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彤说着气冲冲要往外走，何戚束赶紧拦住她。
“你要干嘛？不要冲动，别去做傻事。”
“我怎么就做傻事了，我只是要给她个教训，得让下人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
何舒彤才不管，叫嚣着要给点颜色看看。
何戚束皱了皱眉，想把人拉回座位好好说说。
他搭这条线，不是让何舒彤来招惹是非的。
“你听话，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动她，我自有……”
“不行！这件事我得自己来，哥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要管我！”
“彤彤！”
何舒彤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
推开何戚束，她就怒气冲天地走了，边走边骂骂咧咧，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
何戚束：“……”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两下眉心，回到座位看到角落里那个孤零零的礼物袋，拎起来轻轻晃了晃。
“程时微……”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深意。
“阿啾！”
此时已经回到公寓楼前的程时微，毫无征兆打了个喷嚏。
她默默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捂住不太舒服的鼻子。
另一只手臂弯里捞着西装外套，扬起来要刷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
她微微吸了下鼻子，先刷开门，一边往里走，一边找出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的备注是“家教语文”字样，程时微眸底微动。
但她没有犹豫，马上接通。
对面上来就是一句，“许泽言没有在家吗？”
“抱歉，能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吗？”
程时微冷静地先应一声，光是这么说，她所获得的信息还不够。
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间点还在许泽言的家教时间内。
之前和教育机构签署的合约，确实也差不多该开始履行了。
语文老师不知道是不是等久了，语气有些不太好，说道。
“我现在就在楼道里等着，为什么来了家里没人？如果有另外的安排得提前和我们说啊，这都是什么事儿！”
程时微眸光淡淡，加快了脚步，伸手将纸巾准确无误地丢入电梯前的垃圾桶。
她稍微揉了一下鼻尖，说道：“我马上到，请稍等片刻。”
说完，便进了电梯。
上行的时候，程时微翻出许泽言的电话。
从之前傅凌琛要给他安排家教时，他所表现出来的抗拒，她是一点不怀疑老师是在空等。
在打出电话前，程时微迟疑了一下。
她抬眸看了一眼金属反光面中的自己，作为秘书，她得处理得更稳妥一点。
如果直接和许泽言说老师在门口等，可能他就借口在外面不回来了。
这种事情，许泽言不是做不出来。
程时微收起手机，决定先让老师进屋。
“叮”一声，电梯到达楼层。
程时微在里面已经重新穿好老牌西装，收束领口，戴上黑框眼镜，鬓角的碎发也一丝不苟地挽到耳后。
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她就从中缝跨了出来。
果然，就看到傅凌琛的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同样是职业套装，穿在这个女人身上完全是另一种风景。
包臀裙加肉色丝袜，细高跟蹬在脚下最大限度地拉长了比例，上半身的衬衫看着像是小一号的样子，在莫兰迪绿外套的包裹下，活色生香。
程时微沉默地多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过来开门。
她礼貌性质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语文老师换了一边腿作为重心，凉凉说道：“也还好，既然要给孩子辅导功课，等这么一会儿我也不至于置气。”
她此时换了一种语气，没有电话里那么冲，却是斜眸上下打量了程时微一眼。
大概是觉得自己完胜了，语文老师自信地扬了扬嘴角，这才站直了，假装不经意地整理了一下门襟。
程时微余光瞥见了，但没说话，盲摁了密码后打开门，进去先开灯。
她领着语文老师到客厅，指了个位置，说道：“我先去拿课本。”
语文老师点了点头，这会儿笑了，“好的，麻烦你了。”
程时微往许泽言的房间走，侧眸扫了一眼身后的女人，微微皱了下眉。
但她也同时看到了那束没有被撤走的花，因为放的时间足够久，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程时微抿了下唇，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什么时候丢掉那是老板的自由。
许泽言的房间比想象中整齐，或者该说看着不像有人住过。
程时微轻轻翻了一下崭新的课本，估计也是没被掀开过。
等她拿着课本出来，却发现语文老师没在她指定的位置，而是在房子里四处看。
眼看着，快溜达到傅凌琛的房门口。
程时微心下咯噔一声，及时叫住她：“老师，课本给你准备好了。”
