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远冷冷瞪着车子里的两个人，裤袋里的手慢慢攥紧。
他远远看了许久了。
看着她们在商场门口谈笑，看着他们举止亲密。
看见他为她戴口罩，亲昵地捏她的鼻子，她……
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
他还看见保镖将购物袋放进背箱，所以他们是一起逛商场了，是吗？
他们什么时候亲密到这样的程度了！
两人隔空对望。
纪舒语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直接启动车子。
不甘、心痛，太多的情绪缠在一起，他几步上前，一把拉开车门。
“小语，差不多行了。”
他是真的要生气了。
“下车，我们该回去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命令，“闹脾气也要有限度。”他眼中尽是怒色。
“现在下来，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纪舒语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忽然被气笑了。
真是醉了！
“我干嘛管你当发生了什么？”她好笑看到他一眼。“顾先生，有病吃药。”
又是这样的眼神，好像从始至终，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笑话。
“纪舒语！！”
顾修远怒，正伸手拉她，霍家的保镖冲上前来。
“小姐！”
保镖戒备地看着顾修远。
“把顾总，请到一边去！”她对着保镖吩咐。
顾修远惊得瞪大眼睛，什么？
“顾先生，您这边请。”
霍家的保镖是接到霍少传话的：如果顾修远继续纠缠，那就不用客气。
“纪舒语。”顾修远的神色彻底冷冷下来。“我再说一次，下车！！”
呵，纪舒语冷笑。
对着保镖示意一下，顾修远的手臂被拉开，纪舒语直接关了车门。
嘭——车子直接开动，顾修远惊愕，就那么看着她开车走远。
心中恼怒，他抬腿过去。
“顾先生。”保镖拦住他，“您是我们家小姐的朋友，还请别叫我们难做。”
话是这样说，可是另外几个已经围上来。
表明：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就不客气了。
心脏，痛到撕裂。
他上前，手臂被保镖拉住。
心中怒极，他挥拳便打过去。
这些保镖都是霍家精挑细选的，个个身手了得，双方陷入混战，一时间僵持不下。
……
纪舒语开着车，看着平静，可紧握方向盘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小语，还好吗？”柯丞洲看着她。
“没事。”纪舒语笑着摇摇头，“我看前边路况不太好，你先休息吧！”
“没事，我不累。”
在商场耽误了些时间，赶上晚高峰，天气又不太好，交通有些拥堵，等到柯丞洲家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原本说不累的柯丞洲靠着椅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
纪舒语轻声叫醒他，然后送他到楼上。
“刚搬过来不久，有些乱。”柯丞洲笑笑，“随便坐吧！”
乱？
看着整洁的屋子，纪舒语不知道‘整洁’在他们的眼里该是什么规格。
柯丞洲洗了手，然后给她倒了杯水。
“别忙了！”纪舒语拦住他，“医药箱在哪儿？
我看你还是量一下体温。”
如果他严重她不好不管，如果没事，那她该回去了。
“吃过药了，一会儿就好了。”看出她的心思，他也不想她为难。
“柯医生，你记得自己刚刚是怎么训我的吗？”
柯丞洲一时无言以对，然后自动找来医药箱。
“38.5°？！”纪舒语瞪他。
此时，柯丞洲忍不住想笑。
他忽然有种：苍天饶过谁的感觉。
“真的没事。”
小林的视频在这时发过来，“柯医生，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视频里传来哗哗的雨声，“我被堵在高速上了，一个人行不行啊？”
“没事，已经吃过药了。”柯丞洲哑声回答。
“你这是又严重了吧！”小林担心。“你看过医生没有啊？”
“吃过药了。”柯丞洲拿过水杯喝了口水。
镜头一晃，小林看见了纪舒语。
他看见了什么？！！
“那个，那你要好好休息啊！”小林夸张道，“我这又不在，你要是烧晕了都没人知道。”
“你很啰嗦。”柯丞洲嫌弃。
“要不然，你还是去医院吧！我给你叫救护车？
”
“林凡！”柯丞洲咬牙，忍无可忍。
小林被叫大名，瞬间有点怂，真是不知好人心。
不夸张一点，人家怎么留下照顾他？
小林在那默默吐槽他不懂自己的用心良苦。
视频挂断，纪舒语打湿毛巾敷在柯丞洲的头上。
过去那几年，柯丞洲对两个宝宝照顾颇多，不管出于什么，她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
何况他看起来真的有些严重。
吃了药，柯丞洲困倦得厉害，本想睡一下，没想到睡了，就没再醒。
柯丞洲高烧有些反复，纪舒语一时走不开。
她给妈妈发了消息，要她们先睡，说如果时间晚，她今天就直接回碧水湾。
