼一声,道:“这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只怕是杀人灭口。”
林冲不发一言,半晌才道:“那些也是可怜人,安排人收敛尸首,找个地方埋了。”
众人自然没有不从。
很快,一箱箱财物抬到聚义厅,厅堂点着灯笼,亮堂的很。
箱子系数打开,还真是晃瞎人眼,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积如山。
朱贵早就领着好几名寨库的管事,帮着入账统计,其中便有崔氏。
崔氏实在太漂亮,他办正事都是穿着男装,带着方帽,显得英气勃勃。
这些物资,大部归寨库,剩下按照条例规定,自然作为这次打劫的奖赏。
诸位当家的自有一份,然后下山的兄弟们还有一份。
朱贵将财物清点清楚,朱贵说道:“自从两次大战,加上这次下山,俘虏不少,并不是全部都适合作为军中武卒,正好眼下武备扩大,到处都缺人。”
林冲赞同,开口道:“身体好的,身板结实强劲的,让他们去锻造作坊,也能去酿酒作坊,还有养马之处,这些地方都是需要人的。往后打仗需要更多后勤支撑,没有人自然不行。”
朱贵点头道:“那些身子弱的,砍柴打水,打草修缮,打造天香,正是适合。”
正说着功夫,黄安抱拳道:“哥哥,我看梁山占地颇大,我正好对山场风水略有所知,想看看可有山中可有一些金铁之矿,若有的话,也是好事。”
林冲一听这话,心中乐不可支,这边系统在山中奖励一座铁矿没想到这黄安还是个人才,连采矿的事情,都有涉猎。
还真是捡到个宝了。
“黄安兄弟,明日便让阮家兄弟派个人,与你同去,若有收获,那是最好,若是没有,也是无碍。”
林冲宽厚说道。
黄安心中大喜,他方才嘴巴上说,心中却也惴惴难安。
毕竟,他身份还是敏感,贸然提出想法,不得旁人信任。
哪知道他这么一说,这位大当家的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黄安激动不已,心情大畅,当即抱拳,颇有些结巴道:“多谢林大当家的。”
“都是兄弟,莫要说谢。梁山上下,最缺的便是黄安兄弟这样的人才。我们大多都是武夫,可是山寨若是想要扩大,光靠武服那是不行的。”林冲环视一圈,“九层高台,起于累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诸位兄弟,若是只想安逸混日子,那大难就会降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要未雨绸缪,如履薄冰,谨小慎微。”
吴用惊愕的仰起头,听到林冲这般说,他说的话,言简意赅,可是意义深远,这一刻,他再也不敢用过去的眼光看待对方。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这个豹子头,真的是天命所归?”吴用扪心自问,一次又一次的被震撼。
晁盖听得热血沸腾,再看高坐上位的林冲,只觉得他神圣无比,一言一句,充满强大的召唤力与号召力。
林冲站起身,高声说道:“往昔,我乃是东京小小教头,只想与妻子平凡度过此生,无奈世道险恶,高管跋扈,世道已变,我一路奔走至今,幸得诸位兄弟依仗,坐上梁山寨主之位。所谓在其位,谋其政。
诸位兄弟将身家性命托付与我,我林冲便得为大家想个前程,咱们眼下精兵破万,粮草金银丰厚,整个山东,我们已有进取之力。
诸位兄弟,你们想要一个全新的未来吗?”
此话语出,聚义厅上下,众多当家及统领,纷纷起身抱拳,大吼道:“誓死追随林冲哥哥!”
吴用下意识跟着喊道,心中却是震撼不已,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大势已成!”
没错!
整个梁山,从上到下,林冲的威势,已无人可以撼动。
即便是晁盖,也是无用。
吴用昂着头,望着那个神色清冷而自信的男人。
他的自信心,还有那虚无缥缈的自傲,莫名之间,在快速崩塌。
是夜,梁山宴会大开,一直到深夜方才散开。
到第二日上午,林冲刚到聚义厅,却是等来晁盖。
“昨夜要与我商量一事,只是那个时候,人多嘴杂,现在并无旁人,晁天王可以说也。”林冲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
晁盖侧身坐下下首,神色有些挣扎,转而还是道:“林冲哥哥,此事乃是晁某私事,可是我现在也是梁山中人,那私事,也是公事。这件事我打算先跟哥哥商量,若是哥哥不同意,那我就作罢。”
林冲神色不变,可是隐隐猜到,晁盖到底想说什么。
他脸上神色不变,有些事情,迟早要来,林冲早有准备,还是宽声道:“晁天王,莫要说这种丧气话,你的事,便是哥哥的事情,只要能办,那就办,若是办不到,那就创造条件。”
一听这话,晁盖登时感动不已,急忙道:“晁盖与我那几个兄弟,自从生辰纲事发,几番艰辛,我有一个好兄弟,名唤及时雨宋江,那宋押司为人极为仗义,当初事发紧急,这宋押司一听消息,顾不得其他,亲自跑来与我告知,还有村子朱都头,那都是一等一的恩义之人。
晁某想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想着着人送些金银,拿去与这两人用,然后还有那白胜还被人关押唉济州大牢,我也想着寻机会把他给救出来。”
林冲听罢,心中叹息。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晁盖与宋江的爱恨纠葛,便是这个时候结下。
晁盖将恩义看得太重,却不知道有一天,正是此事,将他给活活害死。
他眼中将宋江视为珍宝,可是往后乃是毒药。
原本剧情中,宋江上得梁山,便是到处带兵四处征伐,声望一日高过一日,到处招揽小弟,势力一日大过一日,到最后愣是把晁盖给架空的七七八八。
以至于后面投奔梁山中人,都是奔着宋江之名而来,却不是晁盖天王。
岂不是贻笑大方,活生生被二当家给架空的死死!
以至于到曾头市,晁盖也想着为壮大声威,最后连性命都丢下。
只是眼下,林冲若是一味反对,反而显得诡异。
林冲不过顺水推舟,再说宋江与吴用,乃是一堆欢喜冤家,梁山怎么能少他们两个替罪羊呢。
这么一想,林冲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么个小事。”
林冲稍稍回忆,按道理这个时候宋江也该杀他那个婆娘了。
有时候仔细想想,林冲英雄好汉颇多,可特么的被绿的也是一大把,那可都是一个个绿帽子戴的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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