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穆俨要去设在府中的公署处理事情。
刚要出院门,秋霜过来禀报:“世子,夫人,禇东家命人送了一车石料过来,特意交待是送给夫人赏玩的。”
穆俨挑眉,扭头看了霍惜一眼,“夫人这回怕是要赚不少了。”
“你又知道。”
“这隔了一个晚上才送来,只怕甚是用心挑的,这还不能切涨?”
“那我收下它们岂不是不好?给别人知道,不是该在背后说你以势欺人?”
穆俨浑不在意:“这车石料说是赔偿,但具体因何而送,禇酌良这个做爹的到了这时,要是还不知道内里,我只能说他也不配在玉石界再呆下去。他小儿子伙同穆展想坑我,他若想保住他家在玉石界的地位,就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穆俨嘴角讥讽。就算要选择站边穆展,但他这个世子此时还在昆明城,禇家敢明着与他做对?
“除了送来一车石料,还送来什么?”
“回世子,还送来这个匣子。”秋霜忙把匣子递上。
穆俨和霍惜接过来打开一看,“嗬,银票。”数了数,里面的银票正是他夫妻二人买下大石的价钱。
啪地一声,穆俨把匣子合上。
递给秋霜,“给来人送回去。就说,那车石料,我夫妇二人收下了,就当给夫人把玩了。这下,还请还给禇东家。”
秋霜应声而去。
霍惜看他,“你银票不收,倒收一车石料,给人知道是不是也不太好?”
“一车石料罢了,又不是一车玉石。谁知道切垮还是切涨?再说,禇意与穆展交好,旁人谁人不知?穆展可是有久盛兴两成干股的。久盛兴仗着穆府的名头在外行事,这些年生意做得顺,玉石街还有谁是不知道的?”
这会只怕都在瞧他这位世子的热闹。
二十五万五千两银子,连半点水花都没有,就没了。可不都在看他的笑话。
“那要不,咱把那块石料运回来?自己解?切涨还是切垮,咱不必公示与人,就算最后切垮,你还能博一回众人的同情?”
“我何曾在意过众人的目光。”穆俨并不同意。
霍惜有些心疼他,“你方才不也说,咱们有些独木难支吗,趁着咱还在云南,借机笼络一波人心不好吗?”
穆俨默了默,摇头。
“有些事,示弱了,反而会让别人以为我软弱是个扶不起的。咱们对外只能表示出咱们的强大,强大到让对手畏惧,听到咱的名声就害怕,这才能压得住一些宵小。以后咱不在云南,也能控制得住局面。不然,只怕鞭长莫及。”
霍惜静静地看他。
穆俨朝她笑了笑,“莫要替为夫担心。为夫如今有你,有玘儿,总归要多思多想些。”
“嗯,你别太累了,咱有钱,大不了泛舟于浩渺的烟波里,远离浊世,还乐得个自在逍遥。”
“是,我都忘了,我的惜儿,有一只那么大的船队,还有远航的大船。”
夫妻二人对视,眼波流转,温柔缱绻。
久盛兴的后院,穆展在禇意的带领下,走到穆俨买下的大石前观看。
此时的石料,仍放在久盛兴的后院,并未被搬走或是围起来,穆俨只派了人看守,并未对它做什么。这两日,得了消息的人,蜂拥而至,都是来看世子夫妻花了重金买的这块切垮的大料。
此时围观的人一层又一层,但穆府大公子和久盛兴的少东家来,众人还是给他俩让出一条路。
穆展细细看向几个开了口的小窗,虽然开得浅,但加起来面积并不小。几个小窗几乎已经把这块石料厚厚的外壳剥下一层。
没有丝毫绿意。白花花一片。
“这连点白雾都没有,只怕再切,也是一样。”围观的众人,摇头叹息。
“可不是,这么大一块料,真是可惜了。”
“二十几万两呢。啧啧啧!”
得亏是世子爷,这一般人要是花了这么多银子切垮了,只怕现在还躺在床上喷老血。
穆展耳听着众人的议论,查看了几个小窗,与禇意对视一眼,退了出来。
“这真是废料了?确认无疑?”
呃……这么大一块料,没切到石心,谁都不敢保证会出现什么情况。
禇意硬着头皮回道:“往常黄巴场口送来的大料,不可能连擦几个面,都没有丁点表现。我请人看过了,只怕再擦一层,还是这样的白花。”
穆展听完很是满意。
这穆俨一回来,碍了他多少事。一场平乱,让军中众将领都以世子马首是瞻,今天议事堂议事,一众文官又对他信服不已,如此下去,他这位穆府大公子,以后还有什么地位?
哪怕穆俨要回京,只怕大家也只会记得他这位世子,引以为憾他不在云南主事。
“你家早上给姓张的送了一车石料?”
禇意点头:“是,都是精心挑的。有大有小,出绿的机率大。”
穆展眉头皱了皱。
禇意急忙说道:“就算全部切涨,也远不及后院那块大料。而且我嘱咐他们大张旗鼓地送,有不少人知道,且看到。”
禇意下意识对穆展隐下送银票一事。
他爹和大哥把他痛骂了一顿,他觉得父亲和大哥说的在理。世子虽不会在云南久呆,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家犯不着为了抱穆展大腿,而去得罪世子。
穆展听完禇意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穆府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世子,一回到云南,就花了这么多钱玩赌石。玩就玩了,还玩不起。赌输了竟要店家补偿。
百姓听了,对他这位世子会如何想?云南的商人谁还敢做他的生意?
穆俨出去理事后,霍惜原想去查看她那些作坊的。但看了送来的那一车石料,又改变了主意。
换洗了一番,带着一众仆从随护,大摇大摆地出了府。连同那一车原封不动的石料也一起。
久盛兴对面,与他家斜了好几个对门的万隆玉货铺子。
东家万恩义,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世子夫人把一车石料送过来,竟要在他家铺子里解石!
“夫人,这……我家铺子小,虽有解石机,但是……”
他家没权没势,不像久盛兴这种,背后有人,有自己的矿坑,设备和人手还齐全。他家不过是一个玉货铺子,不仅门脸小,石料也都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
世子夫人为什么选择在他家解石啊?
而且这一车石料还是久盛兴赔的,送到久盛兴解出来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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