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飘雪的耳畔不断回响起琳心悲愤交加的问话,心里掀起千尺骇浪。是啊,他亦曾犯过错,如若有一日无名知道了当初失子的真相,她可会像原谅琳心一样地原谅自己?如若她不愿意原谅,自己又该怎么办?
宋玉眼见事态演变成如此不可收拾的局面,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面上不由有些讪讪。又见宇文飘雪面色怔忡,只当他是心有后悔,不由劝慰道:“宇文公子,琳心姑娘的话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大家都是自己人,许多事确实不必太过苛求于人。请恕宋玉多嘴地说上一句,无论琳心姑娘曾做错过什么,既然白姑娘愿意原谅她,那么我们作为旁人便不要再对她多加苛责了吧。如此于己于人,都没有好处,你说对么?”
宇文飘雪一声长叹,目光雪亮,“无双公子的确不凡,就连教导出来的弟子都这般豁达宽容,宇文飘雪实在是佩服之至。”
宋玉微笑,面露红晕,“宇文公子过奖了。”
不料他突然又问:“宋玉,我也是甚谙医道之人,这一路上我看得出来,无双公子似乎身患某种旧疾。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无双公子应当是因了此番太过辛劳的缘故,这才引发了身体内的旧疾,所以这几日才闭关疗伤,无法前来探视的吧。”
宋玉面有难色,眸光几度挣扎不定,终是叹气:“宇文公子果然不负医仙之名,好眼力。不错,我家公子日前的确是在闭关疗伤。”
宇文飘雪再道:“以无双公子的武功和医术尚且不能根治,想必这旧疾不是简单能应付得了的。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公子所患是何病状?在下不才,可在医术方面到底还有几分把握,兴许能帮上无双公子的忙。”
宋玉又是一叹,拱手诚挚地说:“宋玉代我家公子谢过宇文公子的一片好意了。我家公子六年前就说过,生死有命,富贵由天。这旧疾,唉……”
他这一声无奈的叹息不由教宇文飘雪心头微微不安,但仍是面带微笑地说:“既然你不愿意说,在下也不勉强。只是日后若有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还请无双公子不要客气,尽管开口。但凡在下能做到的,必定竭尽全力而为。”
宋玉的眼眶微红,垂首深深作揖:“宇文公子的这番深情厚意,宋玉回去必定代为转达给我家公子,再次谢过宇文公子的一番好意。”
且说琳心随着侍女到了白霓裳房中,一见病榻上的女子雪颜微微含笑望着自己,心头陡然生出一股委屈,扑到床前喊了一声“姑娘”,已是泣不成声。
白霓裳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抚着她的头发,与画扇戏谑道:“画扇你瞧瞧这丫头,方才也不知是跑去了哪里,害得我一番好找。这好不容易找回来了,我还没开口责怪,她倒好,先发制人给我哭起来了。”
画扇亦是笑,刚张口,眼里却滑下一串串晶莹的泪珠来。
白霓裳狐疑地来回扫着哭成泪人儿的两个丫头,心底终于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忙问:“两个丫头,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在我昏迷的这段期间,谁给你们气受了么?若是有,你们只管说出来,我必定给你们做主。”
画扇张口欲言,琳心却摇了摇头,哽咽道:“没有。姑娘,没有人欺负我们。”
白霓裳不信,“若是没人欺负你们,为何一个个都哭成了这般模样?”
琳心只是抓着她的手哭得说不出话来,摇着头,愣是什么也不肯说。
白霓裳见从她嘴里问不出话来,忙抬头看站在一旁的画扇,“她不说,你说。”
琳心忙制止:“画扇,别说。”
冷不防脑袋上已挨了一记,白霓裳佯怒:“再敢隐瞒,我就将你打发回长安,你信是不信?”
琳心知她素来说一不二,忙默默垂下头去。
如此一来,白霓裳心里已猜度出了几分,抬头看着画扇,余怒未消,“还不快说。”
画扇迟疑了一下,幽幽叹气:“姑娘,你这段时日昏迷不醒,不知琳心她受了多少委屈。”
于是画扇原原本本地将这一路上宇文飘雪对琳心的冷遇与排斥一一道出,中间夹杂着画扇的不时叹气、琳心的呜咽,还有白霓裳的惊怒交加。
好不容易听完,白霓裳猛拍床案,气得雪颜赤红,十分慑人,她急促地喘着气:“谁,谁给他这个权力这么对待我身边的人的?真真是气死我了。”
画扇与琳心齐齐跪倒床前,“姑娘息怒,身子要紧。”
白霓裳一手抚着胸口,招手示意画扇二人过来。她望住琳心默默垂泪的脸,叹气道:“傻丫头,受了委屈怎么不说呢?你跟在我身边服侍也有些时日了,难道竟不知我待你和画扇是情同姐妹般的珍视么?我是你们的主子,更是你们的亲人。如果受了委屈不告诉我,你还能跟哪个去诉说呢?”
琳心哇的一声号啕大哭,“姑娘,姑娘。琳心不觉得委屈,只要姑娘相信琳心的清白,琳心就不觉得委屈。”
白霓裳感动地说:“傻丫头,若是不相信你,我能把你一路带在身边么?若是不相信你,醒来后我会急着见你么?”
琳心听了,眼底感动的泪花在打转,真心真意道:“姑娘,我是真心悔过,也是真心想要留在姑娘身边服侍的。姑娘,我绝无半分居心叵测。若是他日我再有半点对不住姑娘的地方,情愿天打五雷轰,情愿死无葬身之地。”
白霓裳忙堵住她的嘴,嗔怒道:“发这么毒的誓作什么?我信你,我当然信你。”
琳心紧紧地抱住她,感极而泣:“姑娘,你可知你的一句‘我信你’对我有多么重要。只要姑娘信我,日后便是为姑娘粉身碎骨,琳心亦死而无憾。”
还没走进门口,光远远听到里头传出的低低呜咽声,宇文飘雪便知琳心肯定是向白霓裳做了一番哭诉。想到这一点,他就不禁头疼,奈何关心情切,也只得硬着头皮踏进屋内,笑道:“无名,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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