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弟,我跟你去。”
白小天也穿好了衣服,满脸疲倦之色的从北屋出来,喊住了江飞。
江飞看到白小天这样,朝着他开口道:“白大哥,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睡觉吧。”
“还是我跟你去吧,我开车拉你们,速度快。”
“有什么急事要跑腿,也方便。”
白小天摆了摆手,然后执拗的跟着江飞往外走。
事出紧急,江飞也没有和白小天在这件事上面纠结太多。
周大利跟着江飞也上了车,由白小天开车,朝着周大利的家里行驶而去。
大洼村还真的挺大,至少从村前面到村后面至少有三公里的距离。
虽然现在天气变暖,路上积雪壳子已经融化不少,但开车还是要小心一些。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什么防滑胎,一旦跌到路边甚至坑里面,可不是开玩笑的。
周大利此刻脸色很是着急,满心都是孙子的病情,所以哪怕他坐在吉普车上,也没心思多看一眼。
大概五分钟之后,吉普车停在了周大利的家门口。
作为村长的周大利,家里也还算不错吧,房屋两间半,虽然不如老江家,但房子比较新,明显是新翻盖的房子。
江飞拎着急救箱,行色匆匆的走进屋里面。
此时房间里面已经点上了蜡烛,昏暗金黄色的蜡烛的烛光闪烁在墙上,从而映射出很大很大的人影。
江飞推门进去之后,他的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之下,像是一尊战神一样,在墙上变成巨大的影子,继而逐渐缩小。
此时此刻东屋隐约传来哭声,女人的哭泣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也给半夜的周家气氛,增添了几丝危急。
江飞进来之后,屋子里面的人都看了过去。
“小飞,你可算来了,你快给你侄子看看。”
周邦新是村长周大利的大儿子,现在就在村里面干活,跟着村大队种地。
三十多岁的周邦新看起来像是四十来岁,如老农一般苍老,实际上他也就是务农的青年人。
江飞看到周邦新之后,就不禁从记忆里面浮现出童年的一些事情。
那个时候自己还挺愿意和周邦新一起玩,周邦新每次都会拿一些糖果来引诱他。
江飞就跟在周邦新的屁股后面,邦新哥的喊着。
这一晃也都十多年过去了,周邦新的儿子都已经十二岁了。
江飞点了点头,来到炕前,看向这孩子,此时此刻躺在炕上频频抽搐。
而且还是角弓反张。
角弓反张的姿势,如果描述出来的话,就是头顶在炕上,而身体如弓一样弯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个耍杂技的姿势,然而实际上这是由大脑影响造成。
这屋子里面太热了啊…
江飞进屋之后,登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啊。
这已经是大半夜了,至少晚上一两点钟,屋子里面还这么热,可想而知前半夜有多热了。
这屋子已经超过三十度了,最热的时候怕是有四十度了吧?
纵然外面很冷,还处于晚冬和初春交替期间,但也不至于把屋子烧成这么热吧?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的情况,而不是屋子很热。
“老三啊,你可要救你侄子的命啊。”
周大利气喘吁吁的从屋外面走进来,来不及调整状态的他,一喘一喘的他朝着江飞开口。
村里面现在都知道老江家三小子,如今是县医院的内科主任,可是大专家了啊。
平时他们可没机会也没钱去挂江飞的号,当然了能不挂号就不怪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现在自己孙子昏过去了,这让周大利没办法,必须请江飞过来看病,哪怕花再多的钱,也值得啊。
现在他可就这么一个大孙子啊,这要是出了点事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了…
勤勤恳恳一辈子种地,不就是希望让自己的孙女后代能够过的好一些嘛?
