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
蘅婆子、蘅老头恨不得晕厥过去。
或者死了算了。
他们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狠心的狗崽子。
“……”
蘅婆子张口就要说点什么。
蘅老头拉了她一把,“走吧。”
“老头子……”蘅婆子轻轻的喊一声,又看一眼沉着脸的丈夫。
她眼一红。
早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早时候儿孙孝顺,家里什么都听她安排。
分家了,一个个翅膀都硬起来了。
更让蘅婆子失望的是,她和老头子没有被接回蘅家村,而是直接送去镇上。
“老大、老二,今天是年三十啊……”
“爹、娘,家里就那么点大,根本住不下你们呀,等房子修好再回吧。”
“……”
有那么瞬间,蘅婆子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她又看向隔壁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滚,都给我滚。”蘅老头怒喝出声。
蘅大郎、蘅二郎看了一眼箩筐里的东西,想拿一些回家,到底没敢动手。
只得干巴巴说了句,“爹、娘,我先走了。”
“我也走了。”
两兄弟走的很快。
蘅婆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抹泪。
她是造了什么孽。
“好了,赶紧把东西搬进去,烧火做吃的。”蘅老头沉声。
蘅婆子看着那箩筐,弯腰去翻捡了一番,“哎呦老头子,准备的还挺丰盛,啥都有呢。”
肉、盐、糖、酒,还有一碗蹄髈。
“……”
蘅老头没说话。
他慢慢的进屋去。
这次生病,他其实想明白很多事情,也有些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只是事情都已经生了,如今后悔也没用,只能一条道的往前走,好在他们手里还有些银子。
只要省吃俭用着,这往后的日子不会太难。
只是他们忘记了一点,这院子左邻右舍都没有人。
他们也早就被有心之人盯上。
蘅老头、蘅婆子本想两人晚上吃顿好的,万万没想到蘅大郎、蘅二郎、蘅三郎兄弟三人,拖家带口的来了宁河镇。
美其名是要陪两个老的过年,实际上就是想来胡吃海喝一顿。
三个儿媳妇手脚利索的很,把韩巧准备的东西都给煮熟,端上桌。
孙子、孙女还问蘅婆子、蘅老头要压岁钱。
蘅婆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去准备压岁钱。
普益县、蘅府。
天色还早,年夜饭便安排上了,一大桌子近二十道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吃年夜饭喽。”
一家子坐在一处,和承今儿得自己吃,好在屋子里暖烘烘的,他衣裳脱了穿的少,手脚灵活的很。
加上还有哥哥姐姐照顾,不一会就吃的肚子饱饱。
韩炽端起酒杯,先敬祖姥爷、祖姥姥,再敬爹娘。
他是认认真真的给韩巧、蘅毅磕头。
“爹、娘,儿子敬您们一杯,谢谢您们给了儿子一个家……”
原本说的好好的,韩炽说着说着眼泪直流。
这孩子谁都看的出来是个硬茬子。
聪明又机灵,在外面做乞丐好
多年,心眼真的比筛子还多。
韩巧摸出手帕给他擦眼泪,“都是男子汉了还哭,快起来,今儿大年呢,咱们可得高高兴兴的吃了年夜饭,一会娘给你们派压岁钱,你们还要点鞭炮,守岁,好玩的事儿可多着呢。”
兴许是怀了孩子,韩巧也忍不住心里酸。
“嗯。”
韩炽用力点头。
又给三个姐妹敬酒,“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哥哥去做,跑腿啥的都成。”
三姐妹都是和善人,对韩炽这个忽然出现的义兄虽意外,但也多有敬重。
“大哥言重了。”孙秀忙道。
读过书、识字,也就知晓礼仪、道理,懂的和睦、仁善、宽容、大度,更知道友爱、尊重。
自尊与自爱。
孙依也起身回敬。
孙可有样学样,也是恭恭敬敬。
林娘子把三个孩子教的很好。
韩炽又给白茶敬酒,“白叔,以后我的武功可就全靠您了。”
“好,只要你不嫌苦不嫌累就成。”
“不会,白叔只管鞭笞我,喊一句累喊一句苦,我韩炽打过来写。”韩炽拍着自己的胸脯。
白茶偏偏他的肩膀。
这孩子不单单是聪明,还勤奋刻苦,最主要心正,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得到什么、付出什么,只要好好教,前途不可限量。
太太有眼光,会选人。
孙秀、孙依、孙可也依次敬酒,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韩巧、蘅毅也给爷奶敬酒、给大家敬酒,说了预祝来年更好的话语,年夜饭也算是真真正正开始。
这顿年夜饭,对于这一桌人,意义都是十分重要的。
爷奶第一次不是跟儿孙们过,儿孙在孙女、孙女婿家。
韩巧、蘅毅成亲,有了属于他们的家,很快也有他们的孩子,韩巧穿越而来,没有想过这么快组织自己的家庭。
从一开始觉得蘅毅好,到后来情之所至,好像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她和蘅毅就那么相知相许并相爱了。
于蘅毅来说,这是他二十四年来,最快乐温馨的一个年,没有两样菜,没有要他如何如何听腻烦的要求,只有妻子温柔的笑,时不时给他夹点他爱吃的菜肴。
一路走来十分不容易。
对于孩子们来说,能在热乎乎的屋子里,围着桌子吃上丰盛的美食,不用怕喝醉打人的爹,更没有斜眼看她们的爷奶。暗戳戳欺负她们的堂兄,白眼她们的伯娘。
这儿这顿年夜饭,是辞旧迎新。
过了今儿,所有不好的都过去了,新的一年又是新的开始。
于白茶亦是如此。
从此他是蘅毅的最忠心的仆人,也是最可靠的兄弟。
年夜饭后,韩巧开始给压岁钱。
她给一个,蘅毅也给一个。
孩子们都是一两银子,加起来就二两。
爷奶是二两一个,加起来就是四两银子。
白茶是十两。
白茶看着蘅毅、韩巧递给他的压岁钱,他愣了愣后,笑眯眯伸手接了,“谢谢大哥,嫂子。”
称呼的改变,身份自然也不同。
蘅毅拍拍白茶的肩膀。
多的不必言说,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
孩子们得了压岁钱,欢欢喜喜的揣兜里。
其他孩子们韩巧也给了,五十文一个。
看着院子里一群孩子正在玩着鞭炮,出砰砰砰的声音,大人坐在大厅烤着火,喝着茶吃着点心干果蜜饯。
韩巧喝的是银耳汤,一点糖都没放,就清清淡淡的,韩巧却十分爱喝。
蘅毅怕她这么吃不得劲,剥了核桃递给她。
韩巧笑着喂蘅毅喝剩下的银耳汤。
蘅毅左看右看,见没人看他,赶紧张嘴接,正幸福的品尝呢,一边阿奶出噗嗤小声。
蘅毅顿时红透了脸。
直到城里大规模的开始放鞭炮,蘅家大门口也噼噼啪啪想起来。
韩巧靠在蘅毅肩膀上,温柔似水,眸中盛满了万千星辰,缱绻缠绵低声,“相公,新年好。”
“愿我们新的一年事事顺意,心想事成,平安喜乐,年年如今日,岁岁如今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唯爱不变。”
这些话蘅毅不太懂,但他知道是好话。
特别好特别好的好话。
他拥紧韩巧,轻轻的又珍重的应了声,“好!”
------题外话------
最后几句,写的有点泪目。
于蘅毅来说,可能这是他二十五年来,听到最好听的话了,尽管他还不太懂其中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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