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的生活是欢乐的,第二天,酋长令人将金族巨人的尸体抬进铁匠铺,将它的金质躯体敲成零碎件,打造成许多金娃娃。
啥子叫金娃娃?把黄金打造成孕妇生出的胖娃娃的样子,这样的胖娃娃就是金娃娃。
谁不喜欢金娃娃?
林叶和蓝羽各自分得一个金娃娃,喜不自胜。
蓝羽抱着金娃娃,亲了又亲,爱不释手,说:“金娃娃多值钱啊,有了它,我一辈子衣食不愁,哈哈,多亏了你击杀了金族巨人。”
林叶也抱着金娃娃,说:“要不是你把我从鬼谷救回来,我连命都没有了,也多亏了乡亲们收留我,我才能为部落尽一分心力。”
“对了,今晚部落开舞会,你参不参加?”蓝羽问。
“参加,这么好的事,我怎能不参加?”林叶高兴地说。
转眼,到了傍晚,部落的广场上烧起三堆篝火,一堆是红色的,一堆是黄色的,一堆是蓝色的,火影在地上扭动,像红黄蓝三色的蛇在跳舞。
部落的男女老幼围着篝火而坐,欢声笑语,在距离三堆篝火不远处,有两根柱子,柱子上系着绳子,绳子拴住了两头牛。
林叶和蓝羽坐在一堆蓝色的篝火前,等待血祭仪式开始。
须臾,酋长下令:“杀牛了,杀牛了。”
一名屠夫拿着一把尖刀,走向一头被绳子拴住的公牛,另外两人上来帮忙,抓住了公牛的两支犄角,屠夫挨近牛的脖子,一刀刺去。
公牛一挣扎,这一刀没有扎中它,它勃然大怒,扎断了绳子,发起狂来,轰轰,晃动犄角,挑飞两人,向前一冲,冲倒了屠夫。
屠夫倒在地上,手中刀掉落在一旁。
那头公牛撒开四蹄,满地乱跑,部落族民们叫吼着,欢呼着,鼓动着。
几名部落勇士一跃而起,扑向公牛,捉住它的双角,猛然用力一扭,把它扭倒在地上。
一群赤膊小孩冲上去,一齐按住这头不驯服的公牛,一人端着木盆走上来,放在公牛的脖子前。
屠夫拾起了尖刀,从地上翻身而起,直冲上来,一刀从公牛的脖颈下方猛刺而去。
轰,公牛的咽喉被刺穿了,鲜血哗哗向外流,正好流进它的脖子下方的木盆里。
公牛流完了一身鲜血,四蹄一蹬,气绝而亡。
还剩下一头牛,这次酋长吸取教训,先派四人用绳子拴住那头公牛的四腿,四人各自站在四角,拽紧绳子,使它的四腿不能动弹。
另外两人用双手按住它的双角,又一只木盆被放到牛脖子下面。
屠夫走到这头牛的脖子前,一刀刺进它的喉咙里,再拔出尖刀,鲜血从喉咙里喷涌而出,落入木盆里。
两只接满牛血的木盆已搬到篝火旁边。
牛肉被切成了块,分发到每人手中,林叶和蓝羽把各自分得的牛肉插在木棍上,用木棍挑起牛肉,放在篝火上烤。
酋长宣布血祭仪式开始,所有人一手持牛肉,一手端着盛满牛血的碗,站在篝火边,举起牛血,一饮而尽。
随后,众人把没有喝完的牛血向空中洒去,一阵阵牛血凌空洒落下来,被篝火烧成红雾。
红雾飘散,血雨洒落,渲染出一派血腥气氛。
众人坐下来,围着篝火,一边吃牛肉,一边欣赏即将开始的巫舞。
咚咚咚,鼓声敲响。
在鼓声中,四位大力士抬起一只青铜鼎,走上高台放下,部落巫师是一位老妇,穿着黑袍,袍子上绣着符文,她戴着一顶花冠,登上高台,持了一支高香,对着苍天,念完一通咒语,再把燃着的香插进鼎内,然后跪拜。
所有人跟着跪下,虔诚地高呼:“巫神万福,巫神万福!”
