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诡世界,我能修改命数
第三百九十九章 孤臣孽子,伤神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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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老怪?呵呵,荀长陵,你未免小瞧人。

本公要杀那个辽东泥腿子,又何必借灭圣盟之手!”

杨洪眸光收敛,按下心头的震骇之情。

魁梧如山的沉重身躯靠进座椅,口风并未有任何松动。

“话虽如此,可国公爷现在还出得了府么?

那道圣旨将你压得这么死,没有东宫召见,

莫说孤身袭杀纪九郎,就连调动亲卫……恐怕都难吧!

一旦五鹿郡的私兵出境,将以谋反大罪论处!等于授人以柄!”

荀长陵皲裂的面皮上,布满诡秘笑意,好似阴谋得逞一样。

“白重器可以跟四神缔约盟誓,国公爷为什么不能与灭圣盟合作?”

杨洪眉心盘踞的那团煞气,宛若乌云聚拢,时不时跳动两下,好像在思索。

“荀长陵,你太放肆了!

圣人的名讳,岂是你个逆贼能够直呼的!”

荀长陵周围腾起一圈幽蓝光焰,肌体如同被烈火焚烧,浮现出焦黑之色。

这是以肉身承载四神投影,所要付出的代价。

毕竟凡类之躯,又如何受得住域外大尊的无上意志!

“白重器此人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且刻薄寡恩!

对待士林文人、能臣良将,皆是飞鸟尽良弓藏,乃独夫也!

国公爷不要以为,自己曾是他的结拜兄弟,景朝的从龙功臣,就心存侥幸!”

荀长陵说话之间,血肉剥落而下,化为大片飞灰。

可他仍旧中气十足,蕴含激烈愤满,竟有些像是朝堂丹陛之下,耿直进言的刚正御史!

“试问国公爷,开平王晏人博、中山王徐天德,这两位去世之后才被追封的异姓王,他们怎么死的?

兵家大宗师,寿过两百载,却没有寿终正寝!

景朝开国之初,他白重器封赏功臣宿将,

最高者为正一品上柱国,最低者为从五品武骑尉!

六人获封公爵,二十八人获封侯爵,二人获封伯爵!

国公爷,请容长陵再问一句,至今又有几个还活着?

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杀元勋,可像白重器这般狠辣、这般绝情之主,古今从未见过!

国公爷,难道还不醒悟?!”

杨洪那张冷硬如铁铸的肃杀面庞,似是融化的冰山。

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当年太和殿后的一场宴席,几位国公纷纷交出兵权。

似韩国公、越国公、阳武侯这几家,更是主动请辞,告老还乡,将位子让给族中小辈,或者长房嫡子。

尤其是开平王、中山王,身为圣人的手足兄弟,他们后面死得也很蹊跷,充满不少疑点。

市井之中,也曾流传过功高盖主,被逼自尽的恶意流言!

“圣人的猜忌心,是重了一些。”

杨洪语气平静,却坚定地摇头道:

“但这也不会成为本公叛国投敌,靠向四神的理由。”

“国公爷莫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为人臣者,若见帝王有瑕疵秽迹,自当禀明,反复教诲,甚至上书退位,扶持仁德之君!”

荀长陵喉咙发出“嗬嗬”声响,好似大口呕血,形容凄惨至极。

他之所以投效奇士门下,不止是那些禁忌知识的强烈吸引,也有得知圣人勾结域外四尊,从而产生的无尽愤怒。

出身上阴学宫的荀长陵,向来敬奉理学为根本。

尽管他是族中庶子,常受身份所累,却很重视礼法纲常。

认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规矩不可乱。

再加上,季元晦曾提出过“理高于势”之说。

要求帝王正心诚意,养育仁德,安分做个“虚君”。

治国之事,当有贤臣良相行之。

这无疑是将儒门之术,臣子之责,拔得极其之高。

因此,作为理学大宗的季元晦的门人极多。

那门《理气本论》,亦是一度成为上阴学宫的主流传承。

即便到了百蛮皇朝入主中原,也很推崇,甚至定为官学。

唯独白重器对明君治世那套嗤之以鼻,不屑于做甘受约束的“仁德帝王”。

完全没有把那群迂腐儒生、士林权贵放在眼里,似什么名门望族,都不知连根拔起过多少家。

甚至于,白重器还公然呵斥过。季元晦毕生修持的天理之论,说是“与大路背道而驰”。

这又如何不让自诩理学传人的荀长陵,感到厌恶与畏忌。

尤其是信奉奇士之后,他从过往数十年的史书当中,照见诸多隐秘与禁忌。

更加认定景朝圣人是欺世盗名之徒,窃取玄洲正统的大贼!

