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峰还真心动了。
广收门徒啊,这可是当世大儒、得道高僧才有的资格,没点绝活要去收门徒,只怕能让人笑死。他种田是一把好手,收几个门徒应该不成问题吧?
当然,也就是想想罢了,现在冀东皇庄一切都要从零开始,破事多多,别的先不说,每天跑来要加入皇庄的流民就多达千余人,光是安置这些流民,给他们分发田地,让他们吃上饭,就够龙岩峰头疼的了。现在他都忙得团团转了,还收徒弟?收他奶奶!
冀东百姓对他的信任可谓无以复加,他只是说了句“骨粉可以作肥料”,马上就有在海边的皇庄组织庄户,顶着凛烈的寒风跑到海边去收集贝壳了。都是些妇女和小孩,拎着筐子拿着锤子和凿子,容易捡拾的直接捡进筐里,吸附在礁石上扳不动的就是锤凿伺候,就不信搞不过你。此时能找得到的贝类大多只剩下个壳,没有肉了,不过他们完全不在乎,爷要的就是这个壳,肉?那一点点肉老子还不稀罕呢!
永平知府总算逮着了龙岩峰。龙岩峰在唐山境内搅风搅雨,将整个唐山乃至整个永平府都搅得天翻地覆,让知府大人寝食不安,不止一次用稻草扎小人然后用钉子钉,可两个人还是头一回见面呢。
就是见面的地点不大适合:龙岩峰正在粪堆旁教大家如何制造堆肥呢,大冷天他也光着脚,裤腿挽得老高,满脚的泥巴,脏兮兮的。知府大人见状,打心里不屑:“粗鄙匹夫!”
龙岩峰见了知府,有点好奇:“这位是……”
身边的锦衣卫小声说:“这位是永平知府,徐明。”
龙岩峰马上拱手行礼:“原来是徐府尊呀,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徐明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说:“龙内侍好大的威风啊,本府数次求见都吃了闭门羹,今天居然见着了,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了?”
龙岩峰说:“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是真的很忙,并非故意躲着徐府尊的,望徐府尊海涵。”
徐明冷哼一声,说:“龙内侍,你这段时间确实很忙,忙着给本府添乱!”
龙岩峰拧了一下眉头:“徐府尊,你什么意思?”
徐明说:“什么意思?龙内侍是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这段时间你招募了多少流民?这些流民可都是些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他们大量涌入永平培内,永平还想有好日子过?你招募流民也就算了,招募过来就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垦荒种地啊,居然还把他们聚集起来采煤?你不知道这么多亡命之徒聚到一块很容易被人煽动,引发**的吗,啊?”他越说越激动,手指都快戳到龙岩峰鼻尖了。
杜松勃然大怒,一巴掌将他的爪子打飞,怒吼:“徐姓的,对我们龙内侍客气点!”
徐明瞪了杜松一眼,不屑地说:“这里有你这武夫说话的份吗?一边去!”
杜松简直暴怒,抡起拳头就想揍人。龙岩峰拦住他,笑眯眯的问徐明:“徐知府对我招募流民之举很不满意?”
徐明说:“要是满意,还会来找你?”
龙岩峰说:“招募流民垦荒种地可是善举。”
徐明说:“确实是善举,本府也非常欣赏,但前提是别在本府辖区内搞!本府不想做什么善人,只希望境内平平安安,别出什么乱子!”
龙岩峰皱着眉头问:“那这数以万计躲在山里以野兽为伍,以树皮草根为食的流民你就不管了?”
徐明哼了一声:“他们死活与本府何干?又不是本府逼他们去当流民的!”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因为他的到来而战战兢兢的皇庄庄户都抬起头瞪着他,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没有人愿意被人当成垃圾抛弃,而很不幸,在这位徐知府眼里,他们就是垃圾,应该扔得远远的,看一眼都嫌脏!
龙岩峰却不生气,只是扭过头问站在他身边的赵如虎:“都听到了吧?”
赵如虎面无表情:“都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还记下来了。”
龙岩峰说:“行,你马上进京去见骆大人,让他帮忙给皇上递个话,告诉他:我很讨厌这个知府,让他换个人!”
赵如虎说:“遵命!”
徐明一脸惊讶,指着龙岩峰,像是见了鬼似的:“姓龙的,你……你居然想让皇上免了我的职?”
龙岩峰说:“猜对了!”
