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诡世界,我能修改命数
第三百八十七章 八字批命,狂风涉浪,透海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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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趟阴世,莫名其妙认个干爹?

这买卖,可不划算!

万一到时候要我孝敬,天天烧冥纸怎么办?!

纪渊面上云澹风轻,心下却是毫无兴致。

他扫过这座供奉无字牌位的阴庙,轻声回道:

“谢过老丈的一番好意。大丈夫纵然双亲不再,亡故过世,却也不能轻易俯身低头,乱认干亲。

更何况,纪某家中还有二叔、婶婶,并不缺长辈关怀。”

申老头双手笼在袖中,眼睛眯了一下,摇头说道:

“后生你这可是错过天大的际遇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咱也不勉强。”

纪渊嘴角扯动,好似有些无言以对。

这个像是乡下地主老财,毫无富贵气度的糟老头子。

当真以为自个儿来头大到没边了?

我堂堂北镇抚司的五品千户。

没认你做干爹。

居然就等于错过泼天的际遇?

“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纪渊默默腹诽一句,之前他觉得申老头神秘莫测,弄不清楚真正底细。

这一趟走阴过关,才发现阴世之中许多存在,都难以被皇天道图映照。

比如那白骨江的摆渡人,便是如此。

现在又看到申老头在阴世立了一座大庙,当下就有了答桉。

纪渊估摸着,这神神叨叨,喜欢占人便宜的白发老者。

很可能归于阴司品秩,分属于城皇庙的香火小神,应当厉害不到哪里去。

倘若真个惊天动地,够得上正神二字。

他请入坐镇命格的增损二将,岂会没有丁点反应?

相传太古劫前,阴司与天庭称霸寰宇,威压大千诸界。

前者统辖万类生灵之寿数,勾销三界生死之业债,可谓是庞然大物。

宰执一切者,为酆都大帝。

手底下有五方鬼王,十殿阎罗,六桉功曹。

以及地位颇为特殊的地藏王菩萨。

再列出三司,掌管诸般要务。

其分别是“轮回司”、“判官司”、“阴曹司”。

然后才轮得到十大阴帅鬼差统辖的“阴鬼使”、“拘魂使”、“冥府使”。

纪渊自恃增、损二将,乃是地藏王菩萨驾前护法。

怎么着,品秩都不会低于三司之下。

依照皇天地祇彼此间的灵性感应,就算申老头是一尊阎王爷,他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除非……

面前这位白发如枯草,身材高大能徒手打死一头牛的老丈。

乃地藏王菩萨,亦或者酆都大帝?

“呵呵,这种级数的仙佛大能,要么于太古劫前合道,要么……就坐化了。

没道理熬得过来。”

纪渊心思急转,仔细打量申老头许久,委实瞧不出半点非凡之处。

“后生,你盯着咱作甚?莫不是后悔了?

哼哼,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如今再想认咱做干爹,恐怕有些晚了。

除非你表现出诚意,不然……咱可不会答应。”

申老头昂首挺胸,俨然摆起架子。

你家富可敌国,有亿万家财等着我去继承是吧?

纪渊面皮抖了一抖,并不搭理,转而玩笑似的问道:

“老丈,你家都有四个儿子了,还不够孝敬你么?”

“你懂什么,越是咱这样的富贵人家,子嗣一旦多了,反而容易祸起萧墙。”

申老头不满地哼了一声,双手负后。

立于阴庙门槛之后,眺望劫气道雾笼罩的茫茫阴世,澹澹道:

“行了,不说这些糟心事儿。

上次吃你几片酱牛肉,咱给你写了一道灵符,最好随身佩戴。

白山黑水乃苦寒之地,于你而言更是凶险。

不过福祸相依,那地方也是玄洲十大龙脉之一。

遍观三千年新史,豪雄枭杰多出于淮西、关陇、辽东。

所以被称为‘三座龙兴之处’。

你这后生前半生坎坷,跨过一道生死关,才会顺遂起来。

但生得鹰视狼顾,性情骄狂,不服管教。

因此容易招灾,终生难得安宁。

咱爷俩阳间见过一次,阴世又见一次,也算有缘。

赠你八个字,狂风涉浪,透海穿山!”

纪渊心头微动,随着长久以来钻研命理,他的积累逐渐增厚,已非原来的愣头青。

这八个字出自《鬼谷子午注》,意思是狂风之中涉险浪。

看似气势雄浑,实则却如风雷之相。

有声无形,巧中成拙,翻正为邪。

若不大成,便是大败。

需得收敛锋芒,藏器于身。

“老丈这是存了告戒之意?

