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赵恒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双手本能地撑在了御案上,做小心防御状。
“大捷,官家,大捷。辽国南面行人司的细作,为祸多年,控鹤司与皇城司联手,都不是其对手……
”快速看了刘承珪一眼,窦神宝扬眉吐气地补充,“控鹤司与皇城司联手,都无法杜绝其潜入大宋,刺探军情,拉拢官员。这一下,至少干掉了其四成骨干,没有三年五载,辽国南面行人司恢复不过元气来!”
“消息可曾查证?是丁谓和韩青联署上奏,还是韩青独自送回了的捷报?”明显感觉到了窦神宝的话语里,有针对自己的意思,刘承珪却丝毫不感觉恼怒。想了想,非常认真的提醒。
“是丁谓和韩青联署报捷,三天前就到了。枢密院不敢相信,扣下来反复核实无误,才派人送进了宫里。”窦神宝虽然身为太监,却热衷于军事,年青时曾经亲自披挂盔甲,攻上了太原城头。所以,很不满意别人质疑自己的专业性,皱着眉头,沉声补充。“辽国那边,已经为萧排等人秘密发丧。皇城司的细作,也提供了佐证。”
“这还真是少有的大捷。”刘承珪心中瞬间松了一口气,笑着点评。随即,向赵恒长揖及地,“老奴恭喜圣上,得天之佑,令辽国连折大将,军心士气大丧!”
掌管皇城司多年,窦神宝刚刚被赵恒重新启用不到半个月,就夺走了他手中一小半儿权力,他心中怎么可能舒服得起来?
然而,对刘承珪来说,此时此刻比起自己心中感觉舒服,更重要的是,他终于不必硬着头皮去做坑害韩青的恶人了!
同时,他也不用再担心赵恒因为他曾经多次替韩青说好话,怀疑他的忠诚。
“是将士们用命,哪能把功劳算在朕的头上?”
大宋官家赵恒的手,依旧扶着书案。脸上的笑容,却终于一丝一丝地暖和了起来。
自打辽军大举南下之日算起,直到昨天,只有大宋的文臣武将相继被杀、被俘和投降,还没有一个名气响亮或者官职稍微高一些的辽国文武死于宋军之手。
而刚才,窦神宝竟然报上了一连串辽国将领的名字,每一个,都曾经独自攻下过大宋的城池,屠戮过大宋将士和百姓。
这群恶棍死于非命,让作为大宋皇帝的他,怎么可能不惊喜交加?
只是,如此一来,再动韩青,就不是冤杀功臣,而是自毁长城了。
非但会让三军将士寒心,还会让辽国那边拍手称快,进而彻底将他赵恒看成一个白痴!
为了赵氏江山千秋万代,赵恒不在乎偶尔当一次昏君。
可如果做昏君的代价,是让前线将士失去斗志,让辽国士气大振,借机杀过黄河,赵恒就不得不罢手了。
“虽然是前线将士用命,却也是有赖官家洪福,才能得此大捷!”窦神宝拍马屁的觉悟,远不如刘承珪。听到赵恒的谦虚之词,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忘记了把赵恒的功劳也算上,赶紧亡羊补牢。
“朕的福气,便是有一群忠臣良将,竭心尽力,为大宋而战!”赵恒站直身体,笑着挥舞手臂。“传阅,把消息誊抄数份,分头送到枢密院,三衙、中书门下省重臣家中,连夜传阅。然后明日停止早朝,让寇准、王钦若两个,一大早带着枢密院正副使和殿前、侍卫亲军马军和侍卫亲军步军正副都指挥使,来文德殿议事!”
“老奴遵旨!”窦神宝又看了刘承珪一眼,躬身领命而去。
“欺朕不喜武事!欺朕需要时间让百姓休养生息!欺朕性子柔弱,喜欢忍让!欺朕……”赵恒继续挥舞着拳头,在文德殿内咬牙切齿。
接连说了七八件,自己忍辱负重的事情,他猛地一拳锤在了柱子上,却丝毫不感觉疼痛,继续咬着牙说道,“这下,朕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丧师辱国!”
