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远没动。
任何事情都可以，只有失去她这件事不行。
他不可能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却和别的男人拉近距离。
纪舒语手臂举了没多久就没了力气，手臂陡然跌落回床上。
她紧紧按着小腹，疼得眉心都在抖。
顾修远上前，她往旁边缩了缩，无声地拒绝着他的靠近。
他不靠近的时候，她就不动，她不动，就好像就不会有那么难受。
心头抽痛。
之前，他无法靠近的时候，只能远远地看着。
等他可以了，可她又不许他靠近了。
现在，他还把事情变得更糟……
窗外，天色越来越暗。
纪舒语不断地冒汗，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汗湿。
医生又给她开了药，药效上来，疼痛、恶心的症状多有缓解，可眩晕感却越来越厉害，她就那么迷迷糊糊地陷入沉睡。
顾修远在一旁站得身子都僵了，等她睡着才敢上前。
她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看着她指甲缝隙里晕出的血色，顾修远的心脏一阵抽搐。
她每蹙一下眉，他的心就抽一下。
轻轻把她的手指握在手里，然后叫护士送来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她包好，然后轻轻吹着。
“对不起……”他轻轻亲吻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对不起。”
……
纪舒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病房里没有其他的人，手机放在枕边，上边还贴着一张顾修远留下的便签。
他说出去给她买点宵夜。
将便签丢开，她起身离开病房。
深夜医院极为安静，所以在电梯里遇见一个红衣女人这种事，还是很惊悚的。
那个瞬间，纪舒语的心跳陡然提速，但还是走了进去。
‘苒苒，工作的事情处理完了吗？’‘嗯，挺顺利的，你好些了吗？’慕苒回了消息，纪舒语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电梯停下，纪舒语走出去。
电梯里的女人紧跟两步，然后打电话给霍雨佳：
“诶诶诶，你才猜我碰见谁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娇媚的喘息：“你最好是，遇见有用的人……啊~”
霍雨佳说着的同时，还发出了一丝不可描述的声音。
“霍家找回来的那个女儿！”
“什么？”电话那边激动，同时又发出一丝难耐的声音。
“你们家大房那个小姐。’女子答，“怎么她不去自家医院，大半夜跑到公立医院来了？”
电话那端，霍雨佳立即来了精神。
“你给我查一下。”
……
顾修远提着晚餐回来的时候，病房已经空了。
看着那揉成一团的便签，又看看手里的宵夜，心中一片酸涩。
酒店。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一抹淡淡的红霞。
他把拿出手机，“人找到了吗？”
三年前的结果，通过虚拟IP查到国外，查到了一个叫K的人。
“顾总，这个人好像逃了，非正常渠道离开的，所以追查起来有些困难。”
“给我找到这个人，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顾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挂了电话，顾修远点燃一支烟。
他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窗外，平静的眸中却是无尽的危险……
不管那个人逃到哪里，他一定要查出幕后的人，让他、让他们，为过去那三年，付出代价。
天色亮起，他的房门被敲响。
“请问是顾修远顾先生吗？”
来人四五十岁，这个人顾修远也不陌生，D市数一数二的律师。
“我受霍小姐委托，来跟您谈一下三年前未完的事情。”律师说得客气，显然是有意地避开那两个字。
顾修远听着这个皱眉，“如果我不同意呢？”
“霍小姐说，如果顾总肯省了麻烦，那么您二位就找个方便的时间把证件办了。若是您不愿意，那就请你等法院传票。”
律师也知道不会轻易就谈出结果。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的一切事宜，都有我和您谈。”
