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如获大赦,点头如捣蒜道:“是是,属下(奴才)等这就出去找人。这就……去。”
转眼一屋子的人连滚带爬,哗然散去。
纳兰容逸见状是又可气又可笑,想起白霓裳此刻下落不明,心底不由得愁云惨雾。
“四弟,你如何看待白儿失踪之事?”纳兰容钰负手踱着步子,面色疲惫,眸光深处却流睇着一抹异彩。
“依逸所见,白姑娘应当不是自己逃走的。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无力走出王府。是以逸有两种猜测:一种是白姑娘被人劫持走了,而另一种……”说到这儿,纳兰容逸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纳兰容钰面色一变,聪明如他自是听出了四弟的言外之意,语气森冷道:“难道是他?”
白霓裳躺在床上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伤势一度恶化失去了意识,这让负责照顾她的侍女和医官忙得是晕头转向。昏睡中的她呓语不断,总是莫名地伤心流泪,大脑里混沌而沉重,她时而感觉如同置身炼炼火炉般的炙烤难耐,时而又感觉犹如置身冰天雪地般的严寒刺骨。中剑的心口隐隐作疼,感觉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她的身体内大力地撕扯着、揉搓着,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给翻腾过来,又仿佛是要将她的身体给撕裂成碎片。痛不欲生之时,她却欲呼无声,心底反反复复地念叨着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云千歌……千歌哥哥……若是白丫头死了的话,你可会觉得伤心难过?可会为我落泪么?哪怕是……只有一滴。
那一日一夜,白霓裳身上的伤痛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疼得几欲死去。好几次,她甚至已绝望地存了从此再也见不到云千歌的念头。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第二天,伤痛却蓦然间消减了下来。
当白霓裳辗转醒来,缓缓睁开双眼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时,门扉“吱嘎”一声被推开,一名面罩铜色面具的黑衣女子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见到黑衣女子的那一刻,白霓裳心头大震,睁大双眼,失声喊道:“是你?”
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她似乎极为喜欢见到白霓裳惶然失措的样子,转而问道:“如何?如今可感觉好些了?”
“是你从王府的柴房带走了我?”白霓裳已收回了震惊的神态,目光淡定娴然,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黑衣人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本宫又救了你一次。”
又一次?黑衣人说的居然是又一次。莫非,她们之前早已相识?
“多谢。”白霓裳的语气淡淡的却不失诚恳,卸下心防对黑衣人展颜浅笑。行走江湖这几年,血雨腥风中的日子总是艰险惊心,每每她身陷险境,总是这神秘黑衣人出手相救。可奇怪的是事后她却从来不向白霓裳索取任何报酬,亦从不愿透露任何有关于她的姓名或是来历,甚至就连她的真容白霓裳都不曾见过。为此,白霓裳特意动用了离恨宫最为强大的情报组织去调查,亦无法探知黑衣人一星半点儿消息。久而久之,白霓裳未发现黑衣人有任何不利于自己或是不利于离恨宫的举动,渐渐地便也放弃了追查其来历的念头。甚至不知为何,在第一次见到黑衣人的时候,白霓裳对她竟有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是从前曾在哪里见过她一般。如今来到南陌国身陷钰王府,竟能得黑衣人的再次相救。白霓裳感念之余不由得心生疑窦,世上岂有如此巧合?唯一的解释便是这神秘黑衣人一直都跟随在她身边,是以每回她有难黑衣人才能及时出手相救。可是,黑衣人为何要待她这般好呢?莫非她与自己有什么渊源不成?
迟疑片刻,白霓裳终是忍不住问道:“铜面人,你我之前可是早已相识?”
是的。黑衣人不愿对她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说是唤她“铜面人”便可。
如罩寒霜的冰冷眸子波澜不惊,轻声一笑,端的是四两拨千斤:“月丫头,你与本宫自然是早已相识的了。你忘了么?四年前在御剑山庄,本宫第一次救你。”
提及那夜的血腥往事,白霓裳的眸色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恍惚,随即正色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在你救我之前,我们是不是便相识的?或者说,你便识得我。若非如此,你为何要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救我?而且每次都那么及时,仿佛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一般。”
黑衣人凝视着白霓裳的眸子半响,随即轻旋转身,扔下意味深长的一句:“好生将养着身体。待到时机成熟了,该告诉你的本宫自然都会告诉你。”
“可是我……”白霓裳的话在门扉紧扣上之后戛然而止,表情似是有些无奈。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觉得黑衣人与她是早已相识的,而且是渊源不浅的那种。只是,这于情理却说不过去啊,毕竟她出生伊始便父母双亡,而唯一的姨娘也早在七年前就与她失散了。怎么可能会识得她的呢?莫非这黑衣人认得她死去的双亲?
躺在床上盯着桃红色的纱幔,白霓裳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刚要入睡,门扉轻叩几声,有侍女恭敬道:“姑娘,奴婢给您送药来了。”
“进来吧。”
侍女轻轻地推开门,双手托盘,低垂着头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瞧她的身形步法,倒不像是习武之人。
床榻上,白霓裳慵懒地眯着眼,实则却是在观察着侍女的动静。
将托盘放到了一旁的案几上,侍女垂首立在距床沿两步之远的地方,轻轻道:“医官吩咐了这药须得趁热服下,姑娘,奴婢服侍着您喝药吧。”
眼帘一挑,笑得甚是莫测,爽快道:“好呀。既是要喝药,你且先过来扶我坐起来吧。”
“是。”侍女低低应了一声,踩着碎步过来,伸手就要搀扶白霓裳坐起来。
就在这一刻,白霓裳手如疾电般地箝制住了侍女伸过来的手,冷魅一笑:“说。这儿是什么地方?你家主子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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