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那个李凤,只是许勐一个失散多年的二姐。
而许勐只是李东手底下的一个员工。
看似这关系无甚紧要。
但是,杜绍坤很了解李东的性子。
这家伙很护短。
护自己人的短。
不管是李东的家人还是他公司里的人,要是受了委屈,被人欺负了,李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白了,李东身上,还是有股子江湖道义气概的。
这也是杜绍坤很欣赏李东的一点。
而且,从李东处理此事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他很在意这件事。
既然如此,那杜绍坤就准备帮人帮到底,好好的收拾收拾那个牛本壮。
还敢家暴,畜生玩意儿。
这些野蛮风气也确实是该好好的整治整治了。
当然,这种事就不在他的权责范围之内了。
那是当地官府该操心的事。
但是收拾个牛本壮,还是没啥问题的。
牛本壮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他就是个干装修的民工,竟然能劳动京城杜家大少爷亲自出手收拾他。
跟着去了治安所之后,牛本壮还理直气壮的跟治安员们说,许勐他们光天化日的上门抢人,还打人。
嚷嚷着要把许强他们几个都关起来判刑。
结果,许强他们进来签了个字,走了个程序,拍拍屁股走了。
牛本壮的那几个本家叔伯兄弟,也都被教育了一顿,放走了。
就剩他牛本壮还在里边关着。
说是他有蓄意伤人的嫌疑,情节很是恶劣,影响很是严重,暂时不能放他走,要等李凤那边的伤情鉴定出来。
牛本壮一开始还很不服气,说李凤是他的老婆,自己的老婆,打两下怎么了?
治安员都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往小黑屋里一关,就不管了。
而那些村民,受了伤的,都拿到了不菲的赔偿,没受伤的,也被治安员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全都老实了。
又听说牛本壮把人李凤打的太狠,有可能被判刑,这些村民都害怕了。
全都乖乖的回家了。
不过村里边还是传开了。
说李凤是抱养的,现在人家的亲弟弟找上门来了,看李凤被打的那么狠,人家不愿意了,要判牛本壮的刑。
还说李凤的亲弟弟,一看就是个大老板,来的时候,开的那两辆车,一看就不便宜。
估计得几百万吧。
而且人家还带着保镖,那保镖都会真功夫,那叫一个厉害。
一夜之间,村里边的这个风向,就完全转过来了。
三百六十度的那种转。
之前,村里的这些人,明里暗里的都笑话牛本壮,说他捡了不会下蛋的回来,还是个丧门星,克死了爹娘。
牛本壮打李凤,理解倒是理解,可就是把李凤打死了又能怎样?
打死了,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了。
而现在,一帮村民又开始说,牛本壮没福气。
他要是好好对待李凤,拿着人家好一点,别整天打人家,那李凤的亲弟弟,以后还不得好好孝敬他牛本壮?
人家随便拔根汗毛给他,他牛本壮也够吃一辈子的了。
甚至连牛本壮的姐姐也得跟着享福。
现在好了,别说是拔根汗毛给他了,人都被关起来了。
把人家姐姐打成那个样,人家能跟他罢休才怪呢。
这些传言,自然也传到了牛晓丽耳朵里。
牛晓丽为李凤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对这些村民越发的嗤之以鼻了。
几天之后,就在村民们以为这件事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两辆车又开进了村子。
还是之前那两辆豪车。
当然了,究竟是不是,其实村民也不知道。
只不过,他们这个穷地方,一年到头也看不到这样的车子,所以肯定是李凤她弟弟的,不可能再是别人的。
只是,大家有些诧异,这帮人又来做什么?
哦,肯定是去牛本壮家里,帮李凤收拾东西的。
好多人就跟着来看热闹。
可是,让大家奇怪的是,两辆车并没有停在牛本壮家门口。
反而是开到了牛本壮家的屋后。
车子停下之后,下来几个人。
正是许勐跟几个保安。
其中一个保安手里提着一个箱子。
下来之后,许勐看了眼周围的村民,就问了句:“牛晓丽是住在这家吗?”