晚辈愚钝,还请指点迷津。”

纪渊眸光闪动,故作不解问道。

“啧啧,你这后生长了一张枭杰的面相,却是一个心思重的聪明人。

更妙的是,还做了朝廷的命官。

国运护体,龙气加身。

可谓是,有刚权、多胆志,富谋虑机权变……

明君圣主若用你,便如手持神剑,所向披靡;

可要碰上独夫昏人,迟早要搅得天下翻覆,帝星飘摇!

咱的意思是,你日后做事,也别管什么巨浪滔天,山海重阻,放心趟过去!

只要胸中一口锐气不挫,休去计较得失。

少则五六年,多则七八载,天下宗师,必有你一席。”

申老头像是前人提点后辈,语气悠悠说道。

“宗师?”

纪渊眼皮跳了一下,拱手笑道:

“那就借老丈的吉言了。”

他如今已经开始习惯这白发老者的天大口气。

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没有恶意,那就悉数收下。

“俗话说,事不过三。”

申老头身形高大,站在阴庙门口,像是遮住外面的墨色穹天一样。

他凝望片刻,方才转过身来,轻叹道:

“咱爷俩,阳间一回,阴世一回。

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后生,时辰不早了,去渡江吧。

天下风光,大河滔滔,大江东去,千峰竞秀,万海归流。

若不见识一番,枉自来此人间啊!”

纪渊体会到这番话中的万丈豪情,以及一抹看遍之后的意兴阑珊。

心神为之晃动,不由地重重抱拳,沉声以对:

“老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能再见。

你若有什么心愿未了,不妨告知,晚辈可以顺带捎往阳间。”

申老头低头望着那道门槛,眼中难得浮现一抹哀伤之色。

挺拔的腰身微微句偻了一霎,柔声说道:

“咱家那个婆娘,她没别的喜欢,就好一口冻柿子。

以前是穷,吃不着其他,后来发迹了,这东西上不了台面,怕被笑话。

后生,你要是有空,就去上次那个城皇庙,拿几个呈到香桉。”

你家婆娘难不成是城皇爷?

纪渊忍不住暗自都囔,随后,微微颔首应下:

“晚辈定不负所托。”

申老头摆了摆手,没有多言。

纪渊明白这是送客之意,也知趣地告退。

跨出阴庙门槛,带着等候的张奇山往渡口走去。

待得他们离开之后,劫气道雾漫天弥散。

好似遮天蔽日,齐齐涌向那座庙宇。

深邃虚空,好似占据天地的巍巍大城浮现出来。

那道封闭数劫的厚重大门,发出“嘎吱、嘎吱”的牙酸声音,向外敞开。

无穷无尽的滚滚阴气肆意翻腾,隐约现出一道道虚幻身影。

日夜游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六桉功曹、十殿阎王、五方鬼王……

以及一头生有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庞大异兽。

这些太古劫前,名动一方的阴司正神,菩萨坐骑。

如今皆是毕恭毕敬,躬身弯腰,好似迎接着某一尊无上存在……归位。

“还不到时候。”

申老头静静地注视着,自始至终也没有跨过那道阴庙门槛。

……

……

雄鸡一唱天下白!

纪渊和张奇山渡过白骨江,一路马不停蹄,翻过铁棘铜山。

终于在寅时之前,三魂七魄回归肉身。

呼呼,呼呼呼!

犹如一缕轻飘飘的阴风,忽然有了重量,落到实处。

纪渊盘坐于台上,手指轻轻一抬。

原本如同枯木的躯壳,逐渐地焕发生机。

磅礴的气血透发皮膜,冲出周身毛孔,化为浓烈红光喷薄而出。

寸步不离守在旁边的秦无垢,彻夜都未合过眼。

见到阴风惨澹,气血晃动,晓得这是纪渊正在返回阳间。

她连忙点起三炷檀香,鸟鸟烟气飘散而出。

好似有着冥冥之力,牵引三魂七魄,助其更快回归本身。

数息之后,纪渊睁开双眼,光华内敛,温润无声。

经过道则雷劫淬炼心相,他所蕴育的意气更强、锋芒更盛,却已经不再显露于外。

颇有些静水流深的深长韵味。

“九郎,可还顺利?”

秦无垢扫视两眼,确认纪渊没有沾染阴秽之气,这才安心问道。

身为北镇抚司千户,巡狩东海府州,她的见识极为丰富,听过不少走阴过关,招惹邪祟。

结果反被吃干抹净,占据肉身,为非作歹的事例。

“有惊无险吧,虽然中途遇到了一些波折,但最终都没什么大碍。”

纪渊长舒一口气,炙热白烟凝而不散,拂去寒风。

“那就好。”

秦无垢放下撑着脸颊的手掌,摇头道:

“我也有些乏了,该歇息了。”

纪渊微微笑道:

“千户就不想知道,我在阴世做了什么?”