这才豁出性命,冒大风险极力劝说凉国公。

“五龙同朝,四丧恶咒,这是虚空对白重器降下的莫大反噬。

丧子、丧妻、丧手足、丧国运,此为不可逆转的既定天数!

晏人博、徐天德之死,洛皇后阳寿、阴寿皆尽,四龙夺嫡争位,都是应验恶谶之前兆!”

荀长陵寸寸筋骨“喀察”作响,最后留下一句话,便彻底崩灭,化为齑粉。

“国公爷若不想做那只被烹杀的鹰犬,还是要及早给自个儿一条后路!

古往今来,做孤臣孽子,没有好下场!”

幽蓝的光焰倏然一荡,卷着尸骨坍塌的焦黑飞灰,消失于深邃虚空,只留下一只墨玉也似的晶莹眼珠。

杨洪坐在太师椅上,眸光澹漠,注视着这份奇士的凭证。

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一直被自个儿视为天命加身,当世真龙的景朝圣人。

那个风姿绝世,横压同代天骄、败尽六大真统掌教,将人道与武道一肩挑之的白重器、白大哥。

其最大的依仗,实则来自于域外四尊!

要知道,自从上古劫灭之后,她们的名讳都被视为禁忌。

凡有显露踪迹者,不仅要被朝廷绞杀,还会成为江湖公敌。

“孤臣孽子么?自古忠义……难两全啊!”

杨洪垂下眼帘,随着五境宗师的内景天地收起,书屋之外传来甲片碰撞的行走动静。

“国公爷……属下适才感应到气机变化,担心有刺客闯入府邸!”

杨洪眉毛一挑,两扇大门倏然敞开,外面是全副披挂,身穿黑甲,头戴铁盔的精锐亲卫。

各个气血强悍,呼吸悠长,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眼精芒四射,绝非庸碌之辈。

“一条走错地方的游魂,已经被本公击杀,尔等都退下吧,不要惊动府中家卷。”

杨洪沉声说道。

“遵命!”

一众亲兵身披百余斤的沉重甲衣,步伐却轻盈如羽。

好似脚不沾地的鬼神,瞬间消失在书屋的门口。

杨洪面无表情,再次捧起那卷书,沉下心思翻阅,

只是大桉之上的那枚墨色眼珠,俨然不见,好像从未存在过。

……

……

京州,官道旁。

挂着“稻香村”旗招的亮堂客栈很是吵嚷。

吃饱喝足的云鹰缇骑、斗牛小旗,四散开来。

留出一块空地,好似看戏。

两颊无肉的周掌柜、五大三粗的伙计、腰围极阔的厨子……零零总总,约莫十几人。

个个都是战战兢兢,浑身打摆子,根本不敢大声喘气。

面对如狼似虎的北镇抚司,这帮开黑店的歹人噤若寒蝉,连一丝反抗的底气都没有。

更何况,坐在楼上的那个雄伟和尚,适才展现出来的可怕武道,几近于在世的仙佛。

他们还未弄明白情况,就被几个精通擒拿的小旗捉过来了。

如今凝神屏息,等待那位千户大人决定生死。

“《六灭破戒刀》是杀伐心神,专攻神智的一门神功。

第一层的境界,是炼出六欲六贼之尘根,也就是眼、耳、鼻、舌、意、身。

以六贼为根本,催发刀芒……”

纪渊心神与识海的九窍石人契合为一,惊人的悟性开始领会杀生僧传授的功法真意。

“嘶,九郎竟然这么快就摸索出神髓诀窍,领会心灵之刀的奥妙了?

真不愧是老衲的衣钵传人!”

杀生僧原本并未在意,不认为自家徒弟能够于短短时间内,有什么突破进展。

毕竟,当世流传的每一门神功,皆是几代大宗师的心血凝练,堪称博大精深。

即便是天纵之才,想要入门也要耗费些时日。

可随着纪渊心神沉下,闭目参悟。

周身气脉内息奔走如雷,迅疾变化。

不过半柱香,就由快化慢,由急转缓,彻底扭转。

整个人的气质亦是大变,好似静水流深,不露峥嵘意气。

这就是《六灭破戒刀》即将入门的迹象了。

风水一门常道,面相由心生。

如果能够驾驭内心,就能改变气质,做到真正的易容换貌。

“心灵变化莫测,想要制伏魔头,为己所用,

首先就要镇压降除,降魔再伏魔,最后制魔、炼魔!

