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辛岚不知楚欢是何意思,却还是拱手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学生并无所长,只是懂些笔墨,读了几篇文章,大人若是有吩咐,学生定当尽力而为。”
“你可不只是读了几本书。”楚欢含笑道:“读书人很多,但是像你这样有胆量的不多见,像你这样懂道理的,本督瞧也不会太多。”顿了顿,神情肃然起来,缓缓道:“曹县令被罢免,这北原县缺了一位父母官,本督让你来做这个县令,你敢不敢?”
此言一出,四下里一片震惊,年辛岚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心下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楚欢淡淡一笑,问道:“怎么,不敢?”
“大人,你……你是说让学生做这北原县县令?”好半晌,年辛岚才缓过神来,不敢置信道:“学生……学生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这是本督的意思。”楚欢缓缓道:“本督现在就下令,让你来做北原县令,本督只问你敢不敢?”
“大人,学生……!”年辛岚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只觉得楚欢有些异想天开,“学生驽钝,大人……大人是在开玩笑吗?这……这不合朝廷的体制,学生……学生只是一介秀才,并无太大功名……!”他越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朝廷的体制自然是存在的,但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西关如今局面不同寻常,自然不能墨守成规。”楚欢道:“本督在问你一次,你敢不敢做这个官?”
年辛岚瞧见楚欢的脸色,一本正经,十分严肃,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犹豫了一下,神情坚定起来,一咬牙,道:“学生没有什么不敢的,如果……如果大人真的敢给这个官,学生……学生就敢做,大人都不怕让去去秀才做县令,学生又有什么好怕的。”
楚欢哈哈笑起来,道:“年辛岚,本督欣赏你的胆子,如今在西关做官,本督要的就是你这种敢闯敢拼的,好,你现在就随本官去县衙门,取了官印交给你。”
年辛岚此时终于确定,楚欢并不是在开玩笑,拱手道:“大人,且慢!”
“哦?”楚欢笑道:“你反悔了?”
“学生既然答应,就不回反悔。”年辛岚正色道:“但是学生如果要做这个官,大人却必须答应学生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整顿吏治为先。”年辛岚道:“县衙就是整个北原县的头脑,头脑烂了,北原县这身子也就好不了,想要医治整个北原县,就先要从县衙开刀,如今的县衙,包括那位刚刚被大人罢免的曹县令,上任时间都不长,学生知道,这县衙里面有不少人是花了银子谋了差事,如果县衙之内,从上到下都是这样的蛀虫,学生不屑与之为伍,也做不来这个官。”
楚欢点头道:“本督明白了,你是要清理县衙?”
“非清理不可。”年辛岚正色道:“大人如果想要让学生在北原做事,就要给学生这个权利。”
楚欢笑道:“你是北原的县令,如何清理县衙,这是你的事情,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了事情,本督给你撑着,但是本督也有局丑话说在前头,你口口声声说要为百姓做事,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这句话,曹县令做错了事请,本督是罢官放逐,但是如果他日你的所作所为让老百姓怨声载道,那么本督就不会想对他那样对你这么客气。”
年辛岚双眉扬起,道:“如果学生有一朝也变成他那个样子,大人尽管砍了学生的脑袋,学生绝无怨言。”
“做事雷厉风行是好的,但是不要太意气用事。”楚欢正色道:“本督今日提拔你,是因为本督相信你有魄力改变北原现在的状况……年辛岚,你现在就随本督去往县衙赴任,本督还有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年辛岚此时终是跪倒在地,恭敬道:“下官遵命!”
年辛岚跟随着楚欢回去县衙,大街上的人们似乎还没从吃惊之中回过神来,知道楚欢的队伍消失,才听得有人忍不住道:“这……这位总督大人是要做什么?怎能……怎能让区区秀才做县令,这……这真是闻所未闻……!”
“何举人是不是说,楚总督应该让你老人家去做县令?”旁边有人戏虐道。
“老夫多年举人,那年秀才的学识难道强过我?”那发出怨言的老举人叫道:“一个秀才做县令,这北原县还能治理的好?”