老巫婆在众人的呼喊声里,徐徐走下高台,人群停止祭拜,重新围坐在篝火前,举起牛肉,大口啃吃。
咚咚咚,鼓声不停,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巫踏着鼓点,走到场地中央,她们半露上身,下身穿着草裙,长腿纤柔,赤露而出,上面系着金铃,她们舞动着手腕,赤脚在地上点,弹,挪,跳,身子旋转,翩翩起舞,腿上金铃,叮叮当当。
林叶举起牛肉,啃了一口,看着一点火苗映在蓝羽的脸上跳舞,赏心悦目地赞叹:“这就是你们部落的巫舞,太迷人了。”
蓝羽说:“她们还没有跳到高潮,等到了高潮时,咱们部落的巫舞更精彩。”
“为什么要跳巫舞?”林叶问。
“跳巫舞是为了驱鬼,驱鬼是为了治病。”蓝羽回答。
林叶忽然想起那天看见的鬼谷,鬼谷是妖族和魔族大战过的古战场,诡异险恶,许多刀枪箭盾,遗落在鬼谷里,一刮大风,鬼谷里厮杀声,呐喊声,哭叫声,车轮声,马蹄声,刀剑声,交错在一起,排山倒海,刀剑跳上天空,万箭齐发,鬼哭声震得人心惶惶。
想到这里,林叶觉得巫舞是部落智慧的结晶,说:“巫舞能驱鬼,好啊。”
“快看,巫舞到了高潮。”蓝羽说。
林叶看去,那群女巫舒臂旋身,赤脚腾、跳、转、挪,脚踝上的铃铛叮叮相击,铃声清脆得像清泉叮咚。
她们快速变幻着舞姿,每一次停顿,摇摆,跳跃,又柔又刚,刚柔相济,动作恰到好处地配合着奇妙的鼓点。
屠夫把牛头砍下,抛上夜空,血淋淋的牛头淋下血雨,老巫婆从木盆里舀起一碗碗牛血,洒在篝火上,洒在女巫的头顶。
女巫舞蹈得更兴奋,更疯狂,她们浴血的身体在吸血,身上散发出血光,腰肢摇摆,柔软如柳,又带着千斤力量,她们一边舞蹈,一边用双手相击,啪啪啪声响起,震动天空。
天上地下的鬼吓得不敢来了。
她们在清脆的拍击声中,一次次举起双手,吓唬着鬼怪,一边跳巫舞,一边唱巫歌:“天路兮迢迢,恶鬼兮插翅难飞,长脚走兮披荆斩棘,遇树树断,遇山山崩……”
在部落历史中,始终有一双无形的手控制着部落,旗幡在风中打结,部落长老们亲眼看见过,无数族民跪在滚烫的土地上,等待竹竿上的黄幡飘扬,飘扬。
那双无形的手就是巫神的手。
老巫婆就是巫神的代言人,她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巫跳得越来越起劲,唱得越来越欢畅,禁不住飞身跃起,落在女巫中间,疯狂地摇摆着枯树般衰老的身子,跳着,跳着,身子变得年轻了,如被风吹动的波浪。
女巫们是老巫婆的弟子,看着师傅不怕厚着老脸皮跳舞,于是,更疯狂地起伏摇摆!
老巫婆不怕老,老不怕,怕不老,不怕丑,丑不怕,怕不丑,越老越丑,越要唱,越要舞,她边舞边唱:“日落西山兮黑了天,掩住房门兮上了锁,鸟宿山林兮虎奔山,大路断了兮星河亮,十家倒有九家锁,只剩一家没关门,鸣炮三响请巫神,扎西得勒!”
林叶把自己融化到巫歌巫舞的节奏里,不在意昨日的忧伤片段,忘记所有的伤痛,忘掉了对凌灵的相思,忘掉了与谢宛儿那场糟糕的爱,心灵跟着女巫们一起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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