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至半夜,略有困意。
忽然西北方传来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
林江惊了一下,旋即看去。
只见西北方冒出一道强光,外红内金,犹如火焰,遮住了半边天。
接着狂风大作,飞沙转石,风势强到几乎要将树连根拔起。
彦霄上前两步,金光与火红在他眼中闪烁,他神色渐渐凝重。
突然开口:“你们两个快回去,顺便告诉其他弟子,今夜谁也不许出来!”言辞犀利,大有不容争辩之意。
林江还未答话,一旁彦轶已抓住了他的手,拽着他朝住所去。
看着后方,彦霄突然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去。
彼时,西北方火红大盛,金光缩为一个半圆,只占了一小部分。
初时去看,倒不觉有异,再看时,只觉得火红好似化为一只巨鸟,在西北方挥动着翅膀,口里吐出熊熊烈火。
此刻,狂风虽盛,但空气却十分炙热。
不觉间,林江和彦轶都已满头大汗,骨头好似被烤软了一般,速度降下来了许多。
没过多久,林江体力不支,双腿发软,倏然跪在了地上。
双手撑着地面,额头上的汗水不停落下。
狂风吹得衣服鼓起,可却没有半点凉意。
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一棵树变成两颗、三颗,四颗……
只觉得一只大手拉起了自己,自己靠在了一个人的背上,被他背着走。
抬头看向西北方,朦胧间,火红色好像变为火焰,吞噬着天空。
树被连根拔起,好像置身漩涡,在空中画圆般飞着。
只听得呼呼的声音时不时在耳边响起,仿佛从头顶擦过。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身体像是被融化了一样,紧紧贴在彦轶背上。
彦轶的速度似乎慢下来了,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林江听得到他的喘气声,也感受得到他背后的汗水,衣服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林江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无论自己怎样支撑,都阻止不了它渐渐垂下。
黑暗,火红,金光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混合。
沙子扎在脸上,树木从头顶飞过,呼呼的风声,时不时听到鸟儿,苍鹰的惨叫声,凄厉无比。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渐渐离自己远去。
似乎在摇篮中,缓慢的,越来越缓慢。
不知什么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凉意,紧接着就觉得摇篮好像被打翻了一样,身体滚到了地上,而耳旁也传来了彦轶气喘如牛的声音。
“安全……了。”
最后一个“了”字,声音很短,很小。
看来已是疲惫不堪,说完就沉沉睡去。
林江也渐入梦乡。
……
御剑宗的所有住所都设有防护,因此进到了屋子里,二人就没什么事了。
……
迷迷糊糊中,林江感觉脸上传来凉意,好像是水。
他慢慢睁开眼,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
黑压压一群人。
他们都睁着眼,目光对准林江。
黑暗中,突然看见这么多眼珠,林江表示十分震惊,头脑瞬间清醒。
扭头一看身旁,彦轶还趴在地上,鼾声如雷。
“小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说!”
一个人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
下巴尖削,颧骨凸出,脸颊瘦削凹陷,阴影挂在脸上,看着好像很久没吃饭一样。
但他目含煞气,小扫把眉倒竖,双目睁圆,气势汹汹。
倏地出手捏住林江下巴,手如虎钳,稍感疼痛。
“说是不说?”
林江见他,倒也不是很害怕,但多少还是有些忌惮,毕竟对方人多,自己境界本低,双拳别说敌四手难了,就是敌两手也难。
但对方让自己说什么?他却是半点不知。
开口问道:“说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手更用力,捏得林江生疼,不禁嘶了一声。
“哼,你也瞧见我的手段了,到底说不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林江当真不知道对方想要自己说什么,于是道:“到底说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对方听林江口气,觉得并未撒谎,但又拿捏不准,只能发问:“你不知道?”
林江觉得好笑,自己知道什么?自己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能知道对方想要知道些什么。
那人瞧林江样子,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厉声道:“外面那些动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江皱眉道:“我怎么知道?”
那人突然发怒,目眦欲裂,咬着牙说道:“你不知道?你一直待在师父旁边,师父会不跟你说?”
林江这时恍然大悟,已知自己无论怎么解释,对方也不会信了。
索性挣脱掉对方的手,将头扭到一旁,一言不发。
那人瞧林江这样,更加确信林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于是伸手去捏林江下巴。
林江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拦住对方。
可对方境界高于他,加之自己今晚才刚刚学会使用灵力,因此刚一遇上,便落入下风,还被对方扇了个嘴巴,下巴被对方捏住。
“你说出来又能怎样?非要逼我动手吗?”
