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正在河边捞虾的安溆打了个喷嚏,她拢了拢单薄的衣裳。
这才什么时节,就冷起来了?而且河边的柳树叶还很坚挺的苍绿着呢。看来要在送安翀读书之后,去镇上买些布棉花做衣服了。
大明已经有棉花出现,在棉布、棉絮这一块儿发展得很不错,这让安溆很庆幸。
不然在没有棉花的古代,穿成一个穷人,她很难不被冻死。
正在安溆一边捞虾一边想七想八的时候,河岸外的路上有脚步声响起,跟着是郑昌盛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这么快呀,把鸡蛋送家里吧,家里有人。”安溆笑着道:“我捉些虾。”
郑昌盛把藤筐送到安家,随后出来,挽起袖子道:“我最会捉这些鱼虾,我来帮你吧。”
安溆把篓子提起来,将底部三五只透明的河虾倒进一旁的竹篓中,笑道:“不用了。”
郑昌盛下来的动作顿了顿,透明的阳光打在少女明媚的笑颜上,竟也有几分失色。
安大妮,一直都笑得这么好看吗?
“我来吧,”郑昌盛顺着高高的河岸下来,扶起飘在河边的竹篓把,往水深处送了送,“河心鱼虾多。”
这时候,河下游游过来两只灰扑扑的水鸭,激起河水一片片涟漪。
郑昌盛赶了赶那两只鸭子,说道:“往上游走一走吧,离村子里远一些,鱼虾比较多。”
其实安家门口这段河里的小鱼小虾也不少,这玩意腥而少肉,又不是灾荒年月,村里人都不爱吃这个。
不过喂鹅喂鸭很好,但村人又没有那个闲空去给它们捉,便都是把鹅鸭放到水里自己吃。
是以这边的鱼虾群比之上游进山的那段,还是要少很多。
听了郑昌盛的话,安溆点点头:“行,不过麻烦你了。”
郑昌盛忙摆手道:“其实,我这也是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前几天就要离开村子、”
二人说着,就沿着近河的湿润河岸往前走。
樗蒲县,县衙后院,陆宁馨刚刚用完膳,漱了漱口,拿帕子嚓嚓唇角,道:“青鸾,准备一下,我要出门。”
青鸾此时俨然陆宁馨身边的第一人,领了命令就去内室收拾姑娘出门要用到的东西。
至于早前的最受陆宁馨信任的大丫鬟青纷,已经被排挤到领着在门口打帘子的活儿。听到屋子里小姐吩咐的声音,想起以前,那种物是人非之感尤其强烈。
陆宁馨出门的时候,目光淡淡地从恭敬认真地打着帘子的青纷身上扫过,看向前方的时候,眼里全成了看好戏的意味。
马车从县衙后门离开,走了没多久,有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地悄悄出来,去追马车。
青鸾一直在车窗处向后看着,说道:“小姐,二丫跟来了。”
陆宁馨捻了一颗葡萄,因是刚买的,还带着白霜,“我就知道,她会忍不住。让她上来吧。”
二丫上来的时候,就见青鸾姐姐正在给小姐清洗葡萄,那葡萄都紫得发黑了,圆溜溜的,别提多讨人喜欢。
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二丫才把目光移开,回话道:“小姐,青纷姐在你们离开没多久,就找机会出去了,我跟了她一路,去的是太太的院子。”
陆宁馨笑了笑,示意了下。
青鸾把一小串葡萄打发给二丫,吩咐道:“回去吧,机灵点儿。老夫人若是有召唤,就说小姐去积香寺送抄好的佛经了。”
二丫高兴地答应一声,双手接了葡萄便跳下车。
“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青鸾问道。
“去胭脂铺看一看。”陆宁馨说道:“好些时间没有给你们买这些东西了。”
果然如她所料,樗蒲县这小地方胭脂铺没有几家,第二家她们走的就是周氏胭脂铺。
站在胭脂铺门口,看着上面悬挂的匾额,陆宁馨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在心里抱歉道:“晋王,不好意思了,你这个忠仆,我先笑纳了。”
晋王暴戾恣睢,到处得罪人,前世好想她死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孤家寡人呢。他身边有八大忠仆,颇为世人称颂。
其中一个叫郑国,陆宁馨听那些夫人谈起过,因为此人和宗徹是一个祖籍,她记忆颇深。
后来晋王被新君以莫须有的名义诛杀,晋王府的一些事也就不是秘密,那八大忠仆各司何职,也成为京城百姓茶语饭后的谈资。
这郑国,就是一个经商能手,晋王府的铺子在他的经营打理下,个个都是日进斗金。
陆宁馨在周氏胭脂铺小二的招呼声下,走到柜台边,笑着想她一点不贪心,只借晋王一个忠仆而已。
“你们这儿,有个叫郑国的伙计吗?”看了会儿,陆宁馨无意般问道。
小二愣了下,摇摇头,“没有,这郑国是客官要找的人?”
“是啊,我母亲那边的亲戚,”陆宁馨随便编了个借口,心里却有些慌了,她从宗徹那得知过从晋王那些铺子的细帐,知道郑国多么能干之后,让人查过他的。
但因为对方毕竟只是仆人,来历很难查,能查到的最终线头,便是他在樗蒲县周家胭脂铺做伙计时得罪周家小姐,被诬赖偷窃,差点扭送到官府,当时正在查隔壁淮阳府的晋王经过此处,用十两银子买了郑国为仆。
而晋王经过樗蒲县的日子,她记得很清楚,正该是今天的,前世父亲还在县衙招待过对方。
所以现在郑国应该已经在周氏胭脂铺了啊。
陆宁馨又问道:“你们这儿可有姓郑的?”
小二有些不耐烦,到底买不买,问这问那的。
可看对方穿着打扮不似一般人,也不敢发飙,只好笑道:“没有,我们这儿的伙计,算上后院东家的所有下人,都没有姓郑的。”
“怎么会?”陆宁馨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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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一篓子真不少,够吃了。”
看郑昌盛又提起一篓,几乎有半篓的虾,安溆接过来倒进竹篓里,这时候她带的那个竹篓子,已经装满了不停翻腾跳动的鱼虾。
郑昌盛挽着裤脚站在水里,闻言问道:“你做的吃食生意,这个不需要很多吗?”
“我这是逮了自家吃的,而且这些就算是做食材,也足够了。”安溆笑道:“快上来吧,今儿个多亏你了,一会儿请你吃虾。”
郑昌盛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该谢你。”
趟着水上了案,他放在一边的鞋提在手里,另一只手就要帮安溆去抬那一竹篓鱼虾。
孰料他的手还没碰到竹篓子的边缘,竹篓已经被一直细细的手臂提了起来。
半挽着的袖口下,是细得跟竹竿差不多的手臂,因为提着沉重的竹篓,绷得紧紧的也不显一点强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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