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m!
Boom!
Boom!
爆炸声接连响起,不断有虎贲、羽林的将士,躺倒在血泊之中,断肢残臂横亘在地上,满地的尸首,全是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空气中都是血腥气与硝烟味的交杂。
已经足足过去两个时辰,武关方向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城头的士兵,都没有挪移过分毫,只是一个劲儿丢着伏火雷霆弹。
城关外的虎贲、羽林丝毫不得寸进,只能靠土工掘进的方式,来缩短距离的同时,隐藏保护好自己。
可是......
即便这样,依旧会有不少士兵死于非命。
这感觉像是伏火雷霆弹长了眼睛,甚至能从空中,精准的落入狭窄的沟壕中,将虎贲、羽林将士炸得连渣儿都不剩。
战场外,袁隗屏气凝神,一双朗目死死盯着战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良久后,他额上冒汗,喉头滚动,整个人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甚至,一旁的刘协能明显感受到袁隗的紧张,那枯槁的手紧握成拳,下意识地抖动,若非有下摆遮着,只怕也会露出那两条紧张到颤抖的腿。
“太傅,您这是怎么了?”
刘协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开口询问。
在他心里,目前的战场很正常,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伏火雷霆弹的确威力巨大,但他们的土工掘进,同样非常有效果,而且目前已经有虎贲军将士扛着盾牌在干活,那玩意撞在盾牌上,居然可以被反弹开一小段距离,杀伤力骤减。
这对于攻城一方的刘协而言,实在称得上是个利好消息,怎么在如此巨大的利好消息下,袁隗这条老狐狸不兴奋,反而有些担心受怕呢?
“陛下,这......”
袁隗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那双怎样都舒展不开的眉头,早已经出卖了他,告诉刘协,的确有难以挽回的事情发生。
刘协挥手打断,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袁隗,表现得极其镇定:“太傅,咱们如今是一体的,有何话,直言便是,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这......”
沉吟了片刻,袁隗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旋即。
他的目光转向战场,叹口气,轻声言道:“陛下,从咱们强攻武关开始,截至目前,已经两个时辰了,再过不久,便要进入晌午,然后黄昏入夜。”
“按照常理,如此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南阳城内的伏兵,应该早已经知晓了武关的战斗才对,怎么可能两个时辰,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嘶—!
刘协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猛然扭头望向战场。
果不其然!
敌军将士站在城头上,手里拎着伏火雷霆弹,不停地寻找目标,朝着更远更精准的方向抛掷,甚至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挪过位置。
要知道,前些天峣关一战时,城关内的伏兵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消息,破开了城门,这才让士孙瑞带领兵马,杀入了城关内。
可是......
如今在南阳内的伏兵,比在峣关内的兵马,还要精锐,怎么可能两个时辰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点的确非常奇怪。
“莫非他们出事儿了?”
这是刘协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同时也是最有可能的下场,否则这些家伙不可能在两个时辰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毕竟,即便是没有冲开城门,那么必然会分担城头的一部分压力,让他们没有现在这般悠闲自在才对。
这只能证明一点,从武关之战开始到现在,自家的伏兵压根就没有出现过,至于为什么没有出现,答案自然已经在刘协、袁隗的脑海中浮现。
“不!”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刘协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这些士兵乃是最开始一批的精锐,连后面的乐昃都没有暴露,他们怎么可能会暴露?”
如果第一批的伏兵暴露了,按照常理来说,刘辨早应该有动作才对,至少也要将他们全部抓起来,这才是万全之策。
可是......
刘辨却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甚至在峣关时,城门都还被关内的伏兵破开,只差一点就要把峣关彻底拿下来。
这证明刘辨是完全不清楚城关内有伏兵才对,怎么可能在武关时,就已经提前将他们解决掉了呢?须知他们可是混迹在老百姓队伍中,想要将其摘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陛下。”
袁隗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轻声言道:“如果老臣没有猜错的话,弘农王在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咱们的战术。”
“他这是故意在将计就计,想要让咱们顺利地进入武关道内部,从而集中优势兵力,将我军一网打尽,彻底消灭。”
刘协震惊,一脸的不敢置信:“啊?他这样做,有必要吗?”
