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她撑起来，明明每动一下都带着全身的全身的痛，却眉眼带笑，字字清晰：“你、做、梦。”
她声音嘶哑，好看的眉因为身体的不适而抖动，可唇角依旧带着笑意。
顾修远紧握着拳，对于这个随时随地都想气死他的女人，却无能为力。
纪舒语撑起来，被子太重，她有些拉不动。
脚一沾地，她痛苦抓紧床沿，好一会儿才缓解那种不适，然后站起来。
双腿有些哆嗦，她忍痛走到柜前拿出睡衣，套在身上。
顾修远看着，心中抽痛。她通红的眼眶、嘶哑的声音，还有身上斑驳的痕迹，都是对他的控诉。
他上前，抬起的手摸摸她的头发，最终还是没落下去，手指慢慢蜷起，然后垂下来。
纪舒语全身酸痛，双腿虚软到有些无力支撑自己。
靠在衣柜上，她闭眼：“滚。”
顾修远看着站都站不稳的纪舒语，抬手抚过她的脸，然后抚过她咬破的唇……
“小语，真的别再刺激我了。”他极力忍耐着心痛，“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顾修远。”她看着他的眼睛，更加清晰到。“滚。”
呵——又是这个字。
这段时间以来，他把所有的低声下气的话都说了，所有低三下四的事情都做了。
他用哄的，用吼的，全都没用！
“既然哄的不管用，那我们就换个别的方式吧！
”顾修远直视着她，“小语，我最后说一次，柯丞洲，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如果，外界知道大名鼎鼎的柯医生，是第三者，你说，会怎么样？”
“再或者。”他缓缓逼近，在她耳边呵气：“你说……外科医生最值钱的，是不是他的手？”
“顾修远、”纪舒语冷冷看着他：“但凡你是个人，都不该有动他的想法。”
顾修远被刺激得狠狠一颤。
是，柯丞洲救了晨晨的命。
这么多年，两个孩子的身体，也多亏有他。
可是，她怎么能这样维护别的男人！
明知道只要她一句软话，他只想听她说一句：我和他没关系。
还是，她真的动心了？
因为，他的那些照顾、陪伴，她动心了，是不是！
“我以为，你会说‘你敢’。”顾修远心中苦涩。
所以，说到底她还是知道不该在什么事情上刺激他的！
说到底她是在维护柯丞洲。
她现在为了另一个男人，顾及他的情绪。
“我不是人，你不是早知道吗？”他忍着心痛笑。“小语，我说过的话，我希望你记清楚。”
纪舒语冷冷与他对视，目光丝毫不退却。
是吧，她不再是当初的小丫头，再也不需要受任何人的威胁了。
外边，手机响起。
纪舒语狠狠拨开他的手。
顾修远蹙眉，先一步跨步出去，将地上的电话捡起来。
看着‘妈妈’两个字，他悬着的心放下。
他还以为……是柯丞洲。
纪舒语走过去，一把抢过手机，然后用力轻轻嗓子，试了试自己的声音，才接起电话。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电话一接通，早早的小奶音传来，“宝宝好想你哦~”
“宝宝，妈妈今天有些忙，明天回去陪你们，好不好？”
肚子有些疼，身体也酸痛得厉害，纪舒语慢慢蹲下来。
“那好叭！”小家伙有些失落，“妈妈，你声音怎么了？是不是又生病啦？”
“没有。”纪舒语安抚着电话那边的宝宝，“就是忘记喝水了，早早今天有喝水吗？”
“有啊，有啊～”早早开心地回答，“我们还有出去踩水哟～”
小孩子总归是好骗，随便扯个话题，就能把话题引开。
“妈妈，那你要照顾好自己哦～”
“嗯，妈妈知道了，谢谢宝贝。”
顾修远站在一旁，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女人。
此时她温温柔柔的模样，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所以，她不是不温柔，不是没有好脾气，只是不想再把这些给他而已。
挂了电话，纪舒语按着肚子疼得皱眉，一直站不起，她索性坐下来。
顾修远上前，正要扶她起来，就在一堆散乱的东西里，看见了一条红丝带。
“！！”
他在这种“病”中，饱受三年的精神折磨，怎么会不知道‘红丝带’是什么。
瞬间，不安袭上心头。
他蹲下去，在那一堆东西里，看见一张单宣传单。
那是，预防HIV的宣传。
所以，那是活动宣传里的东西。
他还以为……
身子微晃，他险些跌倒。
“小语？”顾修远叫她，此刻心中满是会悔恨，痛苦又自责。
纪舒语冷冷看他一眼。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颤声问。
在看见她在柯丞洲家里过了一夜之后，在看见她包里掉出那样的东西！！
他如何能冷静？
可是……
“你和他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对我解释一句？”
明明没有过别人，对感情更不是随便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刺激他！
“我和谁有你没有，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冷漠顾修远心痛。
他知道她不会承认，甚至做好了从她口中听见更残忍的话的准备。
纪舒语淡淡地拂开他，从那一堆散乱的东西里翻出支票夹，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拍到他胸口。
看着那张空白支票，顾修远的脑子嗡一声。
“纪舒语！！”他咬牙。
“你，可以走了。”她支撑着打颤的双腿站起来。
顾修远太阳穴突突直跳，起身的时候好像血液冲进脑子里。
要不是舍不得，他非掐死她不可！！
可是看着那张冷若冰霜的小脸，他却忽而笑了。
“看来，对于我的服务，顾太太很满意。”他凑近，“那我是不是得多服务几次，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这么大方。”
纪舒语也不怒，“虽然你本事也那就那样，但毕竟……身价在。”
她满眼都写着：你，也不过如此。
顾修远是真的被气到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却不知能把她如何。
衣袋里的手机响起。
这已经是第七个电话了。
之前她一直没醒，他一步都不敢离开。
末了，他还是将话头拉了回来：“那，我就好好练练自己的本事，下次保准不再让你失望。”
纪舒语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顾修远直接将人抱起来。
身体不适，她也不敢大力挣扎。
“你好好休息一下。”将纪舒语放回床上，他的手落到她的头顶。
“我晚来点来你。”他说着，探身来轻吻她的额头。