白小天也默默的跟在周大利的身后,走进东屋,看到了让他难以忘记的一幕。
角弓反张,可能这四个字体现在纸上,很多人根本感受不到那种痛苦和惨状。
想象一下把脑袋压在脖子后面,把身子供起来像个桥梁一样,脊背都压成了一定形状,像是一只蝎子。
这样可怕的场面,并不是角弓反张四个字能够描述出来。
必须要亲眼看,才能知道有多么吓人。
白小天此时此刻就被吓到了,他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
一个小孩子,满脸稚嫩的小男孩,就这么抽搐着,还是这种姿势…
给白小天的心里面,造成了无疑磨灭的印记,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从来都没有觉得医学有什么特别的他,这一次深深的被震撼到了。
江飞却没有任何神色不对劲的地方。
他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里也没有承受不住。
对于江飞而言,角弓反张已经是急诊急救里面很普遍的画面了。
混战打架的患者,匕首插到了太阳穴。
出车祸的患者,肋骨撞断,以至于穿透肺部甚至心脏。
甚至双腿变成肉泥一样,骨头变成碎渣的患者。
遇到火灾的患者,人皮像是烧焦的猪皮一样还泛着香味。
遇到这样的场面,你还能淡定多少?
江飞前一世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多少回了,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甚至前一世在急诊科的时候,最忙的时候他都一只手端着盒饭,一只手给患者处理伤口,面对那血淋淋的伤疤,他吃的却很香。
这,就是医生!
一个看似神圣,却时时刻刻都要面临人世间惨状的职业。
所以角弓反张这样的场面,对比下来真的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体温39.7…”
江飞进来之后,还一句话都没说,却已经拿出体温计给孩子试了一下体温,结果拿出来之后,发现体温已经高烧到了近四十度。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发热了,这已经达到了发高烧的程度。
在西医的思维里面,发高烧绝对是因为身体里面有炎症,要么就是感冒发烧。
江飞望着周邦新的儿子,这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长的和周邦新很像,就是此时此刻满脸狰狞,呼吸急促,但的确属于昏迷状态。
“邦新哥,你儿子有呕吐和恶心的症状吗?”
“或者说他在昏迷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江飞紧皱着眉头,看向周邦新。
这个时候必须问清楚,才能够对症下药,或者说进行施救。
否则的话,在没有搞清楚问题之前,江飞可不敢乱动这孩子。
神医是不存在的,更别说那些小说里面的神医,一根银针甚至把死人都能救活了。
然而实际上哪有那么神奇?
周邦新见江飞这么问自己,他立马努力的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还在想,一旁的五十多岁的妇人却急了,连忙看向江飞,开口催促道:“江家老三,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赶快救我孙子啊,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县医院大专家嘛?你就不能先救了,再问吗?”
江飞听了这话,登时心里无语又无奈,看向这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这是周大利的媳妇,周邦新的老娘。
自己从小到大都管她叫周婶。
“周婶,你孙子的病情不一般,不把问题搞清楚,不可能贸然施治。”
江飞开口看向她,沉声解释一句。
但有些时候解释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是在不讲理的人面前…
“你哪管这么多啊?你赶快救人啊,江老三啊江老三,平时我家对你们也不错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我孙子救好,我们周家跟你们没完!”
周婶双手叉腰的瞪着江飞,脸色极其难看,在她眼里江飞如此拖延时间,就是故意的见死不救。
不救自己孙子,那就是仇人!
江飞皱起眉头,看了眼这个周婶,她的这一顿胡搅蛮缠让江飞很是无奈。
“好了,你个娘们别开口,别耽误老三治病。”
最后还是周大利看出了江飞的不耐烦,立马狠狠的瞪了眼自己媳妇。
周大利身为村长,自然是有威严的。
在家里也一样。
他这么一喊之后,周婶果然不开口了,可眼神依旧死死盯着江飞,一副你别磨蹭时间的意思。
“小飞,你侄子昏厥之前一直喊热,然后的确有些恶心,还吐了一次。”
“我们只当他是晚饭吃多了,把吐的东西收拾之后,就让他睡觉了。”
“谁知道忽然就惨叫一声,把我们都吓醒了,点了蜡烛才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周邦新在自己老妈胡搅蛮缠的时候,终于想到了孩子之前的情况,不敢怠慢的朝着江飞介绍起来。
江飞听了周邦新的描述之后,再看这孩子现在的样子,怎么感觉好像是…
小儿暴发型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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