袁隗长出口气,按照自己的理解道:“关中乃是平原,弘农王有把握战败咱们,却没有把握将咱们全部消灭,咱们完全有机会遁入陇西,继续与之周旋。”
“或许,弘农王就是忌惮这一点,才选择将计就计,让咱们以为自己即将要获胜的时候,再抄袭后路,前后夹击,将我等一网打尽。”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刘协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满目全都是骇然。
不得不承认,刘协最开始的确有些备用方案,其中一条便是遁入陇西,利用皇帝的身份,继续与弘农王展开周旋。
但考虑到凉州乃是边郡苦寒之地,而且又时常有羌胡进犯,经济不发达还自罢了,甚至连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这样远不如跟南阳换家经济实惠,甚至可能因此暴富。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刘协才决定挺而走险,按照袁隗的计划,来个鱼目混珠,准备杀入南阳,鸠占鹊巢。
可谁能想到......
皇兄刘辨居然跟自己打马虎眼,明明早已经识破了计策,却偏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要继续跟自己演戏,将自己诓骗进入武关道。
恁娘的!
简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一瞬,刘协是彻底慌了神,完全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太傅,你快想想办法啊,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袁隗叹口气,仰面朝天:“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左右尽皆高山,如今咱们怕是插翅也难飞了,弘农王的兵马一旦赶来,就只能与之决战了。”
决战?
刘协唇角下意识地抽搐起来。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证过弘农王的军队,但通过全天下屡次的败绩,以及董卓对弘农王的忌惮,也能能明白其队伍战力,到底有多么强悍。
自家的虎贲、羽林军士兵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有数千兵马,难以真正与弘农王的大军相抗衡,与之决战,岂不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报—!”
正当刘协陷入沉思时。
忽然。
后方响起一阵疾促的传报声。
刘协、袁隗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陛下、太傅,大事不好了,弘农王的队伍已经杀过来了,全都是骑兵。”
“啊?”
刘协彻底懵逼了,一脸的不敢置信:“不是说,至少还有一天的时间吗?怎么会这么快杀过来?”
袁隗似乎已经有了预料,试探性地询问道:“可是骑兵开道?”
斥候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正是骑兵,兵力约有两千骑。”
“两千骑?”
袁隗顿时一愣,眉头紧蹙:“这可是全部的龙骑啊,弘农王把骑兵全都从长安撤出来了,难不成刘备、荀攸的兵马,已经到了?”
最开始,袁隗设计的方案,是希望段煨、樊稠的兵马,可以牵制弘农王的骑兵,以及从陕县、陇县杀过来的刘备、马腾。
虽然,他们也有骑兵,但自家骑兵同样不弱,而且骑兵素来就这样,来如风,去如电,很少有被团灭的可能,但只要有一定数量的骑兵在,便可以牵制很大一部分兵力。
可谁能想到......
弘农王终究还是把龙骑撤出来了。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这样干啊!
斥候皱着眉,搔了搔脑袋:“太傅,小人实在不知长安情况如何,但弘农王麾下的骑兵,的确有两千人,他们旗帜鲜明,非常好数,肯定错不了。”
袁隗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快,速速安排人修建防御阵地,将鹿角、拒马、陷马坑,按照原定的方案,速速排列整合起来。”
一旁传令兵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虎贲、羽林开始速速行动,搬运鹿角的搬运鹿角,挖陷马坑的挖陷马坑,忙得不亦乐乎。
可是,就在虎贲、羽林开始行动时,后方先于骑兵,杀出一批粗布麻衣的士卒,直冲着正在修筑攻势的队伍,杀奔而来。
为首一人,身高至少在九尺开外,手持双铁戟,虎目圆睁,杀气腾腾,脚下踏着诡异的步伐,宛如一阵罡风般,席卷过来。
噗!噗!
两支金色的小戟宛如璀璨的流星一般,从数十步开外的地方,呼啸而来,正在挖陷马坑的两个士兵瞬间仰面朝天,翻滚出三五步远,撞倒二三人,方才停止下来:
“弟兄们,冲过去。”
“决不可让他们挖出陷马坑阵。”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没错。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典韦。
他们一直隐遁在两侧密林,想着大部分上来,再行发起总攻。
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正在修筑防御工事。
这典韦能忍?