窗外天色阴沉得厉害，厚重的乌云重重压下来，远远看着有种很强烈的窒息感。
手机响个不停，心虚烦躁，她直接将手机调了静音，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云层不堪重负，大雨倾泻而下。
纪舒语想起三年，想起云城。
她带着两个宝宝从西子湾搬出来，当晚就下起这样的大雨。
大雨连着下了看两天，整个城市一片汪洋，周边的城镇被滑下的山体淹没。
心里有些闷痛，渐渐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
……
柯丞洲烧得厉害，不停地出汗，纪舒语帮他换了次换了次被子，又叫他吃药，到后半夜体温终于稳定下来。
忙了大半夜，纪舒语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只是，窗外大雨滂沱，在这哗哗的雨声里，她睡不安稳，也无法从梦里醒来。
柯丞洲迷迷糊糊睡了很久，终于努力着醒过来，睡不得不舒服，头疼欲裂。
口渴得厉害，在看见床边柜上的保温杯的时候怔了一下，打开水杯接一口，水还是温的。
他揉揉太阳穴撑起来。
窗外，风雨大作。
室内的光线随着窗外的闪电明灭。
走进客厅，看见靠在沙发上的纪舒语，他怔了一下。
他还以为，她早就走了。
之前烧得迷迷糊糊的，他还以为是梦……
柯丞洲放轻脚步上前。
她睡得并不安稳，他知道她不喜欢雨夜，也知道这和她儿时的经历有关。
他轻轻将人抱起来，送进客卧。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她的眼角有些湿。
柯丞洲轻轻拭去泪花，然后轻轻拍拍她的肩，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均匀……
……
楼下。
黑色的宾利停了许久、许久，雨刷刷刷摆动，却无法清晰模糊的视线。
顾修远坐在车里，他死死地盯着雨幕外的窗口。
从开始的笃定，到希望被一寸寸啃噬，再到希望破灭……
她，真的没出来。
他以为她只是和他置气，就算知道她去相亲的时候，他也以为，是自己逼她太急，她还没有放下芥蒂。
所以这两天他忍耐着，不去打扰，想给她多一点的时间。
可原来，她是认真的！
从他回来开始，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她说不爱他，她说不想再看见他！
他抬头看着那个漆黑的窗口。
纪舒语，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
纪舒语在梦中惊醒，一时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来了。
轻轻动一下，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房间里流淌的轻音乐温柔了嘈杂的雨声。
窗外，雨依旧下着，但雨势已经小了许多。
她爬起来，到客厅摸过手机，已经五点多了。
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她走进厨房，想着给煮点粥就离开。
卧室的门没关。
柯丞洲一醒来就听见外边的声响。
他起身，烧了一晚有些头重脚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厨房里晃动的身影。
厨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暗淡。可那道身影，却使得周遭的都温柔起来。
纪舒语将火关掉，转身就看见柯丞洲站在那！
好像已经看了许久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她问。
“好多了。”柯丞洲笑着点点头，“辛苦你了。
”
“一点小事，你不用这么客气。”她笑，“我煮了粥，你吃一点吧！”
听出她要离开的话外音，他道：“你也一起吃点吧！现在还在下雨，路况不好，晚点我叫小林送你。
”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就行。”她拒绝。
“他要来送份报告，顺路送你，也不算麻烦。”
助手，都是这么被压榨的吗？
太可怜了！
饭后，纪舒语离开。
雨依旧没停，小林匀速开着车，到了碧水湾，还帮她把东西提到楼上。
“谢谢，麻烦你了。”
“纪小姐别客气，要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的，可以随时打给我。”小林笑呵呵地说着，纪舒语笑，“好。”
小林离开，她关起门。
肚子有些不舒服，她正要去找片药吃，房门就被敲响。
“怎么……”
她还以为是小林还有什么事，可打开门，看见的却是顾修远……
他周身，寒气四溢。
相识十几年，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可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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