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淑妃的力气大得惊人,再次挣脱宫人的束缚冲到了皇后的面前,嘿嘿地怪笑起来:“慕容蝶衣,从今往后的燕国后宫再不是你我二人平分秋色的天下。她若一来,嘿嘿……你我就等着成为冷宫弃妇吧。”
慕容蝶衣显然受了极大惊吓,厉声尖叫道:“拉开她。拉开她。”
众人忙扑上前去格开淑妃和皇后,不想淑妃一边被架出去,一边仍回头笑得桀灿无比:“慕容蝶衣,杀了她。杀了她。你一定要杀了她。”
宫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神态偏执的淑妃送走,事后将此事回禀太后,亦只是嘱咐皇后好生静养,说是淑妃是有身子的人,情绪难免不稳定,教皇后多担待些。可自那日的事情后,慕容蝶衣日日梦魇,被淑妃疯狂的话语折腾得无法安生。她的耳畔总是萦绕着淑妃疯狂阴冷的那句“慕容蝶衣,杀了她。杀了她。你一定要杀了她。”
依旧还是乘了原先的四帷金铃翠幄软轿回去,奇怪的是,上了轿子后,淑妃却明显安静了下来。
轿辇在绛云殿前落下,早有伶俐的宫女打帘子,扶了淑妃下轿。此时的淑妃目光清明,神态雍容,哪里还有一丝方才的偏执如狂状?
推开宫女的手眉目紧锁,似是累极,“吩咐她们都出去,本宫要一个人静一静。”
于是满殿的宫女鱼贯退出,徒剩她一人站在大殿中央,形单影吊。
如水般泠泠发光的珠帘后缓缓步出一人,高髻华服,慈颜善目,正是当今太后。
淑妃恭谨地喊:“母后。”
太后一把抱住她,慈爱微笑:“好孩子,今儿个辛苦你了。”
淑妃默不作答,心底却有一股寒意升起,逐渐扩散到内脏四骸。当初她一腔深情惨遭纳兰容钰拒绝,负气之下答应跟随爹爹昔日的师妹莲姨来到长安。原只想避开那人一时,不想却在离恨宫的这滩深渊里越陷越深,做了越来越多的错事,嫁了从未想过要嫁的人,以致误了自己的一生。她想回家,可宫阙深深,何处是家?身如浮萍,心如飘絮,她这一生怕是只能老死宫中了。
恍惚间,她听见太后平淡的声音:“好孩子,当初是我误了你。可这孩子,不能留下呀。”
淑妃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慌忙退开,做出母兽保护幼崽的姿势,泪水涟涟:“莲姨,我什么都可以听您的。可孩子是您的嫡亲孙儿,您不能伤害他呀。”
太后的面容慈祥依旧,目光却略显阴冷,一字字道:“好孩子,哀家虽说人老了,可心却并不糊涂。这孩子不是皇上的骨肉,哀家断不能容你生下他。若兮,好孩子,你听话。把这孩子打掉,哀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还如以往那般疼你岂不好?”
明若兮死死地护住自己的腹部,泪水长流,只是道:“不。不。莲姨,若兮不曾求过您什么,这次我求您,放过这孩子好么?我答应您,孩子生下来以后我就把他送出宫,绝不会做出混淆皇室血统的事情来。莲姨,我求您了。”
太后轻叹一声,“罢了,哀家老了,人也糊涂了,许多事无心也无力去管。此事哀家只当不知情。可孩子,即便哀家不为难你,皇上可不是个糊涂人,他未必能容得下这个孩子呀。”
太后走了,明若兮一个人跪坐在那里,面色木然,恍若雕像。
得知明若兮有孕的消息后,云千歌双唇紧抿,二话不说下令火速赶回长安。
那一刻,白霓裳的心情不禁有些复杂。当听闻另一个女子怀有了自己心爱之人的骨肉,而他对那个女子肚里的孩子如此紧张时,白霓裳的心里并非完全不嫉妒的。
可很快,白霓裳就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从杭州返回长安的路上,当着她的面,云千歌依旧温柔浅笑,谈笑风生。而夜深人静,每当他以为她已睡下时,他总会独自起身倚窗独坐,那双寒潭似的漆眸在黑夜中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戾气,幽幽如魅,紧抿的双唇如微芒的刀锋,杀气暗藏。白霓裳暗自留意着他的异样,却佯装不知。
车厢内,男子一身白袍玉带,束**巾,风流倜傥。他侧脸看窗外的风景,弧度完美如雕刻,而她却在不时偷觑着他。
轻声一笑,云千歌终是忍不住回身揽住她,问道:“我说白丫头,你这一路上一直在偷看我,作什么?我有这么好看么?”
白霓裳红了脸,神色却是无比认真,她握住他的手,问:“千歌,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么?我瞧着你这几日不很快乐的样子。”
云千歌一怔,眼眸的阴霾隐隐浮现出来,又很快消失,他微笑道:“没有。不过是久未回宫,怕政务压得太多,届时没空陪你罢了。”
白霓裳低头不语,情知他不愿多说,随即笑道:“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到若兮了,此次回去可要好好恭喜她。”
不知是不是白霓裳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云千歌冷哼了一声。
“白丫头,你回去后哪儿也不要去,就待在我的身边。皇宫里的每个人,远比你想象中来得危险。我不能让你出一点事。”
白霓裳心里甜甜的,“好,我哪儿也不去,就跟着你。”
云千歌微笑,似是对她说也似是对自己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因为是快马加鞭地赶路,是以第四天一大早白霓裳等人就回到了长安。因着妾身未明,白霓裳听从了云千歌的建议改换男装进宫。进了宫后,她才惊觉一个事实。堂堂燕国天子,不住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居然命人在宫中修建起了一座宝塔作为他的寝宫。而那座宝塔居然命名为“白塔”。
瞧见白霓裳错愕而感动的神色,云千歌不由莞尔一笑:“怎么?是否后悔跟了我这个平民天子?”
白霓裳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俏皮一笑:“怎么会后悔?有道是‘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况且……”她无限柔情地睇他一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的可是堂堂燕国天子,天下至尊,如何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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