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夕照。
若音靠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瞌睡。
窗外,还下着雪呢,觉禅琪歌由丫鬟扶着,身上裹了一件披风,撑着伞,就到了若音的屋子外头。
采薇正在廊下烤红薯呢,远远看见人来了,忙去迎。
“奴婢见过琪格格!”
采薇吓了一跳,这还下着雪呢,地上兴许还滑着,琪格格有孕在身,怎么忽然就过来了呢?
“音格格在里头吗?”
觉禅琪歌却浑然不觉,望着屋子里头,有些急。
“在呢。”
采薇也不敢耽搁,忙过去让桂嬷嬷通报。
屋内。
若音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桂嬷嬷撩开帘子进屋后便道:“琪格格来了。”
“快请进来!”
若音忙起身,觉禅琪歌那儿已经进来了。
她先到了门边的炭盆上过了身边的寒气,这才到了若音面前。
“音格格。”
觉禅琪歌勉强屈膝,若音就赶忙让她起来了,问道:“不必多礼,这下着雪呢,你怎么就过来了?”
“格格瞧瞧吧。”
觉禅琪歌咬了咬唇,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若音。
若音不解地接过,一边看信,觉禅琪歌就在边上道:“她来找过我了。希望我把儿子过继给她,这样,她也就能帮我家里了。”
原来,这封信,是觉禅琪歌家里寄来的。
说是家中没钱了,弟弟要上学,年节上各处打点都要银子,想让觉禅琪歌送点钱过去。
“一个个的白眼狼。听说我成了贝勒府的格格,又有孕在身,便将我当成了颗金蛋蛋,恨不得敲骨吸髓!”
觉禅琪歌很是愤慨生气,偏生又毫无办法。
她被乌拉那拉氏拿捏住软肋,只能来求若音了。
若音看着信,琢磨了一下,才看向桂嬷嬷,道:
“帮我支一百两银子出来,走私账,给琪格格。”
觉禅琪歌闻言大惊。
她过来,倒不是来找若音讨银子的,而是想问问,是否有什么解决法子。
若音从桂嬷嬷手里接了银子递给觉禅琪歌,示意她安心,便道:“无妨,这一百两,你先收着。”
“回头我让我阿玛帮忙写一封介绍信,将你弟弟接到京城的学塾来。”
“没了你弟弟这枚棋子,他们再想要拿捏你,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这一百两,你寄回去。也告诉他们,你只能拿出这么多了,往后再想要,你怕是就得求到主子爷跟前去。”
“可你本就不得宠,这一求,怕是更要遭厌弃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他们收敛着些。不然的话,就只能鸡飞蛋打了。”
觉禅琪歌握紧了拳头,看着若音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道:“好。”
若音看着觉禅琪歌眼里浓浓的愤怒和不甘,拍了拍她的手背,希望她能稍稍舒怀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觉禅琪歌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了下来,她看向若音,眼神显得无比坚定。
“音格格,谢谢你。”
觉禅琪歌郑重道:“我弟弟来了京城以后,我会多和他联系的,争取能摆脱掉我的那些家人们。”
“他们既然吸我的血,我终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若音看着觉禅琪歌如此,也点了点头。
好在这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她的恨意能带着她前行,若音帮她,也不会是打水漂的那种。
“就是…”
觉禅琪歌又想了想,问道:“福晋那边,今儿我拒绝了她,她显然也是不会死心的。音格格,她应该也已经知道我找了你帮忙的事情。”
“往后,她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所以,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嗯。”
若音早知道自己和乌拉那拉氏之间是不死不休的了,便道:“她那里,交给我就好了,你先安心养胎吧。”
“天色不早了,外面也还在下雪,你回去不方便,不如留在我这儿用晚膳吧?”
觉禅琪歌点点头,冲着若音笑了笑。
翌日。
正如觉禅琪歌所说的一样。
乌拉那拉氏那儿,还真的就没“放过”若音。
一大早的,若音才刚用了早膳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呢,乌拉那拉氏那儿就打发人过来,请若音过去了。
主院。
若音扶着肚子慢悠悠到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正坐在屋子里面喝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和善的样子。
“见过福晋。”
若音点头示意,便在一旁坐下了。
“瞧着似乎肚子又大了些,该是九个月了吧?”
乌拉那拉氏温和地问着,倒像是准备和若音闲话家常。
若音不咸不淡回了几句,就差没在脸上写“敷衍”两个字了。
须臾。
乌拉那拉氏大概是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耐心被耗空了,终于是冷着脸,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早就候着了,转身就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来。
这是准备做什么?
若音半掩嘴,露出一副困了的样子,往身后的软垫上头靠了靠,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
乌拉那拉氏气得一个够呛,只得继续说道:“这一套首饰,是我的陪嫁。刚进府时,家中特意在京城的如意坊打造的。”
“那时觉得这首饰俏皮了些,不够端庄,便就一直没有用。如今有了些年纪,倒是更不适合了。”
“不过我瞧着,音格格年纪小,容色俏丽,倒是跟这一套首饰极为相称的。年节也到了,这套首饰,便送给音格格,作为礼物了。”
“同时——也预贺音格格,即将成为咱们这府里的第一位侧福晋了。”
言罢,那丫鬟便就将手上捧着的锦盒给打开了。
若音瞧见了一套由红宝石制作而成的首饰,华贵异常,还有金流苏步摇,在阳光底下,也是烨烨生辉的。
看着这套夺目的首饰,若音打量了一下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不过中人之姿,稍胜在气质不错,玉饰更适合她一些,可要说金子红宝石这种,她戴着完全就不是那股子味道了。
也亏得她有自知之明没戴这套首饰。
不然——乌拉那拉氏察觉到了若音似笑非笑的样子,总感觉她在内涵和阴阳自己,一时之间手都握紧了椅子边上的扶手,心底里有点隐隐生气了。
这个索绰罗若音,当真是一块硬骨头!
她今日要若音过来,本想敲打敲打!
可现在正戏都还没开始呢,反倒是她自己先吃了一肚子的闷气,真是得不偿失!
若音眼看着乌拉那拉氏流露出不满来,心中畅快了不少,很快收敛笑容,道:“福晋真是客气了。”
“不过,我那儿也不缺首饰。年节上主子爷也给了不少赏赐呢,我自个儿想要去如意坊打造‘最新款式’也是成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乌拉那拉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才不会上当呢!
“…”
听见“最新款式”几个字,这下乌拉那拉氏是确定若音在内涵自己了。
怎么?
这是嫌弃她这套首饰过时了?
她可是——想起家道中落的乌拉那拉氏一族,乌拉那拉氏好像又觉得自己的腰板不能挺直了。
“音格格。”
一咬牙,乌拉那拉氏还是道:“说这么多,我也就只是想跟你说。什么年纪,什么资历,该做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有定数的。”
“那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能过分去肖想。不然的话,拿了不该拿的,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音格格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觉禅琪歌的孩子,她乌拉那拉氏要定了!
你索绰罗若音,别想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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