他毫不犹豫地跳出来,带着数十个亲卫军,便要袭扰对方开挖陷马坑的节奏。
抬手两支小戟,再次呼啸而出,正在搬运鹿角的两个士兵,应声而倒,一命呜呼。
“是弘农王的亲卫典韦。”
忽然,有个人抬手指向典韦,大声呼喊。
“快来人。”
袁隗毫不犹豫地下令:“速速将此人拦住,同时迂回包抄,将这支兵马诛杀,一定要在弘农王来之前,将陷马坑阵布置完毕。”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呼啦。
当下,便有一大波虎贲将士,杀出阵营,直扑向典韦等人。
典韦浑然不惧,健步如飞,两柄铁戟舞动,宛如擎着两条巨龙一般,不断吞噬着敌军将士的性命,甚至没有一人,能在典韦手上,走过两个回合。
毕竟是长安方向的虎贲军,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家伙,某些人能扛得住典韦的一戟,但第二戟劈落下来,却是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了,噗的一声,便被爆开了脑袋。
阵中的文武官员见状,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喘,甚至有人干脆闭上了眼睛,有人直接把脑袋埋起来,他们从没有见过这般凶猛的汉子。
即便是武关城头的霍笃,也不由地为之称赞:“真不愧是陛下的亲卫军,当真是厉害啊,数百虎贲军,愣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一旁的霍峻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他是为了袭扰对方修建防御工事,为了陛下的骑兵赶来,不至于有阻障。”
呼—
言至于此,霍峻长出口气,感慨万千:“真乃义士也,我大汉若全都是典将军这样的豪杰猛将,收拾旧山河,必不久也。”
“大哥,咱们要支援他吗?”
此刻的霍峻已然是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与典韦一起,将长安汉庭的兵马,一个不剩的,全部诛杀。
可是......
没等霍峻说完,便被兄长霍笃摆手打断:“不可!典将军有典将军的任务,咱们有咱们的任务,坚守好咱们自己的岗位,便是对典将军最大的支持。”
霍峻皱着眉,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兄长,轻声道:“大哥,你这是何意?敌军可是有数百人在围攻典将军啊,咱们......”
“咱们下去了,又能如何?”
霍笃毫不犹豫,发出灵魂级反问:“如果在这个时候,袁隗下令猛攻武关,咱们的将士可是敌军虎贲、羽林的对手?”
“这......”
霍峻承认自己鲁莽了:“兄长,我......”
霍笃摆手打断:“阿峻,身为三军主将,每一个决定都要考虑后果,不能因为一时的热血沸腾,便葬送了整个战场,此殊为不智!”
霍峻欠身拱手道:“兄长放心,阿峻记住了。”
旋即。
霍笃扭头望向战场,长出口气:“你先准备一支五百人的精兵,若非不得已,不得出战,不管怎样,咱们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霍峻清楚地明白,自家兄长要比自己,更担心典韦的安全,他只是比自己更理智:“好,兄长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霍笃恩了一声:“好,辛苦你了。”
此刻,最紧张的还是城外的袁隗,眼瞅着近百人都奈何不了典韦,他整个人都快傻了,原本还能保持平静的脸,现在已经皱成了菊花。
“该死!”
袁隗暗骂一声该死。
若是不能消灭典韦,将这伙兵马及时吃掉,必然会影响接下来陷马坑阵的布置,而骑兵的速度可想而知,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便会赶来。
“王将军!”
不得已之下,袁隗只能转向王越:“你素有剑圣之称,拿下此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站在皇帝身后的王越,没有理会袁隗,而是望向皇帝,那意思很明白,要不要出手,全凭皇帝一句话,老子不听你袁隗的。
刘协颔首点头,摆了摆手:“去吧,将此人战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越这才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他苍啷一声,拔剑出鞘,跟着健步如飞,直入战场。
此刻,典韦一戟劈死个士兵,正准备转向一旁,再次进攻时,忽然一股凛冽的杀意,从身旁悠然而至,其中蕴含的杀意,让他毫不犹豫地舍弃进攻,反而后撤一步,抽回了铁戟。
铛—!
