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峰灰溜溜的回到府中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而龙树还没有回来。他跑去问管家,管家告诉他龙树有要事要办,这几天都没法回来。他哦了一声,立马就将这事抛妈了脑后,草草吃了晚饭后便开始折腾那两支火绳枪了。
也许在那些两三年都不见得会操练一次的京营官兵眼里,他的枪法已经很出色了,但是在他看来,这样的枪法根本就没法见人,必须想办法提高。
他对自己的射击技术还是蛮有信心的,坚定地认为打不准不是他的错,问题一定是出在这两支火绳枪上,想要提高射击精度,必须想办法想办法加以改进。
于是,他连夜便折腾开了。
首先要改进的就是这小得可怜的、抵肩射击时很不舒服的枪托,必须加阔才行。他说干就干,连仆人都不用,亲自抄起锯子找来一块不易开裂不易蛀虫的硬木,乒乒乓乓的就干开了,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做成了两个现代栓动步枪样式的枪托。然后他二话不说就把那两支火绳枪那小得可怜的枪托给锯了,用榫接法将自制的枪托跟枪身连接在一起……当然,在榫接处涂了很多粘着力极强的鱼胶的,这样一来,枪托和枪身浑然一体。虽说没有一体式枪托那么坚固,但也足够了,除非他拿枪托去死命的往人脑门抡,否则都不会有松脱的可能。
改好枪托好他试着取立姿据枪,还别说,比起原来那个小三角形枪托来顺手太多了!
枪托的问题倒是好解决,但接下来他要面对的问题就没这么糊弄了。
滑膛枪精度差,这是公认的。理论上,做工精良的滑膛枪可以有效命中百米外的目标,但那也只是理论,纵观整个滑膛枪时代,能够连续有效地命中百米外的目标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要不为什么在排队枪毙时代龙虾兵为什么喜欢怼到距离敌军仅二十米远处才举枪齐射呢?不是他们皮痒想多挨几发枪子,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离得远了命中率便大幅降低,浪费弹药,倒不如忍受着敌军的排枪射击顶到足够近的距离,三轮排枪过去打掉对方将近一半甚至超过一半的人马,然后白刃冲锋,一举击垮对手。试问,如果大多数滑膛枪都能有效命中百米外的目标,龙虾兵还敢玩这套吗?只怕还没等他们走到四十米内,就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吧?
没有膛线,子弹纯粹就是个铅球,打出去后乱飘,瞄准张三打中李四的事情时有发生,这就是滑膛枪。
想要提高精度,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给枪管拉出膛线来,再换上圆柱带锥形的子弹。
想是这样想,可是找工匠一问,他顿时便泄了气。这年头想要给一根长长的枪管刻上螺旋形膛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说办不到,欧洲早在十五世纪末就已经出现线膛枪了嘛。但是真的很不容易,费时不力,成本很高,而且刻完膛线后膛壁就变薄了,还能不能承受住开火时的膛压真不好说。再说了,真刻上了膛线,装弹也是一大难题。前装枪嘛,没膛线的时候要装弹很容易,只要弹丸直径别超过枪的口径,拿送弹棍一桶就给捅进去了,轻松加愉快。可是有了膛线之后就不一样了,有了膛线,弹丸就不能小于步枪的口径,否则是没法嵌入膛线的,那膛线等于白做了。但弹丸能嵌入膛线的话又意味着装填的时候阻力极大,得拿小锤子敲进去,这样搞法,装填缓慢效率低那都是小意思,最要命的是弹丸可能卡在枪膛里打不出来,直接炸膛!
龙岩峰虽然很喜欢玩枪,但他更爱惜自己的小命。为了提高一点精度赌上自己的小命,划不来。
那就只好在子弹上想办法了。
现代霰弹枪大多还是滑膛的,但是发射独头弹却可以在百米内打出相当高的精度,这里头固然有现代霰弹枪制作精良的缘故,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子弹的设计别出心裁。大家都知道,膛线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让子弹出膛时高速旋转,以保持稳定,不会用圆形铅弹那样四处乱飘,而滑膛枪没有膛线……
那就把膛线刻在子弹上得了!
对,独头弹弹头侧面自带螺旋线,这并不是膛线,但可以起到膛线的作用,让子弹在出膛后旋转,不让弹头朝一个方向偏航。不过独头弹自旋的速度是很慢的,线膛枪子弹自旋速度可以达到每分钟数千次,而独头弹自旋速度一分钟能有一百次就算不错了。不过独头弹的初速也远低于突击步枪子弹,低初速配上缓慢的自旋速度,也够用了。
行,就搞独头弹!
