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传来回音,就在苏梦叶都已经放弃了的时候,才听到御轻寒淡淡地说道:“还没有。”声音却破碎的不成样子,显示说话的人极其紧张。
苏梦叶整个人随着这句话也轻松了起来,甚至还有心思开御轻寒的玩笑:“你很冷吗?这都六月天了,你怎么还抖成这个样子?”
御轻寒又是一阵沉默,随后才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你这个小坏蛋!我都这么着急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开我的玩笑!”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有些愣怔,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开始变得这样亲密无间了呢?
像是揭破了什么难堪的事情一样,两个人之间,竟然比上次御轻寒撞破苏梦叶小日子还要尴尬。
御轻寒便有些不自在,隔着一帘轻纱,他也不知道现在苏梦叶是个什么表情,很想去掀了那轻纱看看苏梦叶,却忽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又舍不得就这样走了,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等待大人宣判的孩子。
苏梦叶抿了抿有些干渴的双唇,坐起来,拿了小册子塞在了枕头下面,听得御轻寒隔着床帐子紧张兮兮地说道:“你快点披着衣裳。”
苏梦叶嘴角微微一抿,脸上便笑了出来:“你把霓裳郡主弄丢了,你背后的那位就没有惩罚你吗?”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苏梦叶心思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御轻寒背后的人,有没有可能是襄亲王?如果是襄亲王的话,苏岚秋决定相助襄亲王,那御轻寒也就不会和苏岚秋为敌了。
她莫名地兴奋起来,直接问道:“你说,你背后的人是不是襄亲王?”
床帐子外头的人影一动也不动,苏梦叶等着他回答,他却毫不做声。
苏梦叶便十分肯定了,更加地兴奋起来:“果然是襄亲王!”
御轻寒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到是襄亲王?”
苏梦叶颇有些得意:“你以为我父王是什么样的人?你可太小瞧他了!”
御轻寒就有些紧张:“你父王知道我的事情了?”
苏梦叶挑了挑眉头,声音也尖锐了起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从来没有泄露过你的行踪!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忽然就很是气愤,为着御轻寒的不信任。
甚至还有些委屈。她在这里为着御轻寒担惊受怕,又怕御轻寒和苏岚秋的利益是对立的,又怕将来御轻寒洗不了身上的血污,可御轻寒竟然不信任她。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原来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的苏梦叶,此时此刻,眼泪竟然在眼眶里打转转儿。
御轻寒感觉敏锐,苏梦叶的变化他是能够体会到的,连忙急切地说道:“不是不是!好叶儿,你误会我了!”
见苏梦叶不理会他,御轻寒急急忙忙地走到了床边,掀了床帐子,就去看苏梦叶的脸。
苏梦叶只穿了水红色的小衣,背了身子不理御轻寒。
御轻寒只好在床边坐了下来:“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的,我今天晚上过来,发现王府里的侍卫忽然多了起来,不仅仅是巡逻的侍卫,竟然还增加了几个暗卫。而且,还都是香雪海周围的。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不是摄政王爷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
苏梦叶忙问道:“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有没有被他们发现?”
一向冷静的御轻寒这个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竟然还憨笑起来:“怎么会?我在外头蹲了好久,瞅了个机会,钻了进来,不过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也还要费些功夫罢了。”御轻寒也不得不承认,王府的守卫太过森严,他今天真的是差一点就被发现了,恐怕以后再想要这么来偷偷地看苏梦叶是做不到了。
苏梦叶轻轻应了一声,又道:“不管你的事情。”恐怕是苏岚秋今日知道当年事情是宁文韵所为,就特意加强了府中的守卫,不想给宁文韵逃脱的机会罢了。至于香雪海周围的守卫,想来是苏岚秋觉得愧疚,不想她有事。不过,这也太过了一些。
宁文韵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是联系上了宁文渊,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
既然不是因为他,御轻寒就放下心来,还特地指了指苏梦叶的枕头:“那小册子上的方子,你可要当回事儿啊。”
说到那些调理方子,两个人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尴尬事情。
苏梦叶一张小脸红的跟晚霞似的,扭了身子不想看御轻寒,偏偏又很想和御轻寒说话:“上次你扔了小册子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找你。你说个时间,我们约好个地方见面,到时候把铺子的位置定下来,四姐姐的生辰就是初六那日了。”
今天是六月初一,这样算下来也没有多少时候了。
御轻寒便斟酌着说道:“就后天,怎么样?”
