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祖荣放下手里的文件，点燃一支香烟，看着周运良道：“那天你去办营业执照我就开始注意你了，后来似乎好几次上了经济报的头版头条，你很能折腾嘛!”
“民营企业不容易，我若不折腾，早就死了。”
“折腾也要有个限度，坑蒙拐骗的事情不许做！”
“谨记领导指示，折腾可以，但不许坑蒙拐骗！”
陈祖荣看他一眼，摆摆手道：“多了不说，你自己掂量，触犯了法律会有人收了你的。”
“谨记领导指示，可以折腾，但不许坑蒙拐骗！”周运良认真复述道。
陈祖荣看了周运良一眼，问道：“你那个厂子，现在怎么样？”
“还不错，东临市的自行车市场结构单一，其他企业普遍缺乏竞争力，市场需求潜力大，在这种环境中，我的厂子成长起来不存在任何压力！”
“听下面的人说，你搞了一个农村销售网络，形式很新颖？”
“现在农村人都去城里打工，但他们的媳妇孩子都留在农村，消费能力和消费需求都是不弱于城镇，我们承运车厂正是看准这一点，打造金字塔式的三级销售网络，旨在把产品推向广袤农村的每一个角落。此外我们另外一个制胜法宝是，承运品牌的‘物美价廉’理念，我们的产品价格比市场同品牌的价格低五个百分点，质量又不差，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周运良此一番话解释完，陈祖荣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会一直走廉价的路线吗？”
周运良道：“不会。应对不同市场，采取不同策略，承运品牌已经在筹划新建产线，增加产品品牌，争取在年底之前实现低中高端品牌的全部覆盖。”
陈祖荣笑了：“口气不小，你把低中高品牌全覆盖，其他品牌还活不活？”
周运良心思一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想了想，抬头看着陈祖荣的眼睛道：“其他品牌必须死！一个城市，一百个杂牌子也比不过一个全国大品牌！”
陈祖荣冷笑道：“口气越来越大了！”
没有再给周运良说话机会，陈祖荣把胡秘书叫如办公室，说道：“你送他回去吧!”
下楼时，胡秘书前面带路，周运良注意到胡秘书的腕表露在袖口外面，主动说道：“胡秘书这么年轻就担任领导秘书，一定见识非凡，我前段时间跟企业家圈子的朋友攀比，买了一块进口手表，但不知道真假，改天得空胡秘书帮忙看看？咱有钱也不能当冤大头不是？”
胡秘书道：“我不懂手表。”
周运良道：“我也不懂，瞎玩呗!”
饭店内。
齐行长如坐针毡，他认得胡秘书，却想不通周运良和胡秘书有啥关系，害怕这里面有事，这很关键。
“老齐啊，周运良铁定是骗子，我敢用人头保证，刘翠玲也能证明，你去把他的账户冻结，我马上开记者会，要向外界揭发这种恶劣行径！”钱大江有些心急。
齐行长也是一肚子的气，钱不钱的无所谓，让圈子里的人笑话!
就在这时，周运良和胡秘书一同回到饭店，来到餐桌前，周运良拉着胡秘书的手说道：“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领导的重要指示，对我有醍醐灌顶的启发，我定铭记于心，辛苦胡秘书送我回来，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饭就不必吃了。”胡秘书说了一句，直接离开。
齐行长和钱大江坐在那里不说话，脸色一个比一个黑。他娘的，跟胡秘书那么亲近是几个意思？
周运良一个人坐下来，吧嗒两口花生米，抬头问道：“你们也吃啊，咋不吃了呢？”
齐行长也夹起一颗花生米，试探地问道：“周总和胡秘书很熟？”
“我跟他不熟，我跟他上面的领导熟。”
啪嗒，筷子用力过猛，花生米飞了出去。
周运良笑起来：“齐行长怎么了，手抖个啥嘛，哦对了，刚才你说要冻结我资金？”
“没有的事！承运车厂这样的企业，对本市的经济发展有重要刺激作用，我支持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冻结？绝对不会！”
钱大江坐在那里，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终于按捺不住，站起来说道：“周运良，你别玩儿狐假虎威那一套，我知道你有几斤几两，区区几百人的厂子，捏死你比捏死臭虫还简单！”
周运良淡淡道：“但你还是怕了。”
钱大江大笑起来道：“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可怕的？大江品牌占据50%以上的市场份额，我在这个行业浸润十余年，我保持着东临市的全部渠道，我在东临市里跺跺脚，整个行业都颤三颤，我凭什么怕你？”
周运良笑了：“跟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蛤蟆，生活在井里……算了，就是坐井观天的故事，你该知道的！”
一桌上好的酒菜，没了吃下去的心思。
散场后，周运良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这一番经历。
齐行长那边问题不大，只是以后再想从他那里贷款，难度会很高。与钱大江挑明竞争，周运良不觉得有问题，事实上，双方的竞争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至于中途被陈祖荣叫去谈话，周运良如今回想有些无奈，他本不想过早进入那个层面人的视野。
周运良无法揣测陈祖荣的态度，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是他有意帮自己解围，否则不会特意让胡秘书出面。
睡了一晚上，隔天早晨周运良骑车赶往工厂，感到一丝凉意，才意识到已经处暑。
上午开了整整三个小时的会，主要围绕在产线和厂房两方面讨论。
叶虎已经联络好三家产线供应商，三家的报价和产线情况各不相同，周运良把苏宏达和生产部的几名副手组织到一起，进行评审。
周运良对他们的要求是，产线的逐个细节都要去深扣，每一项功能都要去了解，厂家虽然承诺初期维护，但不要把自己养成官僚的臭毛病。各项条件对比，最理想的一家供应商报价18.5万，距离周运良的心理价位有些差距，但考虑时间关系，周运良当场拍板，接受对方的报价。
同时周运良强调，前两条产线认吃亏，后面的六条产线必须把价格压到18万以下，且性能不可降低。
“其实，这也不算咱吃亏……”叶虎略带幽怨，心说伺候这样老板真不容易，占不到便宜就算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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