纪舒语避开。
顾修远微微僵着身子，然后帮她拉好被子，起身出去。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纪舒语蜷起来，过了许久腹痛都不见缓解，爬起来找止痛药。
打开窗户，让雨后的空气吹散一室的颓靡。
……
纪舒语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出去买了药。
原本就抽痛的肚子因为事后药的反应过大，疼得更厉害。
腹痛又恶心，她疼得有些冒汗，但这件事她不能让家里知道，于是打给慕苒。
医院慕苒扶着纪舒语躺下来，“小鱼儿，你休息下。
”
看着好友狼狈的模样，慕苒满眼心疼，心里大骂顾修远是个王八蛋！！
“你脸色怎么比我还难看。”纪舒语虚弱地看着好友。“最近，有其他麻烦吗？”、之前保镖汇报说发现有其他人跟着慕小姐，他们跟丢过两次。
“能有什么麻烦！”慕苒笑，“不要想那么多，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嗯。”慕苒点头，“都还没吃东西吧！”慕苒轻轻擦掉她额头的汗珠，“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休息一下。”
纪舒语实在恶心得厉害，无力地点了点头。
慕苒离开病房。
其实她已经连轴转了几天，之前一切也都不太顺利，但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离开这里，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慕苒出去买了粥，从电梯里出来，在经过一间空置病房的时候，直接给人拽了进去。
嘭——病房的门关起来。
手里的餐盒落在地上，里边的粥洒了一地，强势的吻直接落下。
手腕被抓着，她张开牙齿狠狠咬下去。
血腥的味道充满口腔，尉迟磊吃痛。
下一刻，腰间的刀被抽走，随着‘卡’的弹出声，刀抵在他的颈间。
尉迟磊一僵，看着颈间的刀，又看看面前的女人。
呵……
看，这就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走廊里的灯光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投射进来，男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个“熟悉”的地点，让他们都响起当初。
那一年，顾修远受伤住院，她在医院陪着小鱼儿。
回休息间休息的时候，也是被这样拉进病房，霸道亲吻。
那是他第一次那样强势、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年少无知的时候，总会喜欢一些强势、霸道的掌控，那时候她满心想的都是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也喜欢她，真好。
她满心爱恋，却不想从一开始就是阴谋。
哦，不对，是她凑巧撞了进来，成为了他的棋子。
“尉迟磊，你是真当我好欺负吗？”慕苒咬牙，手上的刀贴得更紧了一点。
冰冷的匕首贴在皮肤上，寒气渗入，尉迟磊却笑。
“苒苒，你动作生疏了。”他说着，握着她的手腕，然后将刀尖抵到胸口，“我记得我教过你，永远别让对手反抗的时间和余地……”
他的手渐渐向自己的胸口用力。
慕苒身体有些轻颤，眼见到刀尖刺进衣服，她送开手。
刀‘哒’一声落在地上。
“跟我走。”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慕苒话没说完，尉迟磊就打开手机，打开界面，里边是女儿妙妙的照片。
……
纪舒语迷迷糊糊的，恶心又吐不出来。
隐约觉得慕苒去了很久还没回来。
“苒苒，去哪里了？”
这次她们出来没有带人，纪舒语有些担心。
“小鱼儿，工作临时有些状况，我回去处理一下，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丢下她？
纪舒语支撑起来。
她想出去找人，在门口却收到了保镖的发来的消息，是一份资料。
身份资料显示她是另一个人，可照片里是安安。
一时间，她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也理不清思绪，靠在门口，找到柯丞洲的号码便拨出去。
“小语，怎么了？”
电话那端沙哑的声音中有些担忧。
没事的时候，她不会打扰他，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时间，他第一反应就是晨晨有不舒服。
“没事！”
纪舒语还没开口，手机忽然被夺走。
“就是告诉你，没事别打扰我们。”
说着，顾修远将电话挂断。
“顾修远，你干什么！”纪舒语怒。
“来看你。”
顾修远平静说着，将电话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还我！！”
顾修远心里有些难受，心痛于她这个时候找的是柯丞洲。
她住院、不舒服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变成了别人，这让他难受，也不安。
纪舒语的肚子本就疼得厉害，这一发火，就难受得更严重。
她扶着小腹蜷缩下去，下一秒就被抱起来。
此时，走廊里有许许多饭后消食的病人，纪舒语不想引人注目。
身体落在床上，她拨开顾修远的手，往旁边挪了挪。
呕——早上只吃了一点东西，又经过那么一番狠狠的折腾。
此时她都吐不出来，又晕又恶心。
纪舒语疼得冒汗，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什么话都没力气说，更没力气赶他走。
她惨白着脸色，抚着小腹蜷缩起来，忍不住抓紧衣服。
指甲断裂，这用力的一抓，她疼得一缩。
看着她身体轻颤的模样，顾修远心脏剧痛。
她看起来真的难受极了，可他却不敢再碰她，叫来医生才知道她不舒服的原因。
事后药。
顾修远的身子僵了许久，因为她这样急于切断和他的一切可能，更为她的难受而心疼。
医生给纪舒语检查，并嘱咐她以后这样的要不能多吃。
她的身体一直都没条理好。
这些年他也试着找了很多药，通过Ada介绍给她，却收效甚微。
纪舒语难受得不说话，只是伸出手。
他看得出，她这是在要手机。
所以，她还是想联系柯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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