语文老师显然已经看了一圈，就差这道门。
忽然被喊住，她张望的背影顿了顿，倒是也不觉得尴尬，施施然走回来。
她笑着问道：“许泽言呢？”
程时微在桌面上摆好需要用到的教材，并倒好了一杯水，才淡淡说道。
“我马上去叫他，你可以趁这个时间稍微准备一下。”
说完，她便准备去楼道里通知许泽言。
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里边。
语文老师一边好整以暇地翻课本，一边还在观察这个屋子。
程时微：“……”
她暗暗叹口气，看来之后应该让老师们来之前先提前知会她一声。
如果让人在这屋子里乱走，她老板也许真的会生气。
程时微也说不好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只是觉得傅凌琛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喜欢让别人擅自踏入私人领域的人，何舒彤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她不敢耽搁，立刻给许泽言打电话。
许泽言的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程时微直接一句。
“你在哪里，家教老师已经在屋里等你了。”
“啊？你说什么？这里信号不好，风太大？喂喂喂？”
程时微似乎料到许泽言会这么装傻充愣，有些无奈地往楼道外边走了走。
她淡淡说道：“课时是固定的，你今晚不上，后面也要补回来。”
许泽言却是突然问道：“程姐姐，你陪读吗？”
程时微顿了顿，稍微思忖了一下。
这件事本来就算是她负责的，负责到底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她便点头说道：“对，你……”
而就在程时微说服许泽言的时候，傅凌琛回来了。
房门是开着的，屋里的光线投射到门口的地毯上，只有一圈淡淡的光晕。
傅凌琛以为是许泽言，直接进门。
结果，一进门就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语文老师看到傅凌琛的瞬间，眼底大亮，立刻站起来。
她似乎想藏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假装不好意思地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在抬眸看向傅凌琛，有意无意在放电，笑着说道。
“请问，是许泽言的家长吗？”
“许泽言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东西很快，就是有点小调皮，还需要适应。”
语文老师搬出了她和每个家长说过的话，刻意拿着课本当幌子，向傅凌琛这边走过来。
傅凌琛微微沉眸，没说话。
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厌恶，因为这屋子里多了其他的味道。
“那个，还没做自我介绍，看我这记性。”
语文老师见傅凌琛无动于衷，故作小白莲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她的手没有真的去触碰，这妆容可花了不少心思，不能弄花了。
“我是许泽言的语文老师，我叫……”
她刚想自然而然地报出自己的名字，许泽言突然回来了。
他几乎和程时微前后进的门，人还没到，声音先至。
“我爱学习，学习爱我！”
然而这豪言壮语刚喊完，却是和他亲爱的小舅结结实实打了个诡异的照面。
“我去，你怎么回得这么早！”
许泽言眼角抽搐了好几下，他以为就程时微在。
语文老师愣在原地，被打断不好再重新提了，看着有些不甘心。
程时微默默从后面走上来，她没有关门，但也没有继续往里走，停留在客厅的走廊边上。
她才发现傅凌琛回来了，有些讶异，不过表面掩饰得很好。
她若无其事地对老板行一礼，就像在说，她上来只是为了工作。
傅凌琛扫了她一眼，眼神让人有点看不懂。
他也没有搭理许泽言，转身进屋，“砰”一声，顺便带上了门。
程时微和许泽言对视一眼，后者耸了耸肩，表示他才不管。
程时微默默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在这里补课真的好吗？
莫名……有点压力。
许泽言的语文课，开始上了。
语文老师讲课的音调比她正常说话时高了不少，生怕谁听不见似的。
程时微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坐在那个地方，就没有再动过了。
对她而言，这屋子的空气笼罩在她身上，都有十足的份量。
许泽言坐是坐下了，但坐姿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他托腮撑着自己的脑袋，整个人融化了半个在桌面上。
程时微以为老师会稍微提醒他一下，但这位语文老师只顾着自己高谈阔论。
“这篇童趣，是比较好理解的一篇文言文，现在我们结合课本上的注释来理一理大致的脉络。”
她先翻译了一遍，而后指出一处提问道：“第一行的这个‘藐小’，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许泽言耷拉着脑袋，也没有看课本，兴趣缺缺地说道：“藐，是藐视的藐，那就是轻蔑小看的意思呗。”
听到这个回答，程时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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