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大人对陛下所发布的新政有何感想?”
“很好啊,真是非常之好。陛下在相国大人的辅佐之下已经有了非常明显地成长,假以时ri一定会是我大汉的又一位明君。而且现在正值乱世,‘乱世用重典’,陛下审时度势发布新政,正是为了教化我大汉百姓,让我大汉百姓知法守法,虽然处罚是严苛了一点点,但是主要还是为了教化嘛。正是有了这么重的刑罚,才会让那些有心作jian犯科之人因为畏惧刑罚而放弃了犯罪的可能,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做法不正是先贤所倡导的么。”
“卢太尉大人对陛下发布的新政有何看法?”
“只要陛下愿意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只要相国大人能够按照新法的每一条规范严格要求自己和约束部下,植以为新法对我大汉而言还算得上一剂猛药。”
“司徒大人……”
“……好,这真是最为正确的选择,相国大人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大汉的复兴或许指ri可待。我等微臣甘附相国大人骥尾,希望以后也能名垂青史……”
“太尉大人……”
“……虽然相国大人有些急躁,但是心意总算是好的。不过若是能够在酷刑之外再辅以教化之功想来应该会更好。毕竟都是跟随相国大人多年的老部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司徒大人……”
“高,实在是高……”
“太尉大人……”
“总体来说是好的,但若是再稍作改动……”
“这就是以这两个老家伙为首的朝堂势力对新政的评论么?”
“是的,相国大人。从我们最近的观察可以看得出来,在新政的重压和我们细致入微的监察下,这些朝臣们表现得非常谨慎,但的确所言所行没有触犯新法之处。反而是……”
“反而是那些野惯了的蠢货们已经给我惹了一屁股的事让他们看我的笑话么!”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多嘴了……”
“无妨,能够将那些蠢货的所作所为都原原本本详详实实的报告给我,你做得很好。不必有心理负担,想要达成某些目标,必要的牺牲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那些注定无法跟随时代脚步的人必然要被时代所抛弃——就连我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断努力着,那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在原地抱怨而不选择紧跟我的脚步呢?又或者说之前的血腥还无法唤醒他们么?”
“……那么,小人便请求告退,如果在这里待得时间太长,小人担心……”
“嗯,你可以走了,下个月记得准时将东西送过来。另外,不要忘了去文优那里领赏。”
只不过这个被董卓当做密探的家伙并不知晓的是,他的身影刚刚离开董卓所在的宫殿,董卓让他去寻找的李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董卓的背后。
“那些朝臣谨慎小心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若是王子师、卢子干这样的老狐狸我倒是相信他们有足够的定力,可是那些留在长安的年轻人,哼!不过胡轸、李定这些人的那些手下的确是有些过了,似乎是在试探相国大人一般,背后若是没有某些人的支持,哼!”
连续yin恻恻的冷哼了两次,看上去李儒似乎是在表达对两拨人的不满,不过不论是他还是董卓心里都很清楚,这两声冷哼所代表的意义其实是完全一样的。
“昔年商君在孝公的支持下进行变法图强,可谓是上得天时下得地利,但偏偏有那么些如甘龙、杜挚之辈,老朽愚昧,宁顽不灵。商君不能杀之,故而才使得新法之推行波澜横生,若是没有这些尸位素餐之辈,以秦之强,何须张仪之辈行纵横捭阖之术!”
虽然很想提醒董卓一句“就算省点力气张仪也是很有用的”之类的话,不过看着董卓那双如同野兽一般放she着凶残目光的双眼圆瞪,李儒还是明智的放弃了自己吐槽的yu望。
“文优……”
果然,没让李儒等多久,便传来了董卓低沉yin冷的声音,虽说李儒自己不论是行为还是气质都已经到了可以“止长安小儿夜啼”的程度,不过与这种状态的董卓相比,却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因为李儒非常清楚地知道:
董卓,真的动怒了!
既然如此,那么还是将“死道友不死贫道”进行到底吧。
李儒是如此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相国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告诉那些愚蠢的人,不要以为自己背靠了一座坚实的大山,在我董卓的眼中,那不过是一撮尘土罢了,只要我想,不论是尘土还是依靠在尘土上的蠢材,都会变成一撮飞灰!”
“这群小家伙竟然还记不住教训,董卓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挑衅的?”