徐明哈哈大笑:“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过是一个幸进的小人,靠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取悦了皇上才得到重用,像你这样的人,大明没有一万也有好几千!本府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国之栋梁!你一个幸进小人想一句话就把本府给免职了,你配吗?”
龙岩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什么栋梁,你不过是一根朽木,你这样的朽木越多,国家完蛋得越快!”
赵如虎也深深地看了徐明一眼,一脸同情的说:“徐知府,你恐怕对这个世界有点误解:龙内侍说要免你的职,就一定能免!你还是回去收拾行李吧,几天后将你免职的圣旨就会下达,时间有点紧,你不抓紧的话怕是来不及。”
徐明放声狂笑:“好,好,本府就拭目以待,看你这幸进小人如何将老夫拉下马!”说完拂袖而去。
龙岩峰揉了揉鼻子,咕哝:“想亲眼看着自己如何被拉下马?这么奇怪的癖好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行,满足你!”
于是,赵如虎骑上快马,沿着驿路一路飞驰,只一天便抵达了京城。
此时的京城热闹非凡。
北方的冬天寒冷而漫长,这个年代可没有手机电脑电视,天寒地冻的啥都干不了,有钱的还能到茶楼酒馆坐坐,逛逛窖子听听小曲,没钱的就只能呆在家里,哪都去不了,简直无聊到想自杀。
可这个冬天不一样了。
一项新型体育运动由御马监牵头,悄然推广开来,一经推出便迅速风靡整个京城。御马监斥巨资修建的球场成了整个京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不管是见多识广的王公贵族还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几次城的平民百姓,看过一次比赛之后就上瘾了,他们爆发出比罗马市民观看角斗士比赛还要狂热的热情,争先恐后地涌入球场。二十文一张的门票并不便宜,但根本就无法阻挡他们的热情,每次比赛球场都是座无虚席,看到精彩处,那欢呼声几乎能将天空的阴云给吹散!
御马监一场比赛,光是门票钱就能赚上近二千两,简直是抢钱。
比这更凶残的就是赌球。正如龙岩峰所说,只要有悬念那就能赌,而足球刚好就是一项从来就不缺乏悬念的运动,不到最后一分钟你根本就不知道谁输谁赢,这就让把所有人的赌博天性都给激发出来了。每次开赛前好几天,赌棍们便蜂拥进赌场,将口袋里的钱狠狠砸上去,赌得比以往任何一个项目都要狠。大批皇亲国戚、勋贵太监、富商巨贾,也没能幸免,一个赌得比一个凶,海量的真金白银哗啦啦地流入赌场,这盛况,连陈矩都目瞪口呆!
万历终于品尝到了躺在钱堆上睡到自然醒的快乐。毕竟这个项目他也掏了不少钱的,所以项目收益他独得五成,御马监四成,龙岩峰一成,他成了最大的赢家。不提门票收益,光是赌场每天的盈利,就足以让他心花怒放了。
然而,就在他心花怒放的时候,骆思恭来给他添堵了。骆指挥使很阴险地打着小报告:
第一,永平知府视百姓如蝼蚁,还去找龙内侍的茬;
第二,这位知府任职五年便在永平府购买了六万多亩良田;
……
没等他说完,万历便不耐烦地说:“你就直接告诉朕,那小子是不是对这个知府很不满意?”
骆思恭如实说:“是!”
万历大手一挥:“派一队人去把他给抓了!具体该怎么做,就不用朕教你了吧?”
骆思恭自然心知肚明。
几天后,一名钦差带着一队锦衣卫出现在永平知府衙门,宣布永平知府徐明贪赃枉法,视百姓如蝼蚁,草菅人命,罪大恶极,奉皇上之命将他革职查办!
徐明整个人都跟被雷劈中似的呆在原地,半晌,整个人变成一团烂泥,瘫在那动爬都爬不起来。极度惊骇中,他看到龙岩峰带着一队人马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进来,叫:“把他的金库给我控制起来!将账本啥的全部翻出来!还有,派人去控制他在滦州城里的店铺,尤其是粮铺,务必第一时间控制好!咱们能不能过个肥年,就看这一票了!”
徐明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蹦起来,指着龙岩峰尖叫:“你……是你!是你!!”
龙岩峰笑嘻嘻的说:“对,是我让皇上把你给撸了的。你不是说想看我怎么将你拉下马吗?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大方,总是会慷慨地满足别人的好奇心,所以我满足你……怎么样,你的好奇心被满足了,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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