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气迷蒙,虫鸟无语,韩爷挖来些山螃蟹,放在滚烫的青石上烤,冷热交织,渍渍渍作响,浓烈的鲜香扑鼻过来,馋嘴的红柳婴飞闭着眼睛嗅到火旁,几帛兰兮不禁哈哈大笑。金黄蟹蘸挂蜂蜜,真乃好个享受。
韩爷兴高采烈地说:“羊数如前,没有死伤,几帛兄弟大恩何以报之?”
“韩爷收留,好吃相待,我们应谢。”几帛应道。
“给韩奶留点儿?”兰兮将大块蜂蜜藏到一旁。
“山间有一名菜,叫香笋,话说黄土上长黄竹,黄叶地下生黄笋,多汁笋肉味溢芳香。”韩爷说得大家口水横流。
“这人间美味该如何觅得?”几帛询问道。
“糟糕。”韩爷惊慌失措,拍拍腿说:“香笋处于尖山密林间,那外看风景甚好,深入却是漆黑一片,陡坡、荆棘、野兽比比皆是。往往采香笋须二人配合,一人进山,一人在山顶观望呐喊,以示安全,方可前行。现在老伴尚未归来,她恐遇事了。”
“韩爷,速带我们进山找韩奶。”红柳婴飞连声催促。
大伙轻装上山,韩爷站在山顶,细观半山竹林。
雾气腾腾,也不能掩盖三五十座山包包连成的金黄竹海,微风中股股竹香,让人神清气爽。
“看那。”顺韩爷指向,半山有黑影晃动。韩爷连声呼唤,无回应,焦急地说:“老太婆可能遇到了猛兽,不敢多语。”
我去接韩奶,红柳婴飞急速冲入密林,许久没有动静。几帛欲前往,兰兮誓死相随。
二人牵手走进密林,顷刻如致黑夜,所有的物体皆成黑色,兰兮摸到软绵绵,冷冰冰的野兽,幸几帛全力拖拽方才平安。不久他们听不到韩爷呼声,迷失了方向,兰兮不小心滑倒,危急时刻,几帛拉住了她的手。唯恐引来禽兽故不能点火,一身武艺在此也失去了实效。此时,兰兮没有胆怯,两人在黑暗中生死相存,他们心融为一体,情化做云絮,爱催生力量。几帛背起了兰兮,背起了责任,背起了生世之爱。即兰兮系命,责任至深,爱无可比。背着兰兮,忘却漆黑,沿着河边,闻溪水声前行。
兰兮默默自语:“岁月如沙,渐渐地吞噬着我们的躯体。待到头发苍白,弯腰驼背,我依然会记起今日与你寻路的动情时刻。”不知不觉已然入梦。
“吔……”“哎……”韩奶韩爷一应一答,相聚山顶。
几帛散些驱虫粉剂,毒物皆走,静听呼声,背着兰兮闯出密林,终见蓝天,无比欣喜。
山顶观望的二老手舞足蹈,摇树示意。
艰难摆脱困境,几帛和醒来的兰兮,一鼓作气,轻踏鲜草,绕过荆棘,冲上山与二老会合。
“少时如脚下草木尽兴生长,宽畅道路任你抉择;中年如这密林,外看平静如常,深入黑路,荆棘,陡坡皆是,成长欲不允许悲伤,抉择欲不允许彷徨,苦难时只能朗朗地笑,逆境中只能默默地坚强。暮年如黄石沙埋头,成就、欲望、遗憾终归于梦境。”韩爷观景叹人生。
“不可能?不可能?”相见,韩奶没有丝毫喜气,而是瞪着半山小道不解地言道。
“没什么?”韩爷细看数遍,劝解道:“你累了,香笋我背,回去好好休息。”
韩奶紧盯着半山的两条小道,激动地说:“同在此地,同见一幕,两个人,在那两条路道上反向速行。”
“我们身处大尖山,半山道下为二尖山,右行是坟平坝,左出是我们牧羊旁的风吹山。心随景动,来往有路人挺正常吗?”韩爷又劝解道。
“十六年前,两个同龄孩子,身穿同样衣服,在那两条路道上反向速行,今日又见两个身穿同样衣服的成人在此路过,这是偶然,还是老天注定。”韩奶吓得面目狰狞。
“会是红柳婴飞吗?”兰兮设问。
“一定是他,我们不能再入密林,请韩爷指路。”几帛请求道:“红柳婴飞不会动筷吃饭,我与他相识时,他以乞讨为生,我不想让这生活不会自理,好打抱不平,生性善良的人在受苦。”
“回到破屋,顺坟平坝路即可追上,但那不能久待,天黑前必须出山,否则会遇不洁之事。”
几帛兰兮谢别二老,骑红枫马追寻红柳婴飞。
行约三刻,道路上侧密林间的一道新痕深深吸引了几帛,他俯身探视,百米开外有一根摔得支离破碎的圆木,两人下马,沿这新痕上山,准备探清究竟。新痕两旁竹子藤条皆已发焦,受伤的禽兽,虫蛇随处可见。赶至韩爷所指之地,一大型怪物倒地叫嚷,或许这一切是红柳婴飞为保全性命,被迫出手反抗,并利用圆木冲出密林之果。几帛心中早存疑问,红柳婴飞与人打斗,拳脚相对却无丝毫损伤,今穿过密林也安然无恙,若非身怀绝技,岂能独走天涯。心有所想,但不能挑明,他深信红柳婴飞适时会全盘道清缘由。
几帛没有多言,约兰兮下山,牵着红枫马,一路大声呼叫红柳婴飞,走了一两里路,方才见到他哆哆嗦嗦地从草丛中爬出来,见此,几帛哈哈大笑。
红柳婴飞指指前后左右,瞬间,高高矮矮的坟头似压倒性击来,一时令人头脑空白,精神错乱,无意间,兰兮拨动了琴弦,三人才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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