几个村民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你是说晓丽吗?她家就是这里,你找她什么事啊?”
许勐笑笑说:“没事,来看看。”
说着,许勐上前敲了敲门。
旁边一妇女主动上前来,说了句:“敲什么门啊,你们城里人就是规矩多,直接进去行了。”
说着,就推开了门,自己先进去了,又回头跟许勐说了句:“进来吧,她家里人应该在家。”
然后,又冲着里面喊了一声:“二嫂子在家吗?”
屋里传出一句:“在呢,进来吧。”
那妇女便献殷勤似的领着许勐进了院子。
后边一群村民,浩浩荡荡的也跟进来了。
许勐进院之后,四下打量了一眼。
院子挺宽敞的,比他老家那边的农村院子,还要大一些。
可能是因为这里地广人稀的原因。
牛本壮家的那个院子,也挺大的。
牛晓丽家,看起来不是很富裕。
当然,这里的村民家,大部分都不是很富裕。
院子里都没有全打水泥地,只是打了一条通道,其他地方,都是些泥地。
院子里还散养了几只鸡,悠闲地熘达着,地上随处可见它们熘达的痕迹:鸡屎。
院子的另一边,是一个木头搭成的棚子,里面堆放了很多柴草、杂物。
墙角那边还种着一棵枣树。
而正屋则是一共五间。
一看就有年头了。
门窗都有些破旧。
整个房子,要比许勐家以前那个老房子,还要破旧些。
可见这一家人的条件,比许勐家以前还要差些。
这倒也正常。
西陇这边的经济水平,本来就跟海东没法比。
这时,一中年妇女从屋里出来了。
大概是出来迎候刚刚喊话的那妇女。
只是一出来,看到这么多人,就愣住了。
许勐打量了这妇女一眼。
大棉袄大棉裤,跟这边大部分的村民打扮都差不多。
不过棉袄棉裤看着要比李凤之前穿的新一些。
勉强符合这个年代。
那妇女看面相有点憨厚,不像有些村民,脸上就带着一股世俗的精明。
就像头前领路的那个一样。
头前领路的那个妇女,这时就主动给许勐介绍道:“她就是牛晓丽的妈妈,你就喊她……二婶吧。”
不等许勐打招呼,那妇女又对牛晓丽妈妈说道:“他们是李凤的……弟弟是吧?来找你们家晓丽的,对了,你们找晓丽有什么事吗?晓丽这孩子啊,可是我们这十里八村有名的才女啊,每回考试都是第一名,将来是要考京城大学的,哎呀你说二嫂子和二哥这命真好,竟然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比俺家那个可强多了……”
眼看着这妇女唠叨起来没完,许勐便开口打断,直接跟牛晓丽她妈说道:“二婶您好,我是李凤的弟弟,我叫许勐,今天来呢,是想当面感谢一下晓丽的,要不是晓丽,我可能也找不到我二姐。”
牛晓丽妈妈还有些发愣:“啊?那个……什么,先进屋吧,先进屋。”
说着,就做了一个让的手势。
领路那妇女,在听到许勐说要当面感谢牛晓丽时,愣了下。
眼珠子下意识的就扫向后边许强手里拎着的那个箱子。
但是一闪即逝,脸上再次堆满笑容,对许勐说道:“走走,咱进去说去。”
许勐也没理会她,径直进了屋。
屋里有些暗。
还有些阴冷。
这跟许勐老家那边不太一样。
老家那边,冬天屋里都会生个火炉子的,整个屋子里都暖暖和和的。
也不知道是牛晓丽家生不起火炉子,还是他们这边就是习惯不生火炉子。
许勐又打量了一下屋里。
进门这间是正屋。
一共是两间屋子,算是兼具了客厅与厨房的功能吧。
旁边是一个灶台,灶台后边的墙壁,烟熏火燎的一层油污。
灶台旁边放着一个大水缸,水缸上面的盖板,也充当菜板用。
水缸旁边是屋门,通往西间的,屋门挂着帘子,看不到里面。
正屋的最当间,摆了一张大桌子。
是张八仙桌,一看就有年头了,桌面的漆都掉了,其中一条桌子腿下边还垫了块砖头。
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老旧的橱柜。
里面放了些餐具、剩菜剩饭什么的。
屋里唯一一件现代用品,就是一个小冰箱了。
牛晓丽的妈妈早已搬出几把凳子,放在那八仙桌前,客气的招呼许勐坐。
又拿出一把大茶壶,几个玻璃杯,给许勐他们倒水。
忙完之后,才去掀开西间的门帘,朝里喊了一声:“晓丽,有客人来了,说是前屋李凤的弟弟,想见见你。”
许勐听到屋里答应了一声。
听声音挺清脆的。
很快,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从西间出来了。
个子挺高,目测得有一米七。
很瘦,带着个眼睛,梳着个马尾。