林江鼻间发出哼的一声,大有不屑之意。
他这人吃软不吃硬,更何况对方和自己都不认识,只不过是嫉妒自己罢了,自己要与他争辩些什么?说自己真不清楚,对方也绝不会信,还不如不说。
当然了,林江这时也能随便编出来个事件骗骗对方。
不过就算骗了又能如何?对方的怨气并不是源于此事,骗了,对方也同样会教训自己。
而此后,自己也会经常受到胁迫,毕竟在对方眼中,自己这一次骗,就是低头,以后还想抬起头来,那是很难很难的了。
所以不如不骗,而且自己身旁还躺着彦轶,弄些动静出来,把他吵醒,自己也就得救了。
林江这么一哼,无疑惹恼了对方。
对方破口大骂,拳头和脚劈头盖脸般砸来。
林江试着格挡,反击,可无奈境界太低,再加上之前曾受炎热灼烧,体力还没完全恢复,所以反击是难如登天了,只能尽量格挡,最起码要保住自己那张俊俏的面孔啊。
那人的攻击十分猛烈,犹如倾盆大雨。
而且对方是以灵力的方式进攻,而非膂力。
因此,林江格挡也必须使用灵力,否则骨头必断无疑。
但他终究体力不多,格挡了一会儿后,灵力就所剩无几了。
用膂力对抗灵力,就好像送死一般。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林江灵力不多,因此攻势愈来愈猛。
林江只觉得两只胳膊从疼痛到麻木,慢慢的,麻木仿佛也要消失,接下来就是没有知觉了。
危急关头,林江只能双脚蹬地,屁股贴地向后滑了一段,双手如虎爪般抓住彦轶的肩头,接着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拉。
彦轶飞到半空,庞大身形的阴影罩住林江。
没错,林江想用彦轶的身体给自己挡,彦轶身形本就庞大,自己被他压在下面,除非对方趴着殴打自己,不然很难伤到自己一根汗毛。
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彦轶,但不这么做,他这两条胳膊怕是要费。
林江只能在心中向彦轶道歉,希望他不要怪罪自己。
只见那人飞身跃起,一脚向林江踢来,看到空中的彦轶却是半点不理,似乎不怎么怕他。
可就在他来到林江身边时,双手却倏然伸出,在半空中接住了彦轶。
但脚的速度却丝毫不减,杀气腾腾的朝林江面门而去。
林江大惊失色。
彼时,鼾声戛然而止。
林江脑子飞快运转,想都没想,就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如猛虎般扑向那人。
嘴里喊着,“休伤我兄弟!”声如洪钟。
脚正好踢中林江腹部,林江“啊”的惨叫出声,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砰!
只听一声巨响,彦轶双脚落地,一掌直推出去,掌风甚急,犹如猛虎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人吞入腹中。
那人头脑一直被愤怒占领,因此彦轶醒来,没有及时发现,一时间内没有防备,慌乱之际,也只能推出一掌。
二掌相碰,登时便分出胜负。
彦轶仍站在原地,袖袍微微震动。
而那人倒飞出去,砸到人堆里,三五个人一齐发力才将他接住,其中几人还不禁向后倒退几步。
屋外凉风吹进屋中,众人只觉得心里发毛。
看彦轶刚刚露的那一手,自己这边虽然人多,但也未必能赢。
心下惶恐,各人心中自有想法,故而人多心不齐。
彦轶先是目光逐一从众人脸上扫过,随后转身走到林江身边,问道:“没事吧?”
林江嘴边挂着血,刚刚受的那一脚,凭他所剩无几的灵力根本抵抗不住,因此身体也受了损伤。
“没……没事。”声音颤抖,目光突然深情,“兄弟……你没事就好……我还怕他们伤了……你……呢。”
最后一个“呢”字,只有口型,却无声音。
说完,林江就觉得头晕目眩,头砸到地上,昏了过去。
彦轶听林江说完,立时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对方不知为何要伤害他二人,而他睡得太死,没有察觉。
可林江却察觉到了,接着开始保护自己,最后受了重伤,昏了过去。
瞧瞧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
“唉!”
彦轶长叹一声,蓦然起身,横眉怒目,咬牙切齿。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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