“何举人,这是人家总督大人看上眼的,那么大的官,总不会看走眼。”旁边有人道:“年秀才做县令也没什么不好,他都是说实在话,以后肯定也会办实在事……何举人,如果之前是你站出去,总督大人说不定就会将这县令的位置丢给你,可惜你老人家老成持重,没有站出去,被年秀才那愣头青抢了先,这可怨不得别人了。”
“你们说说,这总督大人的做法真是古怪。”又有人议论道:“曹县令是朱总督任命的人,之前朱总督一直可都是在咱们北原县,他虽然是天山道的总督,可是听说西北三道的事儿他都能管,这楚总督罢了曹县令,会不会和朱总督结仇啊?”
“朱总督是总督,这楚总督也是总督啊。”旁边立刻有人道:“你们没听说过吗,这位楚总督就是之前出使西梁的副使,使团出关的时候,大家都说他们就算不被西梁人所害,也要死在大沙漠里,没有几个人想着他们能活着回来,可是你瞧后来怎么样,人家楚大人带着使团好端端从西梁回来,这楚大人可是厉害得很……!”
旁边挤上来一人,低声道:“我前阵子还听说,朝廷会派新的总督过来,可是不成想会派楚总督过来。你们知道楚总督的来历吗?”
“我们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那人得意洋洋道:“这位楚总督,听说是一位皇子的陪读,陪读你们懂不懂,就是打小跟在皇子身边的人,长大了注定是要做大官的,这位楚大人有皇子保着,如今在朝廷里风头正紧,可是大红人,他未必就怕朱总督。”
“胡说八道,以前朝廷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儒慢条斯理道:“据说这楚大人的出身也很离奇,是救了皇帝的性命,所以才入朝为官……!”
“你们说他是大红人,可是如果真是朝廷的大红人,怎会被派到西北来当官?”旁边又有一人淡淡道:“西关如今这幅景象,哪有京官愿意跑到这里来受苦,我瞧他根本不是什么大红人,只怕是在朝廷里得罪了人,被贬到了西关来,如果真是这样,他可不是朱总督的对手,今天罢了曹县令,搞不好很快就要被朱总督逼出西北。”
“我瞧这楚大人为人挺和善,不像坏人。”一个年轻人道:“他好像真的将咱们老百姓放在心上,如果真是这样的好官,是咱们西关的福分,真要被朱总督逼走,对咱们西关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官的哪一个不是老谋深算。”何举人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别看这楚大人年轻,可是少年老成,老夫瞧他心机深得很,他是好官还是坏官,也不是今天一下子就看出来,难道整治了曹县令,他就是好官?”
“何举人,你老的话咱们就听不明白了,曹县令是个大贪官,楚大人罢免了大贪官,不是好官又是什么?”一名年轻人为楚欢抱不平。
“年轻人啊,你这是涉世不深,见识肤浅。”何举人一副不屑的神态,“对付贪官就是好官?这道理可说不通,朝廷的官员,是有派系党争的,他们可不论人品好坏,同党相护,异党相杀,楚大人是京里来的外官,朱总督和曹县令都是西北本帮的官员,这就是两个派系,这楚大人罢免曹县令,说不准就是冲着朱总督来的,用曹县令给朱总督一个下马威。”
何举人身边一名中年人摸着胡须道:“老举人这话不无道理,常言道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楚总督今日这把火,估摸着就是烧给朱总督看的。”
听到有人附和,何举人更是得意,摇头晃脑道:“不过年轻就是年轻,虽然有些心机,可是还欠了火候。楚大人一到西关,一把火烧给朱总督看,这是立威,可也是树了一个大大的敌手,身在官场,多交友少树敌,这楚大人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这倒罢了,你瞧瞧他办的事,提拔一个秀才做县令,荒谬无比,这哪是用人之道……你们瞧着吧,这楚大人的苦日子才刚刚来,既然与朱总督为敌,这后面的苦日子可是有他受的。”
“都别说长道短了,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看。”一人道:“楚大人是好官还是坏官,是庸才还是能人,咱们现在评论为时过早,我倒想瞧瞧,这楚大人会将咱们西关变成什么样子……哎,总希望是个好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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