……
霍家。
“妈妈。”
两个小家伙一见妈妈影子就往过扑。
“妈妈，我们回家吧！”早早小心翼翼地扯着妈妈的衣角。
“宝贝？”纪舒语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碧水湾的大平层，两个宝贝其实住得并不习惯。
因为活动空间受限，又没有熟悉的外公外婆在身边。晨晨还好，早早更喜欢熟悉，亲近的人多一点，所以她是不喜欢那边的。
“宝贝？”纪舒语捧着女儿的小脸，轻轻揉了揉，“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早早是霍家孙子辈唯一的女孩子，千宠万爱长大的，怎么会有人欺负她。
“妈妈，什么叫野种啊？”
晨晨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什么？”纪舒语看着儿子。
晨晨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她们还小，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谁和你们说这些话的？”纪舒语气到声音发颤。
“那个坏阿姨。”
坏阿姨？
霍雨佳！！
纪舒语紧紧攥着拳头。
怒极，但在两个宝贝面前，还是压下怒火。
“宝贝。”纪舒语将两个孩子拥进怀里，亲吻他们的小脸。
“我们不要理那个人的话，你们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可是，她说早早没有爸爸。”早早泪汪汪地说着。
“宝贝，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们吗？”她轻轻擦掉女儿眼角的泪花。“你们有爸爸呀！”
“那为什么，早早从来都没见过他？”
小姑娘这次是真的受委屈了，泪汪汪地拉着妈妈追问。”
看着女儿泪汪汪的模样，她的心疼得声音都在抖，“因为，他太忙了。”
“豪豪哥哥？”
早早说着，高高举起小手臂，比出一段高高的距离。
她还小，很多话还表达不清楚，但纪舒语看懂了。
她是在问：等我像豪豪哥哥一样高的时候，能见到爸爸吗？
因为她找爸爸的时候，豪豪哄她，等她再大一点就能见到了；
看着女儿的动作，豪豪说等她长大，爸爸就会回来了。
纪舒语的心好像都被撕裂了。
“不用。”她心疼地轻抚她们的头发，“只要你们想，很快就可以见到他。”
“真的吗？”早早问，扑闪的大眼镜里，带着一丝期待。
“嗯！”纪舒语点头。“所以，别怕。”
她的眼底微湿。
“妈妈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们了。”
……
周末，霍家家宴。
霍家老爷子霍国鸿，是父辈开始经商，到了他手里更是将霍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商业帝国。
过去的二十多年一直在国外，如今年岁大了，想着落叶归根，也就把商业的重心又转回国内。
自霍老爷子回国，霍家远的、近的亲戚更是多得数不完。
这次宴会没定在老宅，纪舒语过去的时候，霍老爷子还没到。
坐在偏厅被人围绕着的是霍家的侄子霍正峰。
当初霍家争权，霍正峰的父亲在那场商业厮杀的落败后，那一脉都被边缘化，如今霍老爷子年岁大了，开始重视亲情，也就把哥哥的孩子又接了回来。
因为家业庞大，所以即便旁系，也炙手可热。
霍正峰众星捧月地被围绕着，霍雨佳则靠在身侧，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贴心。”
一屋子的‘非我族类’，纪舒语也懒得理他们，转身便走。
“纪舒语，你有没有教养。”见她招呼也不打，霍雨佳腾地起身。
都是这个贱人的授意，她因为追尾的事情在里边关了七天，受尽了欺负、羞辱，这笔账，她绝对要跟她清算。
纪舒语淡淡地睨着她，“霍小姐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大呼小叫的，确实好教养。”
“你……”
霍雨佳气结。
“小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霍正峰懒懒开口，“佳佳只是提醒你跟长辈们打个招呼，你这是这是什么态度！”
他靠在沙发里，那副放纵过度的萎靡模样，看着实在反胃。
“如今你已经回了霍家，不能再像在外边那样，也该学学霍家的规矩才是。”霍正峰拿出长辈的姿态，高高拿着腔调。“别的不说，这一点你要不跟佳佳学学的。”