一声清脆炸响。
典韦掌中的铁戟,精准地拦住了对方的剑锋,但饶是如此,依旧令典韦惊出一身的冷汗,因为他能从对方的剑锋中,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力量。
“好一个典韦。”
“能接住我这招,你足以自傲了。”
王越同样惊叹典韦的反应力,他素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能一剑解决别人,绝对不会拖延到第二剑。
可是......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竭尽全力的一剑,居然还是没能将眼前这个莽汉诛杀,反而被其成功拦截下来。
“老东西。”
典韦绝非是好相与的。
他恶狠狠瞪着王越,心中滔天的怒火,直接燃烧起来。
没有丝毫犹豫,典韦一戟磕开王越的圣王剑,另外一只手中的兵器,直接劈了过去,尖锐的啸声在耳畔响起,腾腾的杀气,游荡心间。
“来得好。”
但可惜,王越没有丝毫畏惧,他的脚步稍稍后撤,掌中长剑快速轮转,彷佛一道闪电从面前掠过,下一秒便磕在典韦的铁戟上。
“啊,这......”
典韦顿感不妙。
这一招剑式他在跟史阿切磋的时候,同样见到过,下一个瞬间,必定会趁着反弹的力量,直扑自己的面门,从而一剑夺走自己的性命。
当初,自己跟史阿过招时,便险些中招,而今碰到眼前这老家伙,其速度甚至要比史阿更快,力量比史阿更猛,杀气比史阿更盛!
噌!
就在剑锋磕开典韦兵器的刹那,那犀利的剑尖宛如吐信的灵蛇一般,直冲着自己的面门,杀了过来,死亡的气息瞬间将典韦笼罩。
不过......
典韦自然早有准备。
就在剑锋磕在自己兵器上的时候,他立刻停止了脚步,整个身子大幅度下倾,同时另外一只手的铁戟快速抽回,从下到上,抡出一道寒芒。
哧愣愣!
但见,剑锋贴着铁戟,滑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
而典韦趁势使了个巧劲,将王越刺来的剑锋,从自己的面前,直接架开,凌空穿了过去,没能伤到他分毫。
典韦猛然起身,左右双铁戟抡转,将趁势逼近的虎贲将士,斩死两人,逼退数人,回头望去时,王越的剑锋再次袭来,距离自己的面门,不过只有尺余而已。
这是......
圣王剑法孤雁南飞?
典韦惊出一身的冷汗,他感觉自己在跟加强版的史阿决战,下意识便抬起铁戟,再次精准地拦截下来。
“啊?”
此刻,即便是王越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你是何人?为何对我圣王剑法,如此的熟悉?好像专门研究过一样。”
“你是何人?”
典韦没有回答王越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为何会史阿的圣王剑,莫非你也是剑圣王越的徒弟吗?”
“史阿?”
王越终于明白了原因,恍然大悟:“我是史阿的师傅,剑圣王越。”
典韦顿时一愣:“啊?你是剑圣王越?”
王越咬牙切齿,手上的力量更盛:“没错,我便是王越。”
“不可能!”
典韦毫不犹豫地否定,直接怼了回去:“史阿说过了,若是他的师傅出手,我一定坚持不过三招。”
“可是你......”
典韦上下打量着王越,毫不客气地道:“虽然厉害,但未必会是我的对手。”
这回可当真是把王越激怒了,想当年自己只身进入贺兰山,诛杀羌胡单于后,全身而退,天下英雄无不敬畏,即便是当年的丁雷,也败在了自己手上。
可谁能想到......
一个粗糙莽汉居然敢在剑圣面前放肆,简直岂有此理。
王越勃然大怒,一剑磕开典韦的铁戟:“今日,我便让你知道,剑圣王越的厉害。”
典韦手持双铁戟,斜指向地,铿锵喝道:“来呀,我倒是要瞧瞧,你这老家伙到底有多厉害,居然敢自称剑圣。”
“杂碎!”
王越暗自嚼碎一声,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他脚下打个垫步,身形一晃,在地上留下一道残影,旋即直扑典韦面前,掌中圣王剑宛如从九天之上掠下的弧光,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飞刺而来。
“流星飞坠?”
典韦一下子认出了王越的招式。
这是圣王剑法的第七式,在此前的切磋比武中,典韦曾无数次遇到这一招,早已经对它是了如指掌,如今再次撞上,自然有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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