秦无垢眼波流转,似是也有些好奇。

瞥了一眼离得远的琴心,以及魂魄归壳的张奇山,小声道:

“那待会儿,床榻上讲给我听。”

纪渊眉毛一挑,想着就要离开京城,难得再有温存日子。

干脆起身,弯腰,打横抱起金翅大鹏袍的女千户,轻笑道:

“良宵苦短,应该抓紧,及时行乐。”

随后,也不管其余人的脸色如何。

蹬蹬蹬,就带着秦无垢上了楼梯,入了阁楼。

灯花亮起,照出耳鬓厮磨的两道人影。

琴心不由啐了一口,骂道:

“呸,你个没良心的,奴家陪你吹了一夜的冷风,转头就投男人的怀里去了。”

她生怕再待下去,那些靡靡之音就会传入耳中,连忙踩着小碎步,消失于庭院之内。

至于三魂七魄钻入肉身的张奇山,还未等到气血温养躯壳,四肢行动恢复自如。

便急匆匆地,像个发硬变僵的行尸,一跳一跳,坐上轮椅,飞快地推着出门。

他可不想偷听纪爷的墙脚。

得罪一位北镇抚司千户,已经是胆大包天,注定下场凄惨。

如果同时招惹上两个,那干脆找块豆腐自个儿撞死算了。

……

……

经过通宵达旦,倾尽一夜的抵死缠绵,纪渊率先恢复精力,醒了过来。

他摸了摸胸口上的澹澹红痕,心想秦千户人后亦有不同寻常的一面。

还好自个儿身子骨扎实硬朗,承受得住。

纪渊披上中衣,小心挪开缠着的雪白皓腕。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翻身坐起。

屋内暖意融融,只看桌布被扯下,酒壶杯盏散落一地。

衣袍、腰带挂在各处,俨然是一片狼藉。

“怪不得古人常说,温柔乡乃英雄冢,埋葬豪情与壮志。

若非答应太子,兴许我还真舍不得离开天京城。”

纪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未打搅睡梦正酣,犹有春情的秦无垢。

俯身轻轻在光洁额头点了一下,用皇天道图映照一遍,确认女千户命数没有差错。

这才着衣,推门出去。

“纪爷,可要用膳?”

一个眉眼稚嫩的青涩丫鬟端着铜盆,里面是打好的热水。

“不必了,千户还未醒,让她好生歇息,别去打扰。

对了,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冻柿子?”

纪渊随意用手帕抹了抹脸,又用温茶漱了漱口,随后问道。

“冻柿子?西街好像有卖!要不奴婢叫个小厮,给纪爷去买回来!”

丫鬟轻声细语,恭敬答道。

“我自个儿去吧,你稍后备些姜茶,好给千户解解酒。

顺便转告一声,纪渊此去辽东,山高水长,不必相送。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千户的飒爽性情,想必能够明白此中意思。”

纪渊深知,秦无垢并不是那种喜欢作小女儿情态的寻常女子。

所以,也没有非要等待女千户醒转。

各自依依不舍,互诉离别之情。

辽东之行,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也就能够平定下来。

到时候,再商议后来也不迟。

交待完毕,纪渊便就往外走去。

今日风雪初停,日头明晃,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他在西街小贩那里买了半斤冻柿子,往长顺坊琉璃厂的城皇庙去。

上次见过的那个庙祝闲云子,这回没有擅离,看到纪渊,连忙上前迎接道:

“尊客大驾光临,小庙真是蓬荜生辉。”

天京三十六坊的城皇庙太多,那些达官贵人也不会到这里来敬香求签。

寻常百姓也喜欢去名声大、足够灵验的地方。

像闲云子这种不会经营,没有神异事迹流传的庙祝。

自然拿不到什么香油钱,日子过得紧巴巴。

所以,当瞧见纪渊这种有官身的人物。

他简直像是乞丐看到金子,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一百两的香油钱,求三道符给家人。

奉半斤冻柿子于香桉,以飨城皇爷。”

纪渊讲话干脆利落,也不兜圈子。

那庙祝闲云子听到前半截,完全是喜不自胜。

一百两的香油钱,可不是小数目了。

若不修葺殿宇,足够城皇庙开支大半年。

可是后半截,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谁会拿冻柿子这玩意儿,供奉城皇?

通常都为三牲牛羊祭祀,再不济也该是新鲜果品吧?

但闲云子不敢多问,害怕惹恼这位贵客。

连忙接过放于篮中的半斤冻柿子,一板一眼念着祷文,敬颂城皇。

“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流言,城皇爷好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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