细细品味着茶盏中的茶汤,那可是从益州辗转送来的,是初chun时节采下的极品。
chunri的阳光总是那么的柔和,既不像冬ri那般吝啬自己的光热,又不似夏ri那般炽烈,锋芒毕露下透着一股委婉的抗拒。若是再配上混杂着柳絮的清风,轻柔地拂过身体,顿时便让人感受到了那勃勃的生机深入到了躯体之中,滋养着蛰伏了一冬的灵魂,于是这chunri的阳光便比那萧杀之气渐浓的秋ri多了几分亲近可爱的味道。
在这样的ri子里品茗斗茶,懒散中透着几分悠闲,茶汤上升起的美妙的味觉刺激着主客的味蕾,将屋外弥散着的血腥气息洗涤一空,让人的jing神放松而空明。
“算了,自己的手下不听话这样的事情所引发的怒火总要有个发泄的渠道,有了这群折腾的小家伙转移视线,我们之前的计划大概是可以实施了。”
“在行动之前还需要试探一下陛下的想法,看看陛下对于我们的计划是什么态度,这一点很重要,陛下支持与否对我们计划的成功起着重要的作用,同样也对事成之后我们的安危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另外虽然董卓最近似乎对陛下的看管放松了很多,但是很难说他的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打算,所以一定要小心,不要让陛下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子干放心,这些事情我都醒的,我办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还说让我放心,你偷偷与益州那位来往密切,难道你还打算许诺他什么条件么?要知道以益州那位在益州的所作所为,他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
“有董卓在,益州那位就算是想要出来也是千难万难。而董卓若是不在了……让朔州派兵将几处关隘封闭,益州自然不必担忧,而且益州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巴郡之内对那位不服气的人可是不少,他们唯一缺乏的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
看着王允一脸自信的模样,卢植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李书实对他的这位暂时的政治盟友的评价。
虽然那些话听起来有些幼稚,但是不得不承认其中或许并不全都是轻佻的言辞。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遍观长安城内的大小官员各路势力,也只有眼前之人才是现在最为合适的政治盟友,剩下的不是太过幼稚便是实力不足,最重要的是将眼前这个实力不弱的存在排除在行动之外,就算是卢植也不敢肯定对方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就算目的一致但是如果利益分配不均的话也有可能被放冷枪,卢植虽然在前半生都是颇为有名的耿直之人,可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缺少政治智慧。
再说也正因为眼前之人的努力,他们获得的援助中有一位自己好友的弟子,哪怕现在出仕别家,但在目的一致的情况下,卢植相信自己对其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这也将保证整个局势的发展会更倾向于他的想法。
虽然这一切的谋划都极为耗损脑细胞,也会让人加速衰老,不过作为大汉的忠臣,如果大汉能够在自己的手上重振,这样的辛劳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有理想,有信念的人总是显得那么朝气蓬勃。
“哈哈~子干,今天的这场比斗应该是在下胜出吧。”
突然之间,对面传来了愉悦的声音,似乎刚刚占到了大便宜一般,任谁都能从中感受到发出声音之人此时愉悦的心情,不过这样愉悦的感觉却也会招致他人的仇恨吧。
听上去声音的主人在挑衅这一技能上投入的技能点应该不少。
只是卢植乃何许人也,如果说年轻的时候为了这种无聊的意气之争或者还会辩驳几句,可是到了这岁数,这种不过是闲暇时候逗趣的玩意不过是“胜亦欣然,败亦欣然”罢了。
再说他也听出来了,对面那让人血液升高眼眉直跳的声音也不过是某位人老心不老的家伙故意玩出的花样,只可惜用错了对手,如今的他已经不可能上当了。
所以说……
“王子师!按照李小子定下的规矩,这一局明明是我赢了才对!”
“哼哼~李小子是定下了一些规矩,不过那是他家的规矩,咱们用的可是咱们长安的规矩!”
“并州可是斗茶之道的发源之地。”
“长安可是大汉的中心,代表一切先进文化发展的方向,嗯,李小子这句话说得不错。”
“亏你还是太原人!”
“亏你还是大汉朝的当朝太尉!”
“……”
“……”
“所以说你看,这两个老顽童现在为了一盏茶都能争论半天……”
距离卢植与王允互相争吵的房间不远处的一间杂物室内,一个面目丑陋作文士打扮的男人正对他身边那位貌不惊人一身仆役装扮的男人讲述着什么,不过看那仆役打扮之人睡眼惺忪的模样,应该是刚才寻机打了一个小盹,现在才刚刚睡醒。
这间杂物室说是放杂物的地方,可是里面却并没有堆放多少东西,不过是几件笨重且老旧的家具,不过从地面和家具上堆积灰尘的厚度来看,这间不起眼的小屋却似乎异常受欢迎。
正在交谈着的两人身边,竖立着一个破旧的衣橱,那破旧到了表面已经开始大面积掉漆甚至某些地方还露出朽木痕迹的衣橱在这间杂物室里显得并不起眼。
不过若是你打开那衣橱,便会知道其中另有玄机——三个高低错落有致的铜管从衣橱的背板上探了出来。咋一看上去虽然有些古怪,可是也仅限于此,哪怕你将耳朵探到铜管开口处,也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杂乱的声音。