这家伙乒乒乓乓一直折腾到深夜,第二天一大早又爬了起来,找到管家,递给他一枚用木头削成的、圆柱带锥度,侧面分布着一道道螺旋线的弹丸,说:“帮我找几个工匠,照着这个的尺寸做出二十发铅弹来。”
管家接过来看了又看,啧啧称赞:“少爷,这是你一个人做的吗?真的是太精巧了,老爷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手艺,肯定会很高兴的。”
龙岩峰摆摆手,说:“别拍我马屁啦,赶紧去办吧。”
管家应了一声,让人下去办了。
过了两天,二十发跟样品几乎一模一样的子弹总算是完工了,送到了龙岩峰面前。
这次龙岩峰没有急着用,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自制的、十分简陋,但绝对能用的游卡尺,一枚一枚的测量,以确定它们的尺寸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结果令他很满意,实物跟样品的尺寸确实有偏差,但并不算大,至少小于一毫米,对于他来说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跑到校场去试枪,而是让人找来火药、小称和黑火药,用剪刀将纱纸裁剪成方方正正的小块,然后用那药店用来称麝香粉、人参之类的珍贵药材才会用到的小称一点点的称着火药,每称一钱便小心翼翼地倒进裁剪好的纱纸中,然后让仆人把黑火药连同弹丸一起包起来,还涂上一点胶密封,防止火药漏出来。他做得非常认真,甚至可以说是一丝不苟,管家都看傻了,做梦都不敢信这家伙居然也有认认真真地做一件事的时候!
颇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二十发子弹都做好了,看着包得整整齐齐的子弹,龙岩峰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才对嘛,做什么都应该有条理,整整齐齐。就像就像这子弹的发射药吧,份量啥的都应该保持一致,独立包装,到要用的时候随手拿过来就用,不比从瓶子里估摸着往枪管里倒强?
他大手一挥,叫:“龙五,备马,爷要去校场雪耻!”
龙五就是出门时随身带着银钱,随时准备帮他擦屁股的那名健仆。这位仁兄闻言马上应了一声,然后跑去找管家拿钱。虽说这段时间龙岩峰消停了不少,没有再四处闯祸了,但谁敢担保这位大爷就真的改邪归正了呢?万一他心血来潮又闯祸了怎么办?总得带点银钱傍身,有备无患。
顺便还给龙岩峰准备了一套小宦官服。
龙岩峰看着这玩意儿便浑身不舒服,叫:“怎么又让我穿这玩意儿啊?”
管家说:“这身衣服虽然不受人待见,但是进出京营校场没人敢刁难,可以省不少麻烦。”
龙岩峰叹气,认命地穿上,然后带着几名仆人骑着马,直奔京营校场而去。
这些天天气是越发的暖和了,也没有烦人的沙尘暴跑来捣乱,所以市面越发的热闹起来。龙岩峰骑着马不紧不慢的从一条条街道穿过,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王公贵族鲜衣怒马,贩夫走卒忙忙碌碌,三教九流的人物混迹其中,卖药的卖药,看相的看相,测字的测字,世间百态一览无余,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不知不觉的,回校场去一雪前耻的心思淡了许多。
就在这时,他突然蹩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放慢了马速,回头去看,哦,还真是那个又黑又壮,身上没几个钱脾气还大得很的老熟人,杜松。这货正站在街边,有气无力的嚷嚷着:“卖刀!卖刀!上好苏钢铸成的宝刀,有谁想要的吗?十两银子就卖了啊……”
龙岩峰嘴角扯了扯。好家伙,前两天遇见他的时候他在卖马,今天在卖刀,再过两天是不是该卖肾了?
他勒转马头走过去,叫:“杜黑子,还记得我吗?”
杜松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惊讶:“你不是那位一口气买了六匹马的小公子吗?怎么今天穿上宦官的衣服了?莫非你……”往龙岩峰下半身瞅了瞅,一脸的同情。
龙岩峰让他瞅得火冒三丈:“你瞅什么瞅?我告诉你,爷可是正儿八经的爷们,纯爷们!”
杜松耸耸肩:“你说是就是吧。”
龙岩峰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当场打死他的冲动,指了指杜松手中那把刀:“怎么回事啊?前两天还在卖马,怎么今天改卖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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