长得很清秀,很干净。
但是,眼中却透着一股与她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许勐见她出来,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
主动上前说道:“你好,我是许勐,这次来,就是想当面来感谢你的,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我二姐,我二姐可能还会继续受苦,你是她的大恩人,也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牛晓丽神色平静,没有受宠若惊,很坦然的接受了许勐的感谢,问了句:“听说你们带她去医院了?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许勐说道:“那个畜生,把我姐打的忒狠,身上全是上,还断了三根肋骨,不过医生已经给做过手术了,好好的调养一下,就没事了。”
牛晓丽点点头:“那就好,李凤这也算是脱离苦海了,你带她走吧,跟牛本壮离婚,那畜生看着老实,其实真不是个玩意儿。”
许勐说道:“嗯,我准备带我姐回云城,至于那个牛本壮,我不会放过他的。”
一旁的几个村民,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起了牛本壮的罪行。
也有人好奇的问牛晓丽,她是怎么帮的李凤。
牛晓丽也不说。
连她妈妈问她,她都只是敷衍了一句,说她也没帮什么忙。
许勐这时从许强手里拿过那个箱子,走到牛晓丽跟前,把箱子放在她脚下,郑重说道:“晓丽,我知道,你帮我二姐,不图回报,我二姐也跟我说了,你是个好人,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也看出来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感谢你,只能用这种最俗气的方式了。当然,这点东西,并不能偿还你对我们一家的恩情,你对我们的恩情太大了,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了。”
牛晓丽静静的看了眼脚下的那个箱子。
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能猜到。
牛晓丽抬起头,又接过许勐的那张名片,仔细看了看,收了起来。
迟疑了一下,说道:“本来我不应该收的,但是,眼下我确实很需要,就当是我借你的吧,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许勐笑了,说道:“还什么还,我说了,你对我们一家的恩情,比海都深,要还也是我们还你才对。”
牛晓丽难得的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又说了句:“你要带李凤去云城吗?”
许勐点点头:“是,我要带她回家。”
牛晓丽又笑了一下,说道:“那你跟李凤说,明年我也会去云城的,我要考云城大学,到时候,我就可以去见她了。”
许勐说道:“那很好啊,我就祝你旗开得胜,明年去了云城,一定给我打电话。”
牛晓丽说了句:“好。”
…………
许勐他们谢绝了牛晓丽妈妈留他们吃饭的好意,离开的路上,许强跟许勐说:“那小姑娘挺有意思啊。”
许勐回道:“是挺有意思的。”
同车的另一个保安说道:“你们说,她是不是知道箱子里装着的是钱啊?”
许强笑道:“那肯定啊,那小姑娘,聪明着呢。说实话,我想过各种可能,比如推辞不受,比如见钱眼开,但我真没想过,小姑娘竟然会这么平静。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就是……”
许强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
还是许勐说道:“她没把这一百万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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