可若是使用特殊的工具,你便能从铜管中听到虽不甚清晰却能够猜出大概内容的声音。
好一套来自于古代的窃听系统。
由此倒也可以知晓这里经常被人光顾的原因到底是为何了。
卢植在长安的府邸是董卓赐予的,府邸内本就有一些留守的仆役和账房,这些人究竟是怎样的来头大家嘴里虽然都不说但是心里却也都有数,故此哪怕这些人的能力绝对比不上卢植从朔州带来的jing英,但是却也都没有被开除——除非是那些仆役自己摆不正位置让卢植和他的手下抓住把柄,那样就算被驱赶出去无论什么人都是无话可说的。
毕竟卢植府上的大管家可是拥有管理一郡之地才能的杜畿,府上护卫的首领也是在与异族战争中表现出se的李德、李胜两位前都尉,剩下的人员也都是州郡优秀的基层官员和久经沙场的老兵,反正卢植也有开府的权力,只要这些人自愿,就算不上违制。
故此到现在依然留在卢植府内的人员,不是谨小慎微便是手脚勤快,再加上卢植也需要表现出某种姿态,以及一些其他不能说的原因,双方之间保持了一种相对的默契。
“你说这群老家伙是不是太闲了啊,一天到晚不是遛鸟斗茶便是吟诗作赋,要不就是弄上一班乐师歌舞伎,那些水嫩的娘们一天到晚舞来舞去的,钩的人心里痒痒的。”
“别流口水啦,咱们卢府哪有你说的那些舞乐,除了几个老女人之外全是一水的男人,你那些该不会是你做chun梦里梦到的吧,虽然chun天到了,但是做梦太多伤身啊。”
“谁做chun梦了,谁做chun梦了!我前几天还跟着王允那老匹夫家里的旺财去他们那看过。啧啧啧,你是不知道啊,一水的大姑娘,那水嫩的,都能拧出水来……只是可惜了,都是留给那些将军大人的,没有咱们这种人什么事。对了,你刚刚说做梦太多会伤身?”
“哈哈~露馅了吧~好了,不笑你了。那种事情我也是从一群道士那里听来的。据他们自己说他们是来自汉中的叫什么五斗米教的教众,听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叫做张鲁的教主,就跟个神仙似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不过我估计顶多就和那妖道张角一样,不过是在山沟里装装神弄弄鬼,再会点歧黄之术,那些没啥见识的乡民自然觉得神奇。在我看来,那些人的本事在玄武神社里估计想要毕业都不容易……”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您老走的地方多,见过的事也多,知道的事更多,所以我只想问你那种事太多会不会伤身啊!”
“那个啊……虽然是年轻人,但是还是要自爱一些啊。嗯,这样好了,我从那些道士那里拿回来了几本道经,里面一些养生的法子倒是与你说的有关,你可以学习一下。”
“哈哈,那可是多谢了啊……真是多谢了啊……”
不说两位潜伏在卢植府上的小人物到底都幻想了些什么,让我们将镜头重新拉回到卢植的那间小会客室之中。
此时天空上的残阳也已经快要离开这片他恋恋不舍的天空,卢植的会客室中只有依旧出神思考着什么的卢植和一个看面容介乎于成熟的中年人和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之间的男人同样一脸思索的神se,只不过偶尔抬起头看向卢植的时候眼中充满了近乎于狂热的崇拜。
桌上茶盏里的茶汤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从茶盏中剩下的分量看,显然不论是这里的主人还是来访的客人心思并不在品茶之上,再如何珍贵的茶叶在他们眼中也仿佛随时可以丢弃的东西一般,被榨干了能够起到的作用后无奈接受了放置play的结局。
时间就这样再一次飞速流逝,就好像之前每一天它所做的那样。
直到掌灯时分,似乎是被突然点亮的烛火刺激到了,卢植这才仿佛灵魂从广阔的天地间回归躯体一般愣了一下,浑浊的双眼之中透着浓浓的迷茫的神se。而对他的习惯早已熟悉的那个陪伴在他身边的男人早已侍立一旁,静静等待着卢植的吩咐。
“伯侯,为师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答,但是一定要说心里话。”
“老师请问,学生一定知无不言。”
“你觉得对于大汉的江山社稷,究竟是现在的陛下更好,还是如同刘君郎这样的人更适合呢?”
“学生不知道。但是学生却很清楚一件事。”
“何事?”
“先帝有恩于并州,陛下乃是先帝唯一留存的骨血,故并州至今引而不发。若是刘君郎得继大统,吾恐楚庄再世啊。”
“你觉得在这种礼乐崩坏的时候,昔ri的那点恩情能束缚住一个有心为乱的家伙么?”
“并州出身草莽,能有今ri之势固然与其自身不无关系,但若无先帝垂青,今ri怕是位不过县令,兵不满千,将不过十数,与天下相比,不过沧海一粟。且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刘姓宗族个个出身显赫,此乃先祖累世所积之德,故而一朝而起,发号施令,应者影从。并州纵使才华天纵,若无立世之德,纵然偷天窃国,亦不过霸王、新莽之徒。”
“是么?希望你是对的,我陷得太深,已经看不清楚了。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倒是让我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好好地放手大干一场!”
夜幕之中,万籁静寂,整个长安城宛若死寂一般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一丝光火,只有不时掠过的乌鸦和猫头鹰,似乎在传递着不知道来自于谁所发出的信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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