他睨着纪舒语，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外边回来的‘没教养’，“还不快叫人！”
呵……
纪舒语毫不掩饰地嗤笑。
“二叔说的是。”纪舒语笑。“霍小姐不愧是霍家自小长起来的，这气势，确实让我们平辈的姐妹自愧不如。”
在场的都是霍家多年的亲戚了，都知道霍雨佳非霍家的孩子。
这声“霍小姐”无异于在抽她的耳光。
而扯到“辈分”，自然也有人想到霍家二房那些不为外人道的“秘闻。”
“你！”霍正峰咬牙，欲发火。
可是看着一屋子的人，他也不好和晚辈计较。
何况她被霍正霆一家子捧在手心里疼，连他那个老古董的叔叔对她都是另眼相待！
他微微眯眸，然后瞅了一眼身旁的霍雨佳。
“诸位叔伯慢坐，我爷爷和我爸爸一会儿就到。
”
她客气微微颔首，拿出的却是主人的态度，最后才瞟了一眼霍雨佳。
霍正峰气结，霍雨佳更是气得牙痒。
见纪舒语转身，她几步就跟出来。
纪舒语走进正厅，“小少爷和小小姐呢？”
“大少爷正哄着在外边玩呢！”阿姨回答。
纪舒语点头，听着后边的脚步声，唇角勾起，然后活动活动骨节，发出咯咯的声音。
“纪舒语，你还真是不要脸。”霍雨佳笑得刻薄，“两个外姓的东西，死皮赖脸的姓霍，在这充什么霍家的小少爷？”
纪舒语回头，唇边勾起淡笑：“你说什么？”
霍雨佳笑，如上次在街上一样，吃准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不敢把她怎么样！
“我说错了吗？两个野……”
啪啪——清脆的巴掌声突然炸响。
纪舒语早做了准备，更是牟足了力气，霍雨佳直接这两巴掌抽得跌在地上。
霍雨佳耳朵嗡鸣，脸颊霎时肿起，嘴角都流下血来。
她捂着脸颊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纪舒语，你敢打我！”她叫着就往过扑。
纪舒语甩甩麻掉的手臂，一把扯住她的发丝，咣一声按在茶几上，连茶具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等的就是你追出来，你还真是不让人失望！”
纪舒语笑着手进渐渐用力。
霍雨佳的头皮都要被扯起来了。
“我的孩子，姓的是名正言顺的‘霍’。”她弯腰凑近霍雨佳耳边，“你算什么东西？”
阴冷的语调响在耳边，霍雨佳不由得一颤。
她的耳朵被那两巴掌抽得嗡鸣，整个头都被按在茶几上，觉得丢脸，可是又无法挣扎……
“纪舒语，你这个贱人！”她小声咒骂。“你自己做的脏事，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她咬牙，气得声音都在抖。
“在我面前这么嚣张，”她笑得病态。
“我听说，前些天你伤得很重啊！不知道……你在那个野男人身下的时候，是怎么摇尾乞怜的……啊——”
纪舒语并不为她的话动怒，只是在手上加重力度。
霍雨佳脑袋被迫仰起头，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发丝被扯得脱落。
“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没让你长记性。”纪舒语揪着她发丝，“你们家关起门来那点脏事儿，大家都知道，别在这卖力吆喝了？”
霍雨佳疼得面容扭曲，心中却得意。
“你也不用觉得自己得逞。”纪舒语笑着往偏厅看了一眼，“我就是对你动了手，你觉得爷爷会给你做主，还是偏厅里那些会给你撑腰？”
“……”
“醒醒吧！”纪舒语嘲讽低笑。
此时，霍雨佳被迫跪在地上，挣扎不开，简直要被刺激疯了。
霍雨萱那个贱人在的时候就把她踩在脚下，如今外面找回来的这个，还是一样！！
“纪舒语，你不就是靠着霍家吗！！”她嘶喊。
一个中途找回来的，凭什么也能踩她一脚。
嗤……
纪舒语被逗笑，“说对了！谁让我有得靠呢！！
”她说着，声音冷了几分。“霍雨佳，再敢嘴巴不干不净的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
她突然松手，霍雨佳的头又跌到茶几上。
咣！
“纪舒语，你这个贱人！”霍语远选被刺激到，爬起来就往过扑。
纪舒语轻松闪过，然后伸出脚。
噗通——霍雨佳重重摔倒，眼见着茶几的边角，她头一偏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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