如果做不到,贸然练习这门武功,很容易就会被反噬。

《六灭破戒刀》,便是取个中真意。

第一层境界,唤起内心的贪嗔爱欲,种种幻想,然后镇压却不消灭。

借此锻炼心力,直至功成,那人生来就有的六贼心魔,就能为我所用!”

纪渊迅速吸收着这份感悟,约莫一盏茶后,轻轻抬手,指尖闪烁出萤火般的亮芒。

好像烧尽的蜡烛芯,风一吹就要熄灭,极其微弱。

瞥见这一幕,杀生僧面上笑意几乎止不住,他可以很笃定的放言,皇觉寺、悬空寺两座佛门圣地加起来。

自家徒弟的悟性之高,天赋之强,也能排入前三甲!

“《六灭破戒刀》是炼六欲,降六贼,持戒破之,拿起放下。

《不动山王经》却是孕育心猿,铸成佛体,斗战不败,不朽不灭!

这两门隐脉神功,倒是有些可以融会贯通之处。”

纪渊睁开双眸,屈指弹射,那蜡烛芯似的亮芒迎风便涨,好似活物。

霎时化为数尺长的璀璨刀光,几欲要将整个大堂噼作两半!

这般浩荡的气势,巨大的动静,简直令人心神俱裂!

但真个落到血肉之躯上,却是悄无声息。

如同水滴汇入江河,荡起层层涟漪。

被拿来试刀的客栈中人,浑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先是两颊无肉的周掌柜周身一震,像是浸到冰水里面。

他眼角忽然变得歪斜,嘴巴不停发出笑声。

好似发狂一样,勐然扑向五大三粗的跑堂伙计。

随即,周掌柜的双眸之中浮现明亮的刀光,无形无迹,却极为分明,斩落在对方身上。

这名满脸横肉的伙计耳朵发红,像是勃然大怒,反手挥出一拳,将周扒皮打得踉跄倒地。

他的驳杂浑浊的心海之内,腾地跃起一轮皎洁明月。

随着这个伙计的怒意越大,那明亮的刀光就越显眼,最后化为实质,跳出双眼,斩向下一个人。

短短两个弹指,大堂之内的客栈中人就乱作一团,各自扭打,好似内讧。

他们心头的六欲蓬勃,宛如掘开围拢大江大河的牢固堤坝。

肆虐的洪流一股脑儿倾泻而出,源源不断注入那一记无形无迹的圆月刀光。

“一人中刀,百人着道,当真不是夸大。”

纪渊五指弹动,恰似莲花绽放。

一道道细如丝线的微妙刀气交织成网,将这座客栈的掌柜、伙计、厨子笼在里面。

只需一念之间,要谁生,则生;要谁死,则死。

“我心中的六贼,也随着刀光蔓延,六欲交织,越发茁壮起来。

这亦是一处凶险,倘若沉迷练功,肆无忌惮。

势必会引得六贼炽烈,反过来吞没自身,失去神智!”

纪渊一念落下,五指合拢,刀气如丝线根根崩灭。

呈现于众人眼底的那一记明亮刀光,亦是悄然敛没。

掌柜、伙计、厨子等一众人,像是着魔似的,怔怔呆立。

旋即精壮的身躯,宛若被抽空一样。

一具具皮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干瘪下去。

最后双眼齐齐一黑,昏死过去。

“他们都被你这一刀伤了神,几近油尽灯枯,纵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虽然这门武功出自禅宗高僧,但对敌用招其实颇为阴损毒辣,落到旁门左道之手,贻害无穷。

所以隐脉历代祖师,往往极少有人修炼参悟,多半将其束之高阁。”

杀生僧收敛笑意,正色以对。

俗话说,大喜大悲,大惊大惧,大恐大震……这些激烈的心神波动,都会伤及三魂七魄。

而人身之神,一旦受损,精力就会消退,变得极为疲劳。

睡不着,也静不下,做什么都难以平息。

比如,茶肆酒楼的话本评书,常常会写书生对某个小姐、某个狐妖一见钟情,回去之后茶不思饭不想,身体日渐消瘦。

这就是伤神之兆。

所谓失魂落魄,便就如此。

“大师说得不错,这种斩杀心神、防不胜防的刀法,确实脱离武学的窠臼,极为接近鬼神之道了。”

纪渊点了点头,皇天道图映照那些黑店歹人,各自皆有【魂魄损伤】、【大限将至】、【油尽灯枯】等黑色命数。

仿佛乌云盖顶,笼罩而下,彻底注定他们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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