知道赵恒此刻情绪极度不稳定,刘承珪果断保持了沉默,只是悄悄跟在赵恒身后,防止赵恒一不小心跌倒,或者发生什么其他不测。
赵恒对他的存在,浑然不觉。继续挥舞着拳头,自言自语。足足又转了七八个圈子,才终于停住了脚步。
“刘承珪,一战炸死辽国十多员将领这种事情,你们皇城司的勇士能不能做到?”停住脚步之后第一件事,赵恒就想扩大战果。
“回圣上,对外的事情,通常由控鹤司来负责。
”知道赵恒高兴晕了头,刘承珪小心翼翼地提醒,“并且老奴已经将皇城司一部分事情,转给了窦都知。
”
这下,赵恒感觉就有些尴尬了。
重新启用窦神宝分刘承珪的权,是他在数日之前刚刚做的决定。
而他之所以做这个决定,原因就是刘承珪曾经多次在他面前,有意无意说韩青的好话。
如今,事实已经证明,韩青的确本领非同一般,刘承珪的举荐并未单纯出于私心。
而他又要求刘承珪依靠已经被他分出去的权力,照抄韩青的战绩,简直就是逼人去做无米之炊。
好在刘承珪懂得察言观色,发现赵恒面皮发红,赶紧又低声补充,“圣上,老奴以为,经过萧排等人被炸死之事后,辽国那边在短时间以内,肯定会加倍提防。即便让窦都知派遣死士去做,恐怕也毫无建树。”
“嗯——”赵恒沉吟着点头。“如果换了朕是辽军主帅,这几天肯定无论走到哪,都得派人先掘地三尺。”
想到辽国将帅们,被韩青吓得如同兔子一般,遍地挖洞洞的模样,他顿时又忘记了尴尬,“不急,朕有耐心,只要辽军不退,朕就可以派忠义之士等着他们。”
顿了顿,他又迅速补充,“朕启用窦神宝,不是分你的权。而是不希望你太辛苦。他跟你是四十多年的老兄弟了,你今后有事,尽管给他下命令。朕也会告诫他,不要恃宠而骄!”
“老奴多谢圣上恩宠!”刘承珪立刻做出一幅感动模样,躬身行礼。
“你说,朕该如何奖赏丁谓和韩青两个?”赵恒心情大好,“不着痕迹”地将皇城司的掌控权,又完整地交还给了刘承珪之后,立刻向对方询问。
“老奴,老奴是个内臣,不该置喙国事!”刘承珪吃一堑长一智,坚决不肯跟韩青再染上半点瓜葛。
“你个老东西,朕叫你说,你就说!”赵恒皱着眉头踹了他一脚,笑着吩咐。“怎么,还有胆子要朕像你道歉不是?”
“老奴,老奴绝无此意!”刘承珪赶紧躬身下拜,高声回应,“老奴只是觉得,事关重大。而丁谓和韩青都是国之干城,有关他们的奖赏,不该由老奴来替官家出主意。”
“那朕问谁?寇准还是王钦若,他们两个,恐怕巴不得让韩青独领一军,节度京东两路!”赵恒翻了翻眼皮,没好气地说道。
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不敢再来个壮士断腕,杀掉韩青,永绝后患。然而,同样也不敢,让韩青手握重兵。
只是这个想法,他不能直接对寇准和王钦若两个明说。偏偏寇准还是个喜欢公事公办的,根本不会考虑他的苦衷。更不会把那个“转世历劫人”的说法放在心上。
“老奴听闻,丁谓乃是贵妃娘娘力荐!可见,贵妃娘娘慧眼识珠。”刘承珪非常擅长揣摩人心,立刻给了赵恒一个满意的答案。
太监再受宠信,也是奴仆。哪里比得上枕边人关系亲近?
所以,官家,你还是去问自己的老婆去吧!
她的主意无论对错,过后,至少都是你们一家人的事情,赖不到别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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