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
缯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牛辅手持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唇角微扬:“哼,李儒这家伙可真够狠的,拿何家人来威胁弘农王,逼他现身?”
“嗯。”
沉吟良久。
牛辅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如果弘农王连何家人都救不了,恐怕南阳的士族是不会跟着他造反的。”
“李校尉~~”
牛辅扭头望向李傕:“你觉得呢?”
李傕颔首点头:“南阳人口足有百万,想靠目前的办法找到弘农王,当真是难如登天,末将以为李儒的办法可行。”
“哈哈!”
牛辅越往下想,就越觉得兴奋。
他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既如此,缯关防务便全权交给你,本将军亲自去一趟宛县,协助张咨,缉拿弘农王。”
李傕拱手抱拳:“喏。”
当日晌午,牛辅安顿好军务,便启程直奔宛县。
南阳郡守张咨亲自相迎。
他本以为牛辅是来检查搜寻进度的,却不曾想,对方要以何家人的性命为要挟,逼弘农王现身,同时布下天罗地网,一举将其诛杀。
张咨原本便是董卓提拔起来的郡守,如今其部大将牛辅亲自前来督促,张咨又岂敢忤逆,当场便答应下来:
三日后。
在宛县对何家逆犯公开行刑。
告示雪片般飞向南阳各个郡县,以确保弘农王刘辨能够收到讯息。
*****
赤云道观。
偏殿。
史子眇正在打坐练功,闭目养神。
忽然。
吱呀一声响。
太史通推门而入,神色慌张,不及行礼,便张口言道:“史道长,大事不好了。”
史子眇这才睁开眼睛,不紧不慢道:“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史通大喘口气:“城里贴出告示,三日后要公开对何家人要犯行刑,这不是在逼何咸现身营救何家人嘛?”
“该死!”
太史通暗骂一声,嗞着钢牙:“张咨这走狗未免也太狠了吧?”
闻听此言,即便是素来冷静的史子眇,也不由为之一愣:“何咸才值几个钱?董卓此举明显是在逼史侯现身。”
“啊,这......”
太史通眉头紧蹙,当即意识到不妙:“没错!殿下此刻正在南阳寻找何家势力,董卓却在此时对何家人下手,真是卑鄙无耻!”
“史道长~~”
太史通抬眸望向史子眇:“你说殿下会中计嘛?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史子眇停顿片刻,皱眉沉思:“史侯是个讲情义的孩子,何况如果他连何家人都不管,又如何说动南阳世族追随。”
“这......”
太史通一脸懵逼:“这岂不是说,殿下一定会中计!”
史子眇点点头:“不管营救是否能够成功,史侯都必须到场。”
“劫法场嘛?张咨一定会在四周设下重兵,殿下若来,岂有生还之理?”
“可史侯若是不来,他在南阳必将寸步难行!”
“寸步难行也总比丢掉性命要强吧?”
“不管怎样......”
史子眇沉吟良久,眸中闪烁一抹狞色:“咱们都必须想办法助史侯一臂之力,至少要让他安全逃出宛城。”
“可是......”
太史通自然明白史子眇的心意,但现实问题同样摆在眼前:“咱们只有两个人,如何敌得过千军万马?”
“别忘了。”
史子眇扭头望向太史通:“咱们已经找到了何咸。”
太史通皱眉:“何咸?他能行嘛?”
史子眇:“不试试,怎么知道?”
“史道长,你准备怎么试?”
“事情紧急,咱们主动登门拜访。”
“这......好吧。”
******
逍遥庄。
内院,偏殿。
烟雾缭绕之间,一个男子斜靠在凭栏上,衣不蔽体,放浪形骸,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捏着枚丹药,眼神疲沓,醉生梦死:
“架木舟而游沧海兮,览鲲鹏之浩荡;驭青鸟而翔九天兮,赏穹崇之巍峨。”
“......”
“耳畔不闻车马喧嚣,心中不惹功名利禄。”
“......”
何咸一边狂饮,一边放声高歌,将心中的志向融入诗赋,弥漫在这轻薄的云雾之中,仿佛置身于仙境,当真逍遥至极。
笃!笃!笃!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家主,小子何云,有急事上报。”
屋子里,何咸扭头望向门扉,缓缓起身:“门没锁,进来吧。”
吱呀~~~
门被推开。
从外面转入个少年。
少年神色显得有些慌张,探头四下张望,寻到何咸后,赶忙上前:“家主,大事不好了,宛县贴出告示,说三日后要对何家人公开行刑。”
何咸先是一愣,跟着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当初让他们随我离开宛县,他们偏偏不听,如今倒好,被董卓抓了,沦落至死,却还要牵连于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何咸咕噜灌了一口酒,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当由他们自己承担。”
“可是......”
何云怯生生强咽口口水:“家主,那些人毕竟是咱们自己的族人,虽然他们当初不听您的劝谏,但毕竟血浓于水,咱们是不是该帮上一帮?”
“你......”
何咸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长出口气,换了一种问法:“里面可有你的亲属?”
何云倒也没有隐瞒,点点头道:“嗯,不止小人,还有逍遥庄很多人,被抓的何家人里,也有他们的亲属。”
“原来如此。”
何咸叹口气,恍然大悟。
“家主~~”
何云试着问道:“您这是何意?”
何咸走到旁边坐下,皱着眉,陷入沉思:“我在想,何家早已失势,按理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董卓何以派兵来南阳绞杀?”
“而且......”
何咸深吸口气,越发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引兵主将居然还是董卓女婿牛辅?当真是奇哉怪也。”
“不对劲!”
何咸摇头皱眉,不知缘由。
“家主,您这是......”
何云有些搞不懂家主的骚操作,皱着眉:“您这是何意?这些族人,咱们是救呢,还是不救呢?若是不救,我等可能今日便离开逍遥庄了。”
“急什么?”
何咸瞥了眼少年:“在没有搞清楚缘由之前,不得轻举妄动。”
何云目光一亮:“家主,您莫非答应了?”
何咸轻声道:“血浓于水,岂能置之不理,你先退下吧,让我好生想想,同时派人密切关注宛县动向,尤其是张咨、牛辅的动作。”
何云拱手:“喏!”
“家主~~”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何咸举目望去。
但见,侍从急冲冲赶来,揖了一揖:“家主,庄外有个自称史子眇的道士,说是您在雒阳时的朋友,有要事求见。”
何咸震惊:“史道长?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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