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微立刻回身，对方已经冲了过来，她没有退路。
“唰啦！”
这个时候，天际劈下一记闪电，就落在不远处的山头上，甚至能看到激起的火花。
“哗啦啦……”
紧随而至的，是瓢泼大雨，伴着狂风。
程时微在裸露的地方，差点没站稳。
但这急风骤雨来得很及时，将蔓延的火势控制住了。
可冲她而来的这辆车似乎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她只能往崖边退。
大雨浇筑下来，沁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
程时微攥紧了拳头，往边上扫了一眼。
机会只有一次，在对方冲过来的瞬间，用惯性滑到边上去，也许可能滑出去，但崖边有矮树，抓到缓冲一下应该可以稳住。
她这么计算着，也只能这么做了。
几乎就在决定的瞬间，凌如愿就冲出来了，程时微眸色一凛，便往既定的方向腾跃。
还带着火的前轮几近于贴着她飞过去，哪怕已经身上湿了，程时微还是闻到了头顶的焦味，停下来马上捋了捋。
而凌如愿到底是之前经常飙车的人，就这么一段距离，竟是没有直接掉出去，堪堪回了个方向，停了下来。
她气急败坏地伏在方向盘上，已经杀红了眼，心心念念要做掉程时微。
雨下得更大了，车窗不知是不是撞击中就出现了裂痕，突然碎裂。
“程时微！”
凌如愿恶狠狠地喊出她的名字，火焰被浇灭的车轮动了动，要杀个回马枪。
听到这个凄厉而狠毒的声音，程时微愣了一下，毕竟凌如愿的嗓子已经毁了，根本认不出来。
但这个距离下，她看清了车子里的人是谁。
似乎并不会太意外，她的眸色瞬时转冷，连忙要爬起来逃回树林里。
可脚下却冷不丁感受到一股阻力，侧头一看，发现滑进去的时候不慎被藤蔓缠住了。
她心下咯噔一声，用力地扯了扯脚，但似乎缠得很紧，竟是拔不出来。
“哈哈哈，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就看你怎么死！”
不到三米的距离，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反应。
可就在程时微以为自己死定了的瞬间，眼角余光猛地杀出一道白色的影子。
三叉标志在阴雨天下依旧闪耀出尊贵的颜色，毫不留情，冲了出去。
“嘭！”
极速而来的车头，被极速往前的车子撞了个正着。
“啊啊啊！”
凌如愿的车头直接瘪了进去，保险杆丢盔弃甲。
此时山崖的平面已经积了不少水，一片泥泞，她的轮胎打滑后，原地快速地转了几个圈，卡到了边缘一块突出地面的巨石上。
“咻咻咻……”
引擎盖因为变形翻不起来，但滚滚的白眼一下腾腾而起。
“……”
傅凌琛堪堪在滑下山崖的前一秒将车子刹住，已经有半个车身探出去了。
他的右手袖子浸出了斑驳的血迹，出血最多的地方顺着袖子往下滴。
这种出血对他来说不算多，但前一天就已经抽了太多的血，眩晕比他预计的来得更快。
傅凌琛立刻甩了甩头，力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得先保证程时微的安全。
他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位下车。
刚下车，眼前骤然一黑，但勉强稳住了身形。
程时微还在拉扯藤蔓，她刚才是滑出半个身子往崖下踩了的，现在一边要防止被雨水带下去，一边只能用另一只脚去蹬。
正焦躁着，头顶上方投下一个影子。
“别乱动。”
傅凌琛的声音很低沉，探出身子帮她解。
两人的衣服都已经完全被打湿了，程时微此时才看到他手臂上大片的血迹。
瞳孔倏然一刺，她不知道是吸进了雨水，还是此刻心情太复杂，鼻头莫名有些发酸。
红唇微微张了张，有些哆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叫他走了。
而凌如愿似乎在最后的那下撞击中昏迷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时微倒是稍稍松了口气，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可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咔啦啦”，傅凌琛还在解藤蔓的时候，她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很奇怪的声音。
像是什么在极速断裂，她循声望去，才发现山崖连接着山林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很深的裂痕。
也许是下暴雨松了泥土，再加上承受了两台车的重量，显然这个崖底下不是岩石在支撑。
“这里要塌了！”
程时微立刻提醒傅凌琛，但对方充耳不闻，又花了十几秒的时间执拗地替她扯断最后一台条藤蔓。
后坐力让他往地上一坐，额头满是冷汗。
脚一恢复自由，程时微马上站起来，已经顾不上取车了，得立刻离开这里。
“快走吧，晚了就……”
可她踏出两步，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
程时微奇怪地回头，才发现傅凌琛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撑在水中的那只手，丝丝缕缕漫出了很多血色。
她知道昨天这个人给小辰星献了很多血，即便是对方这种体质，也很难一夜之间就整补回来，现在又是这种流法……
程时微立马脱下自己的外衫，过来替傅凌琛先扎住淌血的部位，而后将他搀扶起来。
“你太乱来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忍不住说道一句，眼圈却是隐隐发红了。
傅凌琛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正想帅气地回答，可耳边猝然发出一连串崩裂的声响。
他猛地抬头，发现安全地带还有至少三米，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带着程时微想加速。
可变得松散不堪的泥泞地面似乎很难借到力，前面始料未及裂出一个很大的缺口，两人同时跌了进去。
“哐哐哐！”
处在边缘的普尔曼已经扒不住地面掉下去了，卡着凌如愿的那块巨石可能是这里唯一的硬物，生生将这里撕成了两半，连人带车滚落山崖。
程时微慌乱中也没有放开傅凌琛，另一手试图攀附住边缘，但这里的泥太滑了，她的身体瞬间往下滑出一点。
但也就是一点，下滑的趋势陡然止住。
“……我，如果还有机会，我想弥补你，一直都……”
傅凌琛喑哑的嗓音响在耳畔，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大半个坡崖都崩塌了。
程时微只觉得后背一紧，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了上去。
“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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