苏梦叶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也来不及了。”
御轻寒微微一笑:“你不如就先挑了生辰礼给你四姐姐做寿,这铺子也急不得,选好了位置,人手都是现成的,这花露的方子还得你和你四姐姐来定。到了六月初六那天,你就领着你四姐姐来看,保准让你四姐姐满意。”
苏梦叶有些迟疑:“你也说,这铺子的事情急不得,这么几天的功夫,可还来得及?”
御轻寒笑道:“我让你预备了生辰礼,就是想着万一那天铺子没有收拾好,你也不至于空手去庆贺你四姐姐的生辰。凡事都有个两手准备嘛。”
苏梦叶也认同御轻寒的两手方案。前世她作为特工的时候,行动时也会设计出好几套方案来,力求万无一失。
她忽地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那么你的终身大事呢,也是准备了两套方案?”
御轻寒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看着苏梦叶鲜红欲滴的脸颊,很想去摸一摸,又不敢造次,生怕苏梦叶恼了自己,再也见不得她的人了,双眼只顾着看苏梦叶的人了,耳朵里哪还注意到苏梦叶说什么话呢。
苏梦叶许久没有听到御轻寒说话,便赌气地回过身来,正想要质问御轻寒,却看到御轻寒透过面具的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苏梦叶身上“唰”的一下就酥麻起来,连忙又背过身子去,为了掩饰尴尬,她东扯西扯,没话找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你说大夫说我是寒症,将来生养有问题?”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扯到了这个话题上来。
一提到苏梦叶的身子骨儿,御轻寒就回过神来,有些严肃地说道:“你放心,大夫说了,你现在就好好地调养,养上四五年也就好了。”
苏梦叶咬了嘴唇:“我父王正在给我物色人家呢。”
御轻寒又是一阵沉默。
苏梦叶不甘心,又道:“父王原先看中了澜溪郡王……”
“万万不可!”这回御轻寒倒是急了起来。
苏梦叶便问道:“怎么了,可是这澜溪郡王有什么问题?”难道真的让苏岚秋说中了,这澜溪郡王果然是有大问题的?不知道能不能从御轻寒这里知道。
御轻寒却道:“澜溪郡王性子懦弱,怕是和你不相配,将来护不住你。”
苏梦叶心中一甜,也附和道:“父王也是这么说的。”
两个人又沉默起来。
苏梦叶舔了舔干燥的双唇,硬着头皮说道:“我要是生养上有问题,没有人要我,怎么办?”
“怎么会呢?你这么好,怎么会没人要呢?”
苏梦叶嘴角已经带了笑容:“我怎么好了?”
御轻寒头脑前所未有的空白起来,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读的书都白读了,这个时候竟然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苏梦叶。
他迷迷糊糊地就想到了那个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的小丫头。
有一个晚上,她站在雪白的梨花树下,仰着头,透过满树的梨花,去看漫天的繁星,语气轻快地跟他说:“什么样的才算是绝色美人?像我身边的苏苏、闲闲、袅袅她们那样的?错了。美人在骨不在皮,人总是这样,一眼看过去的就是色相,可曾去深入想想这美人为什么会让你挪不开眼睛去?所谓美人,可不是木头桩子一个……”
他不由自主地就将那人的话复述了出来:“……所谓美人,可不是木头桩子一个。美人的美,在于灵动。她顾盼有神,她神采飞扬,就是三分的颜色,也跟着衬出了七分来。若是这美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便是九分了,那一分便是这美人自身独有的性子。
这一分是及其重要的,少了一分,便称不上是绝色美人了。她的性子得恰好是按着你的心意来的。不论她是恶毒也好,是良善也好,是活泼也罢,是贞静也可,只要她入了你的眼,遂了你的心意,在你心中,便是十足十的美人了。否则,纵使这美人有了十分的颜色,在你心中,也称不上是绝色。”
苏梦叶御轻寒说的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喃喃地问了一句:“我在你心目中,可算得上是绝色美人了?”
御轻寒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想起来苏梦叶是看不见的,连忙轻声道:“是,是绝色美人。”
苏梦叶已经喜不自禁了。她是符合他心意的绝色美人!是遂了他的心意的!
她胆子忽然就大了起来:“御轻寒,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御轻寒毫不犹豫:“好,你问,我保证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可曾婚配?”苏梦叶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颤的,问完了就赶紧屏气凝神,等着御轻寒的回答。
御轻寒没有半分犹豫:“未曾。”
苏梦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又道:“你可曾有了心上人?”
她几乎是眼中含泪地在等着御轻寒回答了。
身后的人呼吸好像就在她的耳朵边上,绵长悠远。
她听见他轻轻地道:“我已有了心上人。”
苏梦叶眼眶中的泪